第34章 我没有规矩

如果不是知道在阴地，陈传还以为来到了风景区。

这些排队的人如此秩序井然，很像似要进入景区的游客。

但细看会发现，这些人神色木讷，满是悲怆，身上衣物也多有破碎，有道道血痕。

他们是经过炼魂狱折磨，早已被吓破胆，不敢造次了。

而在牌楼入口处，有四个伥鬼，一个一身白衣，带着书生帽，在负责登记入册，一个黑衣鬼负责对排队鬼魂搜身，还有两个穿着亮金色铠甲，威风凛凛，负责维持秩序。

大牌楼通体漆黑，不知是木头还是石料，高二十米，朝天的八角上，每角都立着一个凶神恶煞般的侩子手雕塑，很是瘆人。

在牌匾上有三个血红大字：鬼门关。

这三个字乍一看上去只是苍劲有力，但如果定睛去看，会感觉每个字中似乎封印着万千恶鬼，哭嚎声和嘶吼声铺天盖地，字体上的血迹似乎化身血海，要奔流而出。

陈传连忙错开目光，一阵心悸。

不过，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鬼门关，陈传心中惊奇仍代替恐惧。

传闻入了鬼门关就是真正的鬼，要接受阴地规则安排，鬼有鬼的规矩。

鬼如果不想失去前世记忆，可以选择不去轮回，但抵御轮回地恶劣环境，需要赚取魂晶。

如果去轮回，也需要穿越一片死亡沙漠。

阴地和现世一样，没有不劳而获，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

但现世的好处是，还可以找处山水秀美之地隐居，阴地环境太差，无法苟活。

萧玉芝和吴道子他们在何处？顺利过来了吗？

先是在排队的人群中扫了一圈，随后向着关口四周查看，陈传站在外围，开始四下寻找。

这附近并无他们身影，陈传猜测，两人还没从炼魂狱出来。

索性，他远离人群，找了块石头坐下。

一刻钟后。

陈传终于看到两个身影，从身侧走来。

是萧玉芝扶着吴道子，如同女儿照顾老爹一般，缓缓走来。

萧玉芝面色如常，一身红衣依旧艳丽，并未有什么变化，但吴道子衣衫褴褛，浑身是血，面色苍白，显然是经历了酷刑。

陈传迎上去，关切道：“老吴，你怎么了？”

吴道子精神萎靡，见到陈传，他正要开口，忽然瞪大眼睛，似乎为了看清陈传，随后又晃晃头，一脸不可置信。

“小陈，我没看错吧，你……你怎么会这么完整？”

吴道子一脸懵逼说道。

“老吴，你不是之前来过很多次吗？就没通融下？”

陈传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吴道子道行很深，不该死脑筋才对。

吴道子把他的遭遇说出，萧玉芝又补充了两句，陈传这才搞明白。

原来从炼魂狱通关，除非摆渡人给予通融，否则完全靠实力。

进入炼魂狱的鬼魂都会被随机分配，进入不同的炼魂狱镜像。

在里面根本没有熟人一说，每次牢房中出来行刑的伥鬼各不相同。

最初吴道子是抱着探路想法，想通过这里找到出路，所以每次来都是拼死一搏，一杆画笔大杀四方，道力四射。

后来，因为他仍是活人，不属于鬼，不受阴地管辖，误打误撞结识了摆渡人。

摆渡人常邀他过来鬼门关作画，也因此常来，走的是摆渡人给出的绿色通道。

但这次不同，他是想从逝地平安离开，顺利通过鬼门关，不像以往那样有退路，他不敢得罪人。

如果得罪了炼狱地伥鬼，万一他们使坏，不仅出逃计划会泡汤，还可能被原地灭掉。

他变得谨小慎微，不敢再大打出手，可想而知，以伥鬼的操行，老吴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简直被扒了皮。

对于萧玉芝，如今入了逝地，她封印已越来越松动，释放出气息，这些伥鬼都是恃强凌弱之辈，都乖乖让出了路。

连最后的锻魂炉，器灵知道锻不了她，也卖了面子。

不仅吴道子好奇，就连萧玉芝也好奇，陈传是这么过来的。

在他们看来，最应该受保护，被折磨的最惨的人，应该是陈传才对。

陈传的道行在三人中是最低的，无论是伥鬼，还是器灵，都不该怕他才对。

“杀出一条血路。”

陈传没多说什么，给出回答。

这回答完全够份量，两人恍然大悟，这是拼出来的。

“鬼门关可以强闯，这四个伥鬼拦不住我们，但可能会碰到摆渡人，他是这里的节度使……”

萧玉芝说出上次她强闯鬼门关，遇到摆渡人一事。

这摆渡人手中有样东西，名为摄魂铃，专门镇压鬼魂，她因此吃了大亏，勉强逃脱。

“如此多鬼魂通关，摆渡人有几人？”

陈传心生好奇，如果很多，那还玩个屁，根本办不到偷渡。

“只有一人。”萧玉芝回答，接着补充道：“不是所有的鬼都有资格走三生海，造化路，绝大多数都被直接传送进轮回地了。”

“这原本是对帝王将相，真至圣贤的优待，现在这类人实在太少，摆渡人很多时候闷的不行，才找我聊天。”

提起摆渡人，吴道子说出了一些有趣往事。

这摆渡人是圣约仆役，存在于阴地已不知多少年。

他本来无欲无求，但是时间太久了，也会闷。

对于坐上渡船的人，他一般会问三个相同问题：来之前吃过饭了吗？是否还惦记着心爱的女人？对这里害怕吗？

他由此会打开话匣子，和渡客聊上一些来打发时间。

按照吴道子说法，摆渡人掌握了不少已故帝王将相的秘闻。

已故之人，其言也善，多半是真的。

“他可说过秦始皇的事？”

萧玉芝冷不丁问了一句。

“没有，我听他提过汉武帝，这老小子临到三生海，还想借尸还魂，身上带着天药进来，不知道后面在轮回地发展的怎么样。”

吴道子颇为好奇的看了眼萧玉芝，对于这个容颜不老的女人，虽说是自己半路出家的师傅，但他一直看不透，这些年来也一直想不通。

三人简单沟通后，决定立马通关。

鬼门关前排的长队络绎不绝，而关两侧是黑漆漆一片似乎通天的城墙，亦或是高山，无论是谁，只是看过一眼，便没勇气去绕路。

萧玉芝和吴道子对视一眼，两人已形成默契，插队直接过。

事实上，两人过去也是如此，特别是吴道子，每次都会走到白衣文案前，说自己是摆渡人请来的，在一众焦虑排队鬼魂艳羡目光中，大摇大摆走进关中。

但这次不同，他们指望陈传带路，需要征询他的意见。

眼见有新的鬼魂从炼魂狱中脱困，加入长队，这个队伍如果排下去，没有几个小时，根本领不到通关文书。

陈传笑着开口，“当然是插队。”

萧玉芝笑着点头，人以群分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三人随即从最侧翼绕过队伍，来到入口。

两个金色铠甲伥鬼持着长叉，双眼绿油油的光探过来，严阵以待，黑衣伥鬼停下搜身，身体在瑟瑟发抖。

而白衣书生从座位上起身，用手指过来，喊道：“又是你们！要守规矩！”

“在这里，我没有规矩！”

陈传淡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