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有雪。
漆黑的拳馆，只有台灯的微光，顺着刀疤的办公室窗户散出。
刀疤一脸惆怅，独自在喝闷酒，桌上摆着五瓶伏特加，其中两瓶已经见底。
此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
“酒量再好，也不能这么喝，胃会受不了。”金泉轻声劝道。
“你是机器人，又没有仿生胃，怎么会知道我受不了？”刀疤并不理会，说完又是一杯。
金泉走过去拿走最后半瓶伏特加，说道：“我理解，你是在为周少阳知道那些事情而烦忧。可是也不至于如此，这么喝太伤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而且，”金泉继续说道，“那些事都过去快二十年，你只是尽了军人的职责。如今你也不再是从前的你，如果和少阳解释，他应该能够理解……”
“理解什么？我什么时候活到需要被人理解？”刀疤将酒杯重重地落在桌上，“金泉你把酒还给我。”
正说着，他起身探过办公桌，去抓金泉手中的酒瓶，被金泉一个侧身闪开。
刀疤双脚一软，“噗通”趴到办公桌上。
“把酒……给我……”刀疤喃喃道。
金泉将酒瓶放到一旁，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扛起刀疤。
冷风。
昏暗的房间，金泉扛着刀疤，打开刀疤公寓的大门，将刀疤扔到床上。
看着刀疤瑟缩的身躯，他知道这些年来，这个男人的每个夜晚都不好过。
他会做噩梦吗？
一望无尽的焦土，炮火连天；四处升起的浓烟，遮天蔽日。
无数人厮杀在一起，远处是崭新的穹顶。
“砰！”
炮弹落在右前方不远处，弹片四射，倒地倒地。
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
血肉横飞。
天上的螺旋桨战斗机被打的浑身弹孔，在吃了最后一炮后，如同落叶。
它爆炸的地方不是烟花。
嘶吼，尖叫。
扭曲的脸。
身旁的人，他们穿着破烂衣裳，他们纷纷倒地。
弹坑弹坑。
越炸越多。
他们是谁？
他们为了什么而战斗？
敌人又是谁？
持续很久。每一个人的痛苦，挠在每一寸土地。
他们只想活！
他们只想活！
鼓点想起，是没有词的歌。
小号想起，在旷野的沙丘之上。
如果能吃一碗面，西红柿鸡蛋，多好。
那是妈妈的手艺，只有妈妈才能做出来的味道。
要满满的，才能饱饱的。
不至于到另一个世界饿肚子。
一万张没有眼睛的面孔，连成一堵墙。
他们突然又有了眼睛。
他们死死盯着。
他们嘲讽。
“有罪！”
“刽子手！”
“杀人魔！杀人魔！”
每一只眼睛里都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不放。
努力挣脱，跑进山洞之中。
漆黑，火光乍起。
墙上是恶龙的影子，摇曳。
嘴中吐着火焰气息。
“你的罪恶，就在今天偿还！”
巨龙之口大张，锋利牙齿，喉咙中心是黑洞。
“啊！”
刀疤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疯狂地喘息，知道发现是个梦才平静下来。
又一个噩梦过去，他又开始被迫等待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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