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小洛

转过拐角，消失在李婶子视线里，小洛迅速抽出藏在衣袖里的小铁丝，插进厚重的侧窗锁，扭了几下打开了门窗，小小拎起卷滑门的最底端，从缝隙里轻轻地滑进去。

内部很空旷，灰尘堆积的很满，小心地沿着边角向内侧进去，轻手轻脚的爬上楼梯，呈现在眼前的第一层是一个巨大的书吧，摆在外头的桌椅上还放着不知几年前留下的小点心盘子，上面的点心已经变成一坨白色的丝线黏在盘子上，略过店外的摆设，直接朝着店里的书架走去。

小洛瞧了瞧自己身上与皮肤差异极大的的烫伤疤，摸索了一下，撕开了白色的上层皮肤，从里面漏下一个扁平的圆形发信器，用力捏了一下，滴一声轻响，发信器的信号联通了。

将它随意的扔进了书架的书堆里，走到书屋的制作台，这次她的动作一下子变大了，胡乱的扫开台上的灰尘，打开了层层封闭的置物台，里面是保存完好的刀叉器具，搂了一把出来，将它般到楼梯口，小洛继续往上走。

略过二楼的饰品专卖店直接走到三楼，三楼是一个宽阔的延伸而出的展台，也许是有自来水管连接的原因，上面的绿植一片欣欣向荣，根附在露在台上的水管上，穿透水管汲取水份，几乎快要遮住了整片展台，还有向上爬的趋势。

站在高处的阳台上，望一眼远处的影影绰绰，小洛张开手臂闭眼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来打开自来水管的开关，里面涌出一股浑黄又带着刺鼻的铁锈味。

水龙头“滋滋滋”叫了好一会儿，水才流了出来，借着这好容易得来的干净的水，小洛喝了几口水，没有洗脸也没洗手，摘了几片藤叶在水里冲了冲，她继续朝楼上走去。

从服装店里拿了几套相对干净的女装，又从男模特身上扒了几套男装，小洛抱着她找到的全部东西，统统从打开着的一楼窗口扔了出去，自己也从窗口爬了出去，又在外面的窗台旁找了颗石头垫上，重新锁好了刚才打开的门锁。

站在死角往嘴里倒了几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药丸，她打开包装面包，一点点的撕碎塞进嘴里，听着外面的声音慢悠悠的咀嚼完吞下，小洛重新从拐角出现。

李婶子的四周是已经全被开启的罐头和包装袋，正要站起来找她，见小洛回来了还抱着一大堆东西急忙上前帮着提。

“找了这么多东西，商店看过了吗？”

小洛老实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怀里的衣服“很多很漂亮的衣服，想和李婶婶一起穿新衣服，所以带下来了。”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就喜欢漂亮衣服呢，心里想着，李婶子看着小洛怀里的衣服款式也是她之前买不起的，受用的点点头，“婶子也很久没穿新的衣服了，这些衣服倒是挺好看。”

她从小洛手里接过这大坨的衣服问道：“男装有吗？”

“有，所有人的衣服都包在里面了，还有刀叉。”小洛指指夹在衣物里露出来的银光。“我从窗户爬进去的一楼就有。”

“窗户大不大？”

“很大”

婶子的笑容更大了，“好好，到时候就说是我找到的，也省的他们说你乱跑。”

她拿起一件貂毛样式的大皮衣瞧了瞧，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就用衣服堵住那些男人的嘴。”

“我们进去吧”

“晚餐要开始了。”李婶子抱着那一大堆衣物，推开了药店的门。

“好”，小洛乖巧的拿着自己摘来的绿藤叶，跟着李婶子走进店里。

药店里劳作的女人们已经拆除了药店专柜挂上了锅，做好的晚饭放在上面，已经开始飘香了。

外出探索的男人们已经回到了药店，围坐着看着一张神秘的纸条，小洛走进来正看见纸条被燃成了灰烬。

男人们转过头来，看见李婶子身上抱着的东西，没好气的询问，“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怎么到处乱跑”

李婶子笑了，挠了挠头，“这些啊，是我从隔壁大厦拿过来的新衣服，天气也冷了。明天应该就要见到那些大人物，总要拿出点好颜色瞧。”

“拿来看看。”男人们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似乎在责怪李婶子违反规则。

李婶子抽出了女装里面裹着的男装抖开来，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展示了一圈，婶子说着“多好看啊”，将怀里的男装抛给坐着的男人们。

刚才还挺不情愿的男人们在看见衣服抛过来赶忙站起来接住，所有女人都望向他们。

其中的领头人是个看着很敦厚的壮实男人，被众人注视着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嗽一声，强撑着解释了一句“见接引人确实应该庄重一些，你们”，他指了指后面站着的假装忙碌的女人，挥挥手，“先别干了，赶快去李婶那里领一件衣服，过来吃晚饭。”

女人们一拥而上，叽叽喳喳的瓜分了李婶子怀里的女装。

李婶子开开心心的分完衣服，就直接坐在了大锅旁，果不其然，她分到了一大碗杂烩汤，将汤又倒了点到小洛碗里，咕噜噜的一会子就全喝完了。

再看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

配着吃饭喝汤的吧咂声，领头的敦厚男人说道：“今晚穿上新衣服，明天早上接引人就要来接我们了，都休息好，明天要是有谁搞砸了，就正好做我们聚餐的食物。”

说着他敲了敲自己手上喝汤用的勺子，赫然是吃脑子时用的那把，所有人都噤声，他环视一周放下手里吃的干净的大碗，进了药店的二楼。

领头人一走，气氛又活跃起来，男人们零零散散的坐在旁边发呆，女人们则是聚在一起整理餐具聊了起来。

“今天晚上谁看门呐？”

李婶子直接的应下来“晚上我来吧”

小洛扯了扯李婶子的衣服也默默的举起手，李婶子看她一眼，“和小洛一起守着。正好穿新衣服给我家那口子看看。”

“好好，那晚上就麻烦李婶子了”

女人们忙答应下来，确认了看门的活，她们一下子松开嘴，七嘴八舌的聊开了。

“我们这条街可真安静啊”

“今天也没做什么活，要是之后都这样那可轻松太多了”

“那可不是，也就晚上累些”身着黄衣颇具风韵的女人话里蕴含着轻松得意。

“哎，我倒是比你轻松些。”

黑皮肤却穿着土黄色破旧连衣裙的矮女人，像是要与黄衣女比美似的扬了扬自己已经快要变成褐色的裙摆，哀叹里隐着酸溜的嘲讽。

女人们的脸色变了几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让我瞧瞧你挑的那件衣服，花纹可真不错。”一个女人挑起了衣服的话题，哈哈一笑所有人的话题偏向了新得的衣服。

“你这件也挺好，看着就适合你。”

“哎呀，我以前......”

“难得没有那些丑东西在，可真是舒服。”正聊的开心，黄衣女人感叹着插了这么一句，所有人都停下了话，不约而同的望向李婶子。

黄衣女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一下认识到不对，有些讪讪地望向她，还算水嫩的唇嘟了起来，下意识的挺了挺胸。

“李婶子...”

李婶子刚才还带着一丝喜气的脸上，眉毛苦涩的压低了，见所有人看她，又扬起笑强撑着说道：“这么晚了也该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做事呢。我也该去守着了，晚上好好睡啊。”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人群讪讪的应着是是是，好好好，一下子散了个干净，全都朝着二楼过去了。

男人们早就在楼上等着，虽说要休息，真正的休息也要半夜了。

李婶子望着最后一个女人走上楼梯，原本挺直的背一下子垮了下去，拿起勺子捞起地上的残渣在空罐里，李婶子走到药店后边锁着的门前。

用钥匙打开门，她悄悄溜进去将怀里剩下的一只罐头打开，将肉糜合着残渣喂进了被绳子锁在床上的秃头男人嘴里。

虽然还能够吞咽，男人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哈气声，李婶子抚了抚他斑秃的脑袋，眼泪滴在了男人的破衣服上又滑到他身上。

叠了两层的破衣服也盖不住他身上的烂疮，疮口还泛着点点黄色的脓汁，头上的疮口更深，她却毫不在意。

“本来头发也就少，让你剃光非不听，现在反倒是我在心疼这些头发...说好了要照顾我，却一直让我操心，你啊，就是吃定我喜欢你这糟老头子。”

李婶子捋顺男人所剩不多的头发，顺手摸了摸自己糟乱的头发，又温情的笑起来。

“老李啊，我明天就穿新衣服了，要是你能睁开眼睛肯定要夸我漂亮的...明天我们就要见到那群人了...”说着李婶不禁哽咽起来，“要是能被选中....我会努力忍着疼，你也要好好管住自己，我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们很快就能好起来的...”李婶子看着床上的老伴，像是要骗过自己，不住的重复着，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忽然天花板传来咚咯一声响，似乎是楼上的人动作过大，碰到了什么东西。

李婶子一哆嗦，哭声一噎，急忙跑出房间锁上门，看了看四周，没人，靠着门瘫软下来，捂着嘴又哭起来。

一双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刚才不知去了何处的小洛蹲在她面前，递给一团绿团子示意她吃。

泪眼朦胧的李婶子胡乱抹了抹鼻涕眼泪，抓过绿团子直接吞了下去，搂住小洛，两人靠在一起睡下了。

夜晚的城市，平静的街道拐角处的几条街外，密密麻麻的人影穿行在破败的街道，时不时刮擦出怪异的声响。

城市的另一头，海洋的边沿，相同的夜空下一柄长枪，再次从窗户中钻出，轰向了暗夜里徘徊的幽灵。

白色的影子骤然从火光的缝隙里飘过，滑向了更深的夜。

一击不中，黑暗中的人没再理后面那一长串尾巴。

瞄准镜轻轻向上一抬，半长的卷发拂过镜头，深棕色的眼望向了远方，他们的方向是

“新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