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胆大包天

靖王牵起了嘴角，看着手足无措的她道：“你这丫头倒是特别，从来没有人敢与本王对视这么久，也没有人敢拒绝本王任何一项要求。”

冯梓容虽不怀疑靖王的话，却也不假思索地道：“但是……那是因为臣女觉得王爷的眼睛很是好看。”

“为什么？”靖王的眼中浮出了显而易见、饶富兴味的表情，似是万分期待着冯梓容的回答。

冯梓容突然觉得自己是否掉进了一个自己挖的坑内，但既然一只脚都跨出去了，索性主动地跳了下去：“王爷的眼睛煞是好看，能让臣女感到平静。”

靖王沉默了一会儿，在那双眼睛当中几种不同的情绪流转着，道：“你是第二个与本王如此说的人。”

第二个？

冯梓容有些纳闷，自己或许在靖王眼中已是“胆大包天”，但究竟有谁还胆敢如此直视人见人怕的靖王许久，还能与靖王这样说话？

想来，或许是能让靖王包容得了如此放肆的人？

冯梓容看着靖王，浮现了些许的疑惑。

靖王也没说那个人是谁，便道：“为何说本王的眼睛可以让你感到平静？”

冯梓容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消停了一会儿才道：“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王爷的眼睛会捉人。”

说着，便连“我”字也堂皇地说了出口，冯梓容意识到自己的失仪，一时之间还有些慌张，便低下了头。

“与本王说话，自称‘我’便好。”靖王轻易地揪出了她的错处，又道：“你平日可不是这般谨慎。”

靖王还记得初次与冯梓容见面的那时，冯梓容可没这般谨慎，与他说话还是时不时地“我”来“我”去的，偶尔还显露着活泼的气息。

但如今不知道是这宫中真会让人改了个性，还是这孩子几天不见便活得更世故了，话里总带着几分尊敬与疏离，令他不是滋味。

冯梓容笑了笑，抬起头道：“平日在家里自在惯了，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尤其那么多双眼睛正在看着冯家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模样。”

靖王牵了牵嘴角，道：“便是这么不自由，你也是毫不犹豫地便踏了进来？”

冯梓容点了点头，道：“该来的，迎上便是。”

“母后与我说了，她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靖王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转回头来，看着她：“母后尤其欣赏你与她说的一句话，你说了，你的选择里头从来未曾拥有逃避二字。”

冯梓容听了，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苦。

他们或许都觉得自己这样的发言是勇敢无惧的，或者也是个得体的言论，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而她到底是多少揭开了自己内心的疮疤，这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能够剐着她血肉的话。

要知道，冯梓容当年在舞台上的意外后，若是她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她还会是那闪耀的星星，更不会因此遇到后头意外身亡的事故。

人人都说她冯梓容胆小，只是遇到一个较大的挫折便打退堂鼓，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她一路上经历了什么，那个意外事故又是如何发生──冯梓容一直都没跟别人说起，那件事故根本不是意外！

冯梓容看着靖王的眼，内心那抹哀伤闪逝而过，却被靖王捕捉个正着。

冯梓容似是未曾发觉，而是牵了牵嘴角，做了个微笑道：“想不到那句话会让娘娘如此惦记。”

靖王道：“本王很是欣赏你那句话，却不知为何你能说得如此自然……自然得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

冯梓容知道自己的皮肉就是个十岁孩子，况且她是投胎转世，也不是横空穿越与借尸还魂，就凭这点，也没人能指着她说是妖怪，因此也特别地心安理得。

“那么，十岁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臣女……我却没有同龄的朋友，不知道十岁的孩子应该生得什么模样……王爷十岁时又是什么模样？”

“本王十岁时……”靖王停顿了一会儿，却是没接上这茬儿：“你便是如此奇怪，总能让本王想跟你多聊聊。”

冯梓容失笑道：“若非王爷来找我，我也不能与王爷像是现在这般谈话。”

靖王也勾起了嘴角：“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想与本王说话？”

“王爷误会了。”冯梓容几乎是反射性地反驳，却又觉得这个反驳有些奇怪，说得好像是自己也很高兴能与靖王攀谈一般──虽然与靖王聊天，总让她觉得安心，但安心是一回事，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于是，冯梓容只得讷讷地开口道：“王爷，我怎么说也不对。”

“为什么？”

冯梓容只觉得眼前的这位王爷正欺负她，存心挑她语病，但自己偏偏像个傻子一样拼命地接茬儿──她想通了这点后，索性道：“王爷与我说话，我自然乐意奉陪，但王爷若不来找我，我又上哪儿去找王爷谈天？……王爷身负重责，总不会日日都是这般空闲，能偷偷地来安秀宫陪我吧？”

这话说着，还真带着点赌气的味道。

靖王挑了眉，道：“难道本王便不能天天过来？”

冯梓容愣道：“王爷真的这么有空闲？”

“是没有。”靖王近乎一笑似地吁了口短气，道：“但这几年若无战事，本王的确也会待在京郊练兵。”

冯梓容没由来地心头一喜，又是赶忙收敛了神色道：“便是王爷能天天有此空闲，我也得在这儿学习呢！况且这里是安秀宫，纵便是王爷也不好常常来往。”

“她们。”靖王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鱼竹与方纯，又回头看了冯梓容道：“只忠于靖王府，无碍。”

冯梓容一脸讶异，也顾不得规矩，就是要将满腹疑问，问出口：“王爷，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你想呢？”靖王眯了眯眼，说的话像只老狐狸，但模样却像是猫。

“有些不该问的事情，本王也许你问，但在本王回答你之前，你必须用用脑子猜上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