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李家鱼塘

???

文四叔让春生沏了一壶茶，他自己则坐在板凳上抽起旱烟。

抽了两口后才语重心长问起杜莎，“想起来了，你来找我是想问梅守一的下落对吧，但怕是让你们白跑了，我并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杜莎问。

文四叔道：“那小子已经结婚了。”

杜莎脸色明显有些变化，整个人也有点愣神。

文四叔解释说，“虽然我瞎，但我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气，那日我夜观梅家祖坟，一片喜红，梅守一是梅家唯一的根，不是他还有谁。”

杜莎有点失落，“哦。”

文四叔眼瞎，但心里明镜一样，道：“看得出你很在乎梅守一，但那小子跟他爷爷一样耿直，一辈子只认一个女人。”

言外之意是说杜莎没戏，梅守一除了他的老婆，不可能喜欢别的女人。

闻听此言，杜莎表情更加复杂：

“文四叔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找到他，亲手把局长的位置还给他，没有别的。”

“再说我已经结婚了，怎么敢乱想。”

文四叔白眼珠翻了翻我道：“这位小弟兄就是你的丈夫吧？”

杜莎勉强点了下头。

文四叔感叹道：“自打他进来以后，眼前就是一片紫光，好好相处吧，兴许会有奇迹发生。”

杜莎没明白，什么叫一片紫光。

文四叔没有接着说下去，颇为神秘叼起旱烟，吧嗒吧嗒抽起来。

但我知道这叫望气，望见红必腰缠万贯，望见紫必生来尊贵，望见黑则大祸临门。

所以文四叔会不会已经看出了什么。

杜莎也没深琢磨这些奇怪的话，好奇问起李家鱼塘的事。

文四叔敲敲旱烟杆子道：“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李家是我们这最富裕的人家，早早盖起了二层小楼，但不知是结了什么仇，一家七口一夜之间被杀得一个不剩。”

“第二天警察到的时候发现七具尸体，都被沉入了鱼塘，后来就有人管那地方叫死人塘。”

我也听说过那起案子，那时候我还没有离开村子，爷爷也没有去世，我还曾到现场看过，警车成堆，警察上百，闹得满城风雨。但后来不是抓到凶手了吗？

文四叔道：“凶手是抓到的，但后来一查是被冤枉的，这说明真凶还在逍遥法外。”

《阴卷》上说，人有冤屈，死后必为鬼祟游荡人间，若不抓住真凶，给以公道，必成凶成祸。

杜莎好奇问：“梅前辈当时没参与破案吗？”

文四叔摇头，“在凶残也只是正常刑事案件，梅三指管的是死人的案子，不是同一个部门自然不好插手。”

杜莎哦了一声，然后道：“但现在性质完全不同了，是我们黄泉分局需要负责的了。”

文四叔听出杜莎是有破案的打算，语态一下急了几分，“几个娃娃别怪我多嘴，你们资历尚浅，不是梅三指，你们破不了这案子。”

“那李家七口死得惨，闹得凶，方圆百里的高人都不敢插手这事！”

文四叔似乎不愿意多聊下去，重重吧嗒两口旱烟，随即熄灭，道：“时间也不早了，休息吧。”

“家里很少来客人，没有准备床，你们小两口睡炕上，我和春生睡地上。”

看了看那两个人睡都嫌挤得慌的热炕头，还有唯一的一床被子，杜莎当时就难为情了。

“文四叔，我坐着就行，您不用客气。”

也不知道是文四叔故意给我制造机会，还是为人耿直，坚持道：“你们是客人，怎么能坐着，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杜莎为难地坐在炕边上，却迟迟没有上炕的打算。

文四叔有点不高兴，“听说你们都是城里来的，我们农村寒酸，只能委屈你们一宿了。”

一听着话，杜莎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解释道：“真的没有文四叔，我挺喜欢睡热炕头的。”

说完她就脱了鞋子，还叫我也一起上来，为的是怕问四叔误会我们嫌弃他家里寒酸。

我哦了一声，然后拖鞋上炕。

上了炕以后杜莎坐在炕头，我坐炕梢，尽管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时不时脚丫碰脚丫。

文四叔家的炕太小了，但我太他妈喜欢了。

“吴鸣。”

杜莎叫了叫我。

嗯，怎么了。我问。

杜莎有点难为情，“有点烙屁股。”

文四叔体寒，加上山里晚上冷，所以炕总是烧得滚热，炕革都烧得通红发紫，但炕梢就相对适度一些。

睡惯了床的杜莎肯定不适应。

我赶紧挪了挪，让杜莎坐到我旁边。

这次可就不是脚丫碰脚丫了，知道吗，我心都不在身体里了。

心里的热一下就窜了上来。

我们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

后来杜莎一时没抗住，就睡着了。一张脸，慢慢悠悠地倒在我腿上。

那一秒，我想起了很多。

想起上学那会，我为了多看杜莎一眼，在操场角落一蹲就是一上午的激动。

也想起大学期间听到杜莎被男朋友劈腿时的撕心裂肺。

还有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杜莎写给梅守一的情书。

那刻，我爱这个女人似乎更多了一些。

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我们沿着杂草丛生的村路左拐右拐，没一会就到了局里。

开门时，杜莎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踩水坑了么。”

我看看天，虽然这两天一直阴沉，但没有下雨，回来的路上也没什么水坑。

我抬起脚给杜莎看，鞋底干净着呢。

杜莎也看了看自己的鞋底，有点狐疑问，“那咱们后边这两个水脚印是谁的？”

我如果一看，在我们刚刚踏过的村路上，有两枚水迹清晰的脚印。

我心头一惊。

该不会是迷了春生的那个死人，跟着我们回来了吧？

但为了不吓到杜莎，我撒谎道：“可能刚才有村民路过留下的吧。”

但一进去，我就把门给插上了。

心扑通扑通跳着。

往往就是这种看不见的，比看得见的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