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三 谁家舰队？

……

二月初七，守谷城内，一群浑身破烂，手持五花八门兵器的农夫、渔夫、猎户、商贩工匠等三教九流组成的四千足轻齐聚与此。

一时间，这群“西国将士”彼此操着各种东瀛国骂，亲切问候对面家人女眷，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架势。

而身为守谷城将军的御守代，四十岁贺甲田茂，则站在四高的内城墙上，俯视着这群新召集的大军。

他身后则是武备精良的二十名本部旗本武士，各个身穿镶铁竹甲，背着一条长过两米五的十字枪，光看这气势就不是下面这些足轻能比拟的。

“唉~~”

看着这群乌合之众，贺甲田茂这位跟随毛利大军南征北伐十余年的家将，不由叹息一声。

没他，这支军队无论装备还是素养都太拉了，别看有几千人，但只要有两百训练有素的旗本武士，就能轻易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但是，却没有比这群乌合之众拿来当炮灰再好不过了。

瀛洲这块土地上，因为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一群穷凶极恶不要命的“死士”。

无论是武士阶层还是庶民阶层，只要有口饭吃，便会二话不说给你卖命。

穷苦清贫的生活，养成了他们好狠斗勇的性格。

不过，这种性格欺软是绰绰有余，欺硬那就算了。

论组织度，庶民组成的足轻部队根本不是各方将军、大名手中最为精锐的武士部队对手。

贺甲田茂将这群二五仔招来的目的，便是奉毛利左近卫大将之命，前去讨伐最近动作频频的上衫义隆军。

这上衫义隆自从向中原采购了大批军械后，实力得到了前所未有增长，尤其是还建立了一支足足五百人的骑兵。

且骑兵所乘坐骑尽数来自中原，每匹马身高过一米五，绝对不是只有一米一、一米二体型矮小的倭国本地马可以比拟的，就连岛津大将都眼红这样的战马。

除此之外，弩车、劲弩、步弓、长矛、环首刀，甚至整个东瀛大名都不一定有多少的札甲，在上衫军中随处可见。

在大汉帝国的帮助下，上衫义隆的军队战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已经严重威胁到以岛津家为首的新幕府机构统治，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加以围剿。

眼下，关中平原水陆大军并进，各方势力集结二十万大军，开始对上衫军所控制的水户、笠间两大要塞展开围攻，并且大名岛津弘律的弟弟，岛津弘光另率三万旗本武士，坐镇鹿西儿岛关注关中战局。

上衫军人数不多，只有一万四千人，算上他的盟友，合计兵力不过两万有余，面对十倍的敌人，在人数上陷入绝对劣势。

不过数量不够，质量来凑。

上衫义隆对军队采用了汉军模式操练，虽然因为现实因素，与正规汉军差距颇大，但对付岛国上其他大名的围攻，防守还是可圈可点的，京都大军几次试探性的进攻皆被其打退。

现在，考验上衫义隆的时候即将到来，两年前被揍的贼惨的毛利鲜台发誓一定要覆灭上衫家族，现在机会来了，可以说是不惜召集一切可用力量开赴前线。

夜幕降临，整个守谷城内灯火通明，军队校场上也是篝火连营。

一家艺伎馆内，几名衣着清凉的舞妓，脸上涂着浓浓白妆，在轻雅琴声中跳着东瀛特有舞步。

而观摩他们舞蹈的，不是城里那些大户公子哥，而是一群五大三粗，口水直流的足轻。

明日他们即将开赴战场，贺甲田茂允许今夜他们在城里作乐寻欢，放松心情。

而这群足轻也着实没有辜负贺甲田茂的期望，一入艺伎馆就三五九六道闹腾起来。

一口满口黑牙的农夫对着正在拍节奏的舞妓大声喊道：“跳，快跳啊！跳完陪大爷来喝酒！哈哈哈……”

另一个出言更加不堪：“小美人儿！晚上陪我睡觉，看我不整死你啊！”

一时间，口哨声，戏谑声，拍案声不绝于耳，将“高尚”的艺伎馆搞的是乌烟瘴气。

不过，对这群“棍棒底下讨生活，夹缝之中求生存”的艺伎而言，这样的情况也早就习惯了。

而在城中酒肆各处，许多足轻们借着酒劲开始在大街上洒酒疯，扰的城中居民好生烦恼。

也就篝火堆前的足轻相对比较老实，只顾端着海碗，大口吃着杂粮饭。

虽然不是正宗大米饭，可对于他们常年一日两餐甚至只有一餐的庶民而言，能吃饱已经十分满足了，不敢奢望太多。

还有几个年轻的足轻，正专心系着自己的草鞋。

因为他们相信，在战场上一双好鞋的存在极有可能让自己活下命来。

这一夜，守谷城就在狂欢和宁静中悄然渡过，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才昏昏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清早，负责值夜的武士松本濑，在瞌睡中被强烈的尿意憋醒，慌忙跑出营地，来到高墙之上，解开裤腰带，对着大海方向迎风尿三丈，好不惬意。

“哈欠……”

二月的天气还有点凉，被海风一吹，松本濑稍微清醒了一些。

可就在他张开惺忪的睡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汪洋大海上，有一支史无前例的舰队从地平线一段向所在守谷城驶来。

松本濑以为自己没睡醒看花了眼，忙晃了晃脑袋，再仔细定睛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谁家大名的舰队？如此气派，好多的风帆，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诧异了半晌，才想起裤子还没提，忙系上裤腰带再度仔细望去。

只见地平线上的舰队越聚越多，足足有几百艘，半数都是大船，尤其为首的三艘巨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守谷城海滩靠近。

松本濑顿感不妙，忙敲响竹梆，边示警边向贺甲田茂府邸跑去。

此时的贺甲田茂刚在妻子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正在披上那件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镶铁竹甲，准备开赴关中前线。

但松本濑的到来，彻底打乱了他昨日布置好的计划。

“不好了！御守代大人！”

面对这个无理的下属，贺甲田茂不等他开口直接开骂：“八嘎，松本君，不要以为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武士，就能不顾礼数！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剖腹自尽！”

松本濑忙道：“御守代大人，海上出现好多舰船，正向守谷城逼近，不知是敌是友，请您前去确认？”

贺甲田茂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甲，闻言不由微微蹙眉：“舰船？难道是岛津大人的舰队？这么快就到这里了？”

松本濑摇摇头：“御守代大人，您还是去亲自看看吧，我松本濑好歹也是跟随毛利大名见过世面，但我们东瀛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船！”

贺甲田茂双眼一眯：“走，速带我前去看看！”

轰~~

可他还未出府门，就感觉耳边响起一阵炸雷巨响，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差点让他们二人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