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有光的地方

安芷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慕寒时，微微笑着道：“阿索啊？他就是我哥帮我请来照顾我的护工。”

电话的另一边，沈沾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沈站压低了声音，“芷芷，你和他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安芷嗫嚅着唇，“好吧。”

……

妇幼院，VIP病房。

陆瑾唯轻轻地捏着沈沾的鼻子：“你整天都是忧心忡忡的，开心一点不好？”

沈站将手机扔至一旁，微微阖着眼帘。

“你当初让慕寒时那个死渣男去照顾芷芷确实不错，可现在，我听出来，芷芷好像，挺依赖他。”

陆瑾唯笑了笑，捋了捋沈沾的发梢，“就因为他把晨星照顾得无微不至，让晨星依赖上了他，这才能提现出他的价值来。更何况，依赖又能怎样？”

他的眸底掠过一缕锋芒，“到时候，他还是不能留在我的晨星身边。他们不可能在一起！而我，亦是永远不会饶恕他！因为他，差点儿害我没了妹妹，差点儿害得我没脸去给父母上坟。”

*

站在茫茫的黑暗之中，安芷好似再次听到了那一句句冰冷刺骨的话语，就像一道无法摆脱的魔咒，一遍又一遍的响彻在耳畔，将她再次拖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安芷，一命抵一命，你怎么不去死！”

“你，该死！”

“她，任由你们处置！”

……

“阿时！！——阿时！！！求求你！！相信我——！！！”

“阿时——我们两不相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阿时——”

安芷凄厉的一声喊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惊得慕寒时赶紧站起身，利落地打开了水晶吊灯的开关。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看见，安芷浑身颤栗，正悲怆地大喊：

“不要！！”

“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挖我的眼睛！！——”

慕寒时连忙一把拥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后背：“晨星！！是我！”

安芷胡乱地挥舞着手，厉喝：“滚开！！别碰我！！你脏！！——”

“你滚！你滚啊——！”

下一秒，她直接抡起了拳头，不断地捶打着拥住她的慕寒时。

“你滚！！好恶心！好恶心啊！！”

此刻，慕寒时的心痛得鲜血淋漓。瞳底仿若蓄满了泪光，用嘶哑的声音，贴近她的耳朵，说：“晨星！晨星！是我，阿索。”

“我是阿索啊，晨星。”

渐渐地，安芷安静了下来。

“你是阿索？”

慕寒时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抚着她的后脑勺，“是，我是阿索。”

“阿索。”

安芷伸出一只手去轻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脸，嗫嚅着说：“阿索，我……我方才，是不是打你了？”

眼泪顷刻间湿了慕寒时的脸颊，甚至流到了安芷的颈窝。

安芷微颤着声音问：“阿索，你哭了？”

慕寒时哽咽得不成声调,“晨星……不要想一些不开心的，好吗？为了混账不值得。”

为了混账不值得，他就是那一个混账！

“晨星，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他抚摸着她的脑袋说，“你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好吗？”

安芷默然。

她现在还是没能从痛苦当中走出来。

但很奇妙的是，这个人，居然有一种能让她镇定下来的魔力。

比任何灵药都管用。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把医生叫来？”

慕寒时松开了拥住她的手，满心满眼皆是她的身影。

安芷蓦然开口道：“阿索，我不要医生，你……能像刚才那样，抱抱我吗？”

她伸出手去，缓缓地抚上了慕寒时的脸庞。

慕寒时的眼眶再度湿润。

“阿索，你为什么要哭啊？”

安芷疑惑的问。

慕寒时汲汲鼻子，“我心里挺难受。晨星，你知道么？你让我觉得很心疼。那种钻入骨髓的心疼。”

安芷愣了愣。须臾，她笑着说道：“你都不让我熟悉你的眼睛。阿索，万一有一天，你不在这里了，你让我怎么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你来呢？”

他说，她让他觉得是钻入骨髓的心疼。

是他仿若从天而降一般，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有光的地方。

她忽然间很害怕，如果没有阿索，她会不会再度逼迫自己，再去习惯黑暗呢？

永远的暗无天日……

慕寒时抽泣了一下，扣住了安芷的手腕，“我长得很丑。而且，眼睛会欺骗人。晨星，若是以后你看得见了，有时候，不要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知道吗？”

安芷若有所思的颔首。

接下来，他将她紧紧地抱住，低喃：“晨星，这样可以吗？”

不过几秒的时间，安芷松开了他的手，“阿索，谢谢你。”

一点点温暖就够了，她不敢去奢求太多。

越是奢求，失望就越大。还会把人拖进阴暗的深渊里吧——

一如她和他二十多年的情分。

一如她对他的痴情一片。

到头来，她还是输得粉身碎骨啊……

……

午饭过后，慕寒时搀扶着安芷，来到了别墅的后花园散步。

昆市的初夏是十分柔和的，和C市的酷热完全搭不上边。

沐浴在阳光和一阵芬芳里，安芷唇角衔着一丝微笑，说：

“阿索，我想我应该能看得见了。我好像感到有一丝光亮透过纱布，覆在了我的眼睛上。不再是以前那种一望无际的黑暗。”

慕寒时眼眶一酸，还是笑了起来：“嗯。晨星肯定能恢复。”

安芷歪着脑袋，发自内心的笑意愈发的浓烈：“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阿索长什么样子。”

慕寒时：“我很丑的。”

安芷扑哧一笑：“阿索，我说过的，美丑不过一具皮囊。我在想，你一定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慕寒时揽着她的肩膀，蹙着眉：“我不好。我辜负了一个很爱我的人。”

他的眼睛里一片赤红之色。

“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什么都不要，陪伴着我。我当年穷得连一件婚纱，一个戒指都买不起。”

“后来，我什么都有了，但是我却变了。我抽烟酗酒，婚内出轨。和不同的女人搞暧昧。为了搏别的女人一笑，不惜豪掷千金，却在她重病缠身的时候，不管不问。一次又一次冷漠无情的伤害了她。”

慕寒时再抬眸的时候，脸颊上挂满了泪痕。

痛得他连呼吸都几近停滞。

安芷整个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