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匕见

这电光火石的一刻，谁都没有想到诸迁发难的对象竟然会是邹琛，更没有想到，诸水悦竟然敢带着火铳入宫，瞄准的对象也是邹琛。

而此时最为惊讶的是--邹琛!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被看穿了？？？

诸水悦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举着的火铳，随时准备再补一枪，“焕生，我猜你就会在这里。”

邹琛脸上露出微微笑容。

刚刚第一才子的桀骜之气消失不见。

表情骤然狠厉，目光也毒辣起来。

诸水悦握着火铳的手更加坚实的对准他，同时关心着东宁帝那边的情况。

王仁施针一番之后道，“暂时无碍！”

直到此时，诸水悦才将全部心思转向了巴音。

“解药！”

巴音有恃无恐：“你听到了，是慢性的毒药，毒已入肺腑，无药可医了。”

诸水悦：“放屁!我要是信锦妃的话，就有鬼了。她一直知道你在宾客席上，却非说‘终于还是见不到了...’完全是掩护你。她说的十句里面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错了。”

“那熬药勺子一定也是你送的。依着你的性格，若是找到一种毒物，必定会钻研解毒之法；而且你今日敢进宫，必定是有所依仗的。你的王牌就是手中的解药。”

巴音听着诸水悦一字一顿，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有了欣赏。这一路之上，他不知多少次感叹：

如她这般的女子为何于自己不能相生，只能相克呢？

若让他二人联手，莫说东朝，就是一统天下，也是大有可能的。

可惜世间之事，多难尽如人意。

直到此时此刻，他豁然想通了。

既然天命便是让自己和他们父女俩一决高下，那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眼看纪家大军勤王而来，眼看东宁就要毒发身亡。

天命还是偏向自己的，终究是自己要赢了。

“诸水悦，我一直很欣赏你。就算在这种情况之下，依然能从人群里辨认出我，实在是我巴音平生少见的对手。”

邹琛撕掉了面皮，巴音那张熟悉的面孔终于露了出来。

就势坐在了身后的案几上，腿上的伤有汩汩的血水流出来。

“你早就知道船上的人不干净，才故意放了水，让船沉吧？”

诸水悦点头：“瞧瞧，巴音你也很聪明。若不搞个金蝉脱壳，岂非又要被你暗地里算计了去？把那人带上来吧。”

一位蒙面的黑衣女子，被带了上来。

诸水悦稍微示意，小太监就扯下了她的面纱。

是顾嫂子！

那个很会刺绣的顾嫂子！

“从韩出第一次掏出帕子遮脸，当我看到那帕子上的绣工，我就已经怀疑她了。一手好南绣，跟锦妃的针法一脉相承。”

“上京，我带的家人并不多。她以为没有人注意她，又是跟锦妃联系又是凿船的？若不是你们急了，我是真不能这么快怀疑倒锦妃头上。”

顾嫂子是锦妃埋伏在诸水悦身边，很深的暗线。

锦妃对于东宁帝真正在意的人和事，是早就知道的，也早就做了安排。

顾嫂子一直只是观察和传递情报，并没有对诸水悦下手做迫害的事情，那日凿船是第一次。

她陷入深深的恐惧，甚至不能分辨诸水悦现在说出的话是真，是假。

她看到眼前倒在地上，没有气息的锦妃，觉得是真的；

再看了眼泰然自若的巴音，又觉得是假的。

只能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听天由命。

诸水悦原本也没什么需要她坦白或承认的，推她出来的意义，还是巴音。

“至于怎么知道你来了京城...”

巴音盯着她，这的确是他想知道的。

“今日我终于找到了大毛他们。”

“你在东朝费劲心机经营了这么多年，岂肯毫无建树的就转身回大漠？况且，你联通纪家造反，这样精彩的戏码即将上演，你又怎么肯轻易错过。所以我怀疑，你来了京城。”

“这些日子，混迹市井，除了查事情，就是找人。今日我终于找到大毛。”

巴音：“我藏他们很是隐秘，你怎么找到的？”

诸水悦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包，打开来，竟然是一包烟叶子。

“那日我们去如意庵之前，是先去了烟叶作坊的。大毛包了一包最新的口味的烟叶子，给他的奶奶。”

“这种烟叶子是还没上市的配方，口味十分独特。在京城里那是绝无仅有的。于是这些日子，我一边打听哪里有外乡人，一边将狗放了出去。专门闻这种味道。今天终于找到了。”

巴音盯着诸水悦，自从他掳了大毛，搜身的时候只是收走了利器，确实忽略了烟叶子这种东西。

也闻到过大毛身上的气味有些特别，却都没太在意。

“当我找到大毛的时候，他在昏迷之前撑着说出了，‘入宫’二字。我立时就知道了，今晚的宴会，宾客中一定有你。”

“你又进步了！”巴音不由赞道，“可...宾客如此多，你有是怎么认出我的？”

诸水悦：“邹琛，一个爱慕三公主，肯为她下毒杀人的男人，怎么会看公主的眼神如此平淡。既没有甜腻，也没有温度。反而看着我的时候，目光火辣辣的。”

诸水悦不由自主耸动**体，恶心道：“咦，那眼神...我都觉得浑身满是毛毛虫了。一般能这么看我的，如果不是我的男人，那八成就是我的仇家了。”

说着，她故意向薛牧羽抛了媚眼。

薛牧羽含蓄的笑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称呼自己。

甚至对能做她的男人还感到莫名的荣誉。

薛牧羽心底叹息，怕是这辈子都要臣服在这个小妖精的石榴裙下了。

输了人，又输了阵，而他--

很欢喜！

在众目睽睽的场合，他算是有了名份吧！

“不过，让我最终确认的，却是锦妃那临终的回望。”

锦妃刚刚咽气时候，目光有一瞬的漂移，从儿子身上飘向那边人群。

但那一瞬时间之短，几乎只是肉眼难察。

可诸水悦和诸迁这对父女显然都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