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梓容停了一会儿，寻了个成语说道：“声东击西亦是兵法之一，况且北方本来局势便紧张，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绕过去看看也是会有的，反正白跑一趟的话，也就回到原本的巡守路线便成了。”
靖王喃喃道：“按理来说，这应当要有纪录……”
皇帝跟着皱了眉：“杨栋当时是经历，这些纪录一般也会核查后上报给兵部。但那些破纸朕也亲自翻了许多次，一点儿也没写上。”
冯梓容想起靖王曾与她说，杨栋从前是个胆小怕事的文官，或许便因为当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而没敢将这巡守稍有异状的事情给写上去？
但若真是如此，便是玩忽职守，加上当晚的确有大事，若是诚实上报也就罢了，但上头彻查多年，杨栋依然守口如瓶，这罪名可就着实不轻了。
冯梓容不主动说出来，便是因为此事兹事体大。加上若真是如此，也只需要寻个由头把杨栋的实权给摘了便好。毕竟后来他建功的事迹一笔一笔可是确实的，或许能算将功补过。而当年的事件若真是由此造成，这“心病”的核心也就算是暂且解除了，不算太大的坏事。
然则冯梓容如此想着，在场的其他三个男人可不这么想。尤其齐王便是完整地推测出，方才冯梓容脑中所推敲的一切道：“杨栋肯定是玩忽职守，独漏那夜巡防的变动，这才让我们查了数年都找不出缘由。”
靖王也点了点头，但却没说什么。而皇帝倒是一拍桌，道：“就算后来他如此勤勉，将功补过也没用！可不知道我们几个这几年白了头发、费尽心思，竟是在做白工！”
冯梓容被这冷不防的拍桌声给吓到，这也让靖王露出了些许不满：“父皇若要如此激动，我便把梓容先带走，免得你吓着人。”
皇帝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休想！”
靖王没说什么，只是站到了冯梓容身旁，算是替她壮一壮胆子。
“老子养你二十一年白养了！”皇帝嘟囔了一会儿，又道：“丫头，别靠朕那破儿子太近，他手下可杀了不少人，还包括好些个小姑娘！”
冯梓容嘴角抽了抽，又抬头看向靖王，而靖王也无奈地解释道：“都是你不待见的人物。”
冯梓容听着又是点了点头，并没说些什么。
皇帝见自己的“离间计”没能成功，也只好悻悻然地将话题转到了下一处去。“丫头，那么那个姓范的一家子呢？你是怎么想的？你方才说了死无对证，但这范家……几年来也没建功立业，霸占着那个位置也不好。”
冯梓容想了想，道：“陛下，若只是因为没有建树或许能归于他们职守范围内还算太平的缘故，若是平日玩忽职守，应当也有规矩可以管教，这等臣女不能回答。”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道：“他们家──除了死去的老范以外，当真还没什么中用的东西，朕想腾个位置给人啊……”
冯梓容知道这时也没自己的事情了，便向靖王递了递眼色。靖王自是知道冯梓容的意思，只道：“父皇，今日我带梓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她伤脑筋的。”
皇帝瞪着自己的儿子道：“你是带她来让朕看的，朕看完了想问点问题不行吗？这里可是通明殿！”意思就是，这里是与众臣商讨国务的地方，自然就该商讨国务。
靖王道：“冯梓容也才十岁，就算她再怎么聪明，这等国务也不应与她商讨。”
“喔，你说的是她没位分是吧？”皇帝又是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道：“那朕就传个旨意下去，提早册封她为靖王妃，朕的儿媳绝顶聪明！跟自己的儿媳谈论国务也不算什么！”
冯梓容颤了一下，虽然这句话听来是赌气的意思，但若当真传了出去，恐怕从此以后靖王身边与冯府都没能安宁。
靖王毕竟还有皇子的身份庇佑，了不起多吓几个不长眼的便是，而冯府的话可就当真难办了──自己还得有五年才及笄成人，又是家中最年幼的人物，就算拥有靖王妃的身份，怎么样也无法站到第一线替众人挡刀枪。
靖王听了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提醒道：“父皇，母后会生气。”冯家毕竟也是当今皇后外祖的家族，当年迟迟没公开订亲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皇后插手想保护冯家的关系。
老皇帝听了打了个哆嗦，道：“当朕没说。”
靖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趁着今日中秋公宴，儿臣本想着父皇自从前些日子看了北方的军机，今早又看了梓容拟下的书信，直嚷着要见她一面，这才尽点孝心把她从光正园劫了出来，却不想让她如此为难。”
冯梓容听了白了靖王一眼，原来这是算计好的？
“有了媳妇儿就不要爹了。”皇帝又是嘟囔了一会儿，便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桌面上的几张纸上，而齐王则是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冯梓容。
靖王自也是感受到了齐王看着冯梓容的视线，便道：“伯父可有疑问？”
齐王点了点头，道：“侄媳妇真会鲜托语？”
冯梓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毕竟齐王开口可是叫她“侄媳妇”──靖王也感觉到了不对，便是提醒道：“是未来的。”
冯梓容听了简直要昏倒，这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身旁的靖王真的是靖王吗？真是那个头两次见面时，稳重，拥有大将之风的靖王？浑身散发着戾气，只有眼底最深处能让人感受到平静的靖王？
为什么现在好像越来越……幽默了？
冯梓容只觉得有些受不了，便低声说道：“你这样说可不害臊？”
靖王道：“跟你学的。”
“没正经。”冯梓容嗔了一句，想着也不能就这么晾着齐王，便与齐王恭敬地说道：“王爷，梓容确实会一些鲜托语。”
齐王很上道，没就方才她与靖王的打情骂俏做文章，而是道：“清儿说过，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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