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九 巷战

……

榴弹落在碉楼内部，其中有三枚还未落地直接炸开。

爆裂的弹片碎屑四下飞舞，顷刻间就在毫无防备的金川兵身上绽放朵朵密集的血花。

“啊~啊~啊~”

一名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的金川兵嘶吼着大喊大叫，此时他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也感觉不到生命流逝的迹象，纯粹就被身上流淌的血浆给活活吓疯了。

“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啊~”

另一名脑袋上插着一块碎弹片的金川兵，满脸鲜血四下摸索着想要跑旦巴身边寻求安慰，嘴里不停发出凄厉的嘶吼声。

“我的手，你们看到我的手了么？”

还有一名守军的半条左臂被炸飞了，露在空气中的一截断骨阴森可怖，让人见了头皮发麻，更别提他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了。

五枚榴弹带来的巨大伤亡彻底把旦巴给打懵了，望着碉楼内不停来回奔跑的金川守军，以及满地已经无法清算的尸体，旦巴感觉灵魂都在颤抖。

“这群汉人，这是什么火器？实在太恐怖了，该死，他们是怎么造出这么恐怖的杀人利器的？”

而在碉楼防线内哀嚎四起的同时，郭侃军队已经开始重新装填臼炮。

清理完炮膛后，再次塞入褐色火药药饼，待捣实后又有两名操作手将一发十五斤重的榴弹塞入炮膛。

然后又有炮手根据方才射击，重新调整角度，等待下一个命令。

褐色火药已经完全可以投入使用，与颗粒火药不同的是，褐色火药是呈现面饼状态装填进炮膛。

相比黑火药，褐色火药更加便于携带，且让火药燃烧更加充分，缓解了膛压同时，也能把炮弹推射的更远。

如果黑火药能让一门八磅炮连射五发才需要散热的话，那褐色火药可以做到十发，假如是臼炮的话，理论上是没有炸膛危险的。

另一千名火铳手也各自结阵，开始装填好定装纸壳弹。

纸壳弹在原有基础上又有两些许改进，那就是弹丸跟纸壳包在一起，铅弹无需另外再装，倒入引火后，直接将剩余火药连同弹丸和纸壳一起，塞入枪膛就是了。

如今一名合格的火铳手在战场上装填一发纸壳弹最快只需要十八秒，普遍都能达到二十五秒的速度，基本可以保持在一分钟二到三发的射击频率。

只是，轻微的高原反应让郭侃军队十分不适应，尤其在精神体力双重压力下，不少人感觉胸闷气短，呼吸也急促起来，身体也因为气温下降关系微微颤抖。

轰——

沉寂三分钟左右的臼炮再次轰鸣起来。

五发榴弹再度呼啸着落入碉楼内。

随着一声声火药炸裂声响起，新一轮的屠杀再次开始了。

“旦巴大人，勇士们死伤惨重啊~”

一名奴兵看着眼前遍地尸骸，对旦巴哭的是痛不欲生。

“您赶紧拿个主意吧，济达的脑袋也被那些会响的玩意儿炸程了蜂窝了他麾下也死了好几十人，活着的人人带伤。”

不用奴兵解释，旦巴已经看到了眼前惨状。

然而他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的弓箭射不到人家，烧好的金汁，诸多礌石在汉军靠近城墙前完全用不上，反而被落下的炮弹砸翻伤了不少自己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旦巴怔怔看着眼前诸多碉楼，以及通往碉楼核心的各条通道，心道：“难道就这样把碉楼让给他们么？不行！”

忽然，旦巴起身吼道：“勇士们，撤出围墙，离开掩体，进入内城碉楼，我就不信汉人进城还能把这些碉楼全拆了不成！”

……

刘策一直注视着前方的战事进展，目前来看一切都按照自己的部署进行着。

在看到碉楼上的金川兵开始簇动后，才缓缓说道：“如果不出意外，郭侃的大军半个时辰后可以进入碉楼群了，命参谋司跟进，朕要弄清楚内部工事情况！”

话音刚落，一名参谋司立马来到刘策身边，拱手道：“陛下，索伦营中的情报司送来军情，碉楼群内地形错综复杂，足有六十余座碉楼散而凝聚，很容易对我军进攻展开反攻！”

刘策眉宇一蹙：“索伦营攻下几座碉楼？”

“回禀陛下，九座了。”

“传令，命海察因继续依托碉楼掩体追击守军，天黑前确保我军对土伦区有绝对主导权。”

“再传令，郭侃军入碉楼后，不要盲目进攻敌军，记住步步为营，争取与索伦营里外配合，尽量压缩敌人生存空间！”

“最后，未闻号声，不得后退半步！违令者，斩！”

“喏！”

传令兵再次向前线跑去传达刘策军令。

左侧碉楼群上，两支索伦人合并总计四百余人，在碉楼外的巷子内与金川兵展开了激烈肉搏血战。

两侧碉楼上，不时有敌人放冷箭干扰，留守的金川兵也同样悍勇，可谓是狭路相逢。

“嘿~”

一名索伦兵在同伴用盾牌掩护下，一刀斩断对手小腿，而后轻喝一声将环首刀狠狠扎入敌人胸腔。

就在他收刀刹那，一名满脸横肉的金川兵提着一把反手弯刀向他脸上砍来。

“飕~”

“噗~”

然而下一刻，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他的咽喉，溅起几滴血花，却是身后的同伴一箭替他化解了危机。

索伦兵悍勇也并非靠个人武力，更多的是同伴之间相互默契配合，这才是他们强悍的资本。

几番交战下来，索伦人已经击溃了巷子内的守军，开始向两侧碉楼发起攻势。

与此同时，郭凯也率军攻入了土伦城墙，也进入了巷战之中。

此时，臼炮已经不能再用了，士兵的勇气和意志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

“射击！”

“砰砰砰砰——”

一轮火铳齐射，正在撤退的金川兵顿时倒下八九人。

郭侃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不急着占领那些碉楼，尽可能摧毁这里有生力量。

毕竟建筑是死的，唯有对敌人造成足够伤亡，才能避免大范围伤亡。

几条巷道内的守军被火铳队齐齐肃清后，郭侃这才开始去拔那些令人头疼的碉楼。

然而，依托碉楼工事，金川兵不停开始袭扰、阻止汉军的脚程，他们不断从高处抛射落矢，严重扰乱了郭侃既定计划，让他颇感头痛……

同时，旦巴回到核心碉楼内，经过大致清点和计算，发现留在碉楼群内的守军只余不到三千人了。

也就是说这还没到半天，就损失了一千多人？

这让旦巴感到十分气馁。

“这汉军当真跟蜀兵不一样，大意了，原本预算至少能守半年的伦土区，怕是快要失守了。”

想到这里，他拉过自己亲信，说道：“你立马从地道出去，告诉我阿兄，就说伦土区岌岌可危，让他火速派兵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