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身在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里，似乎，人们永远都不会感受到物质的匮乏和生活的无聊——起码在形式上是如此的——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层出不穷的娱乐活动，应接不暇的新鲜事情。

在这样的都市里，虽然听起来有点无病呻吟的矫情——但真的有很多人很多人觉得孤独，觉得非常孤独。这种孤独，不是被隔离的无奈，而是走不出的衰叹；这种孤独，是物质生活在极大满足之后更多的欲望得不到排解的空虚。

苏小陌还没有真正体会过这种孤独，毕竟，她的世界还那么单纯。单纯的笑，单纯的闹，单纯的哭，单纯的叫，单纯的任性，单纯的去爱，单纯的看待一切。

对于单纯的苏小陌来说，现在所有的心思就是要温瑞好好地请她吃请她玩儿。

甜点，小食，正餐，奶饮，苏小陌喜欢吃的东西一个也没落下。超乎寻常的美食热情和超强的战斗力，一度让温瑞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被关在小黑屋里整整三天不曾进食。

“苏小猪！”

两人在商业中心闲逛，温瑞打趣起苏小陌来。苏小陌不依，马上还击。

“你才猪呢！我是小猪，你也逃不了，你是大猪，温大猪！”

“你看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姑妈是后妈，虐待你了呢！”

“可不是虐待吗？三天呢，我就靠吃零食捱过来的。你说可怜不可怜？”

“听起来蛮可怜的。他们不让你吃吗？谁这么心狠啊？我姑妈？我姑父？还是刘阿姨？”

“你讨厌！”知道温瑞是揶揄自己，苏小陌撒起娇来，“谁让他们那们蛮横嘛！”

温瑞笑着摇摇头。

“行，他们蛮横咱不理他们。现在我这通情达理的哥来了，我来解救你！说，还有什么想吃的，你开口，我就管够！”

“不不不不不！”

苏小陌一只手挽着温瑞，另一只手摸摸自己吃得很撑的肚子。

“吃不下了吃不下了！再吃我真的要吐了！完蛋了完蛋了，明明要控制饮食的，这一下功亏一篑，肯定要长胖的。哎呀，真的要变成猪了。”

“没事！我妹妹变成猪也是最漂亮的猪，我不嫌弃！”

“切，你不嫌弃，你从小到大都嫌弃我好吗？变成猪你当然不嫌弃了，你又不养我！”

“我养你，哥一辈子都养着你。就怕哥有心养妹妹，妹妹却是女大不中留，这心啊早就飞走了！”

苏小陌警惕地瞄了一眼温瑞，张张嘴终是控制住没有接话。温瑞似乎并没有在意苏小陌的回答，一幅悠闲随意的样子。

温瑞对这座城市并不陌生。

当下，所有的城市都有一个主题：发展，发展，快速地发展。所以，不管人们对一座城市是如何的熟悉，可最真切的感受只有两个字：变化，变化，飞速的变化。

生活在一座城市，也许只是一夜的功夫，原本熟悉的高楼变成了平地，原本熟悉的道路成了商业中心，原本钟爱的一间咖啡馆变成了时尚橱窗......

城市的变化太快，快到需要人们每天都要努力去记住一些城市的往事，以此来确定自己曾经在这座城市真实地生活过；城市的变化太大，大到天天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突然有一天，在焦躁中被吵醒之后，猛然发现城市已然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于是，都市里的人总会生出一些怀疑情绪来。在这座城市，我是认真在生活吗？

是的，现代都市里，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打拼，每个人都希望认真地生活。可到最后，不过是在这个城市努力地活着。

为了活着，无暇去看身边的风景变化，也无心去感受一年四季的岁月变迁。当有一天得空了想要停下来好好看看，才发现，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景，陌生的街，陌生的城市，甚至，天空都显得如此陌生。

很长时间没有来这座城市了，温瑞所见的实景与记忆中的样子有很多很多的不一样。

温瑞仔细搜索着记忆，然后与所见的每一处景致进行着对比，就像玩儿着一场记忆与现实的“找不同”。

“嗯，这里原来应该有一个主题雕塑的，现在成了花台。”

“咦，这里的音乐喷泉怎么改成了露天冷饮吧？”

“广场也变了。变小了，在旁边又起了一个购物中心。”

温瑞似乎沉浸在这种“找不同”的游戏里，很有一些自得其乐的惬意。

旁边的苏小陌看着温瑞沉醉得几乎都忘了自己的存在，嘴里不时的附和两句，心里却是越来越没底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情绪在身体里滋生。

苏小陌当然知道，大哥这次来自然不是偶然出现的。只是，大哥到底是来帮她还是帮爹妈的呢？苏小陌心里猜测，大哥来帮父母的可能性极大，毕竟谈恋爱是一件大事。这样的大事，大哥肯定不会再以往常兄妹间打打闹闹那些小事的态度来宠着自己顺着自己了。

苏小陌清楚，如果失去了温瑞的支持，她就真的是孤军作战了。苏小陌有作战的勇气，但她还不想仅凭一腔孤勇去为爱而战，所以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心里却早已准备好了如何去争取这个在家里举足轻重有着极大分量的大哥的支持。

按苏小陌的设想，一通吃吃喝喝之后，温瑞肯定是要和她“谈话”的。可看温瑞的样子，虽然一直和自己有说有笑，可没有一句是与自己和李科相关的。

这样的温瑞神秘得让苏小陌有点害怕，这样的温瑞莫测得让苏小陌不安。苏小陌这才发现，大哥还是那个疼自己的大哥，可当下这个疼自己的大哥已经与记忆中的大哥有太多的不同了。这种不同苏小陌说不上来，却让苏小陌感到陌生、惧怕、心生寒意。

苏小陌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沉着。可温瑞比她更沉着，沉着得真像一个来观光游玩的游客。

苏小陌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手里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大哥可以随时出击，可自己完全没有信心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就比如现下，那些自己准备好的回答就已经变得模糊、苍白起来。

苏小陌理一下思绪，决定主动出击。毕竟，该面对的问题终究都是要面对的，越往后拖，自己越处于被动。

“哥！”

“嗯？”

“你，”苏小陌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温瑞扭头看一眼苏小陌，复又转头去看街道两边。

“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吧？”

苏小陌从侧面看去，温瑞轮廓分明的脸被打理得非常干净。整张脸找不到一丁点儿的胡渣或是突兀的汗毛。长期健身锻炼，除了让温瑞形体看起来非常健美外，皮肤状态也保持得非常好。干净，清爽，健美，这是温瑞给人最直观的印象。

大哥那张帅气的脸上云淡风轻地不带任何情绪，眼神看起来随意而淡定，似乎没有一点温度。苏小陌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罩向自己。

苏小陌终于露怯，斟字酌句得小心翼翼。

“就是，就是我为什么——绝食，然后……”

“呵，”温瑞轻轻一笑，“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做事应该有你的道理的。所以，你开心就好了。”

苏小陌一愣，放开温瑞的胳膊怔在原地。温瑞走出几步后回过头来看着还在原地发愣的苏小陌。

“怎么了，我的妹妹？”

苏小陌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决定改变一下策略。她紧走两步上前挽住温瑞有力的胳膊。

“哥，我想我大概做错了。做事不经过脑子，让我爸妈不高兴了。哥，你不会怪我吧？”

温瑞脸上有了笑意。

“哦？错了？你自己觉得哪儿错了？”

苏小陌一看有戏，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说话也自然流畅了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哪儿错了，但我知道一定做得不对。你看，这不还害得哥百忙之中抽空来帮我善后不是？嗯，就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苏小陌的心思，温瑞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他没有打算要责怪自己这个妹妹，只是一直在想怎么切入而已。这下，苏小陌主动提起来了，温瑞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入手了。

“不知道对错？”温瑞问得很轻巧。

“啊，但是——”苏小陌一放松下来，满脑子的鬼机灵一下全出来了，“我还是觉得我应该坚持。”

“嗯，连对错都不知道，坚持什么？万一是错的也坚持啊？”

“不坚持怎么知道是错的呢？”

“那，把你想说的跟我说说吧。”

“是，大哥！”苏小陌一下兴奋起来，“他叫李科，是我的同学，对我超级好的。对了对了，哥，他超级帅的！”

“肤浅！你看你那花痴的样子！”温瑞白苏小陌一眼，“嗯，同学。”

对于离校已久的温瑞来说，“同学”两个字带给他的都是青葱岁月里的那些年少轻狂的美好和青春纵欢的纯真。那些记忆，任何一个过来人回想起来都会心生温柔。

温瑞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

“你很爱他？”

“当然！他也很爱我，对我很好很好的。要不，我也不至于跟爸妈对着干，绝食以抗啊。”

“嗯，我懂了。”温瑞拿出手机打开，“李科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远吗？”

“不远。”

“他一般怎么出行？”

“啊？”苏小陌一愣，看一眼温瑞后马上意会，“步行。他住的地方隔公司很近，平时都是步行。他有点宅，没事就呆在家里看看书什么的，不喜欢外出。”

“哦，宅男。”

“也不是，我们还是经常约着出去运动的，比如爬山啊什么的。”

苏小陌急着辩解，温瑞不以为然地扬扬眉。

“他应该在上班。一般几点下班？”

“嗯，6点。”

“从他公司到咱们现在这里要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吧。嗯？”苏小陌拉温瑞停下不解地看着这个一脸平和的哥，“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想见一下他，可以吗？”

“啊，这个——”事出突然，苏小陌一下不及反应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怎么？有难度？”

“没，没什么难度啊！只是，我，我，我都没有提前跟他说呢！”

“现在说会影响他的工作让他为难还是你怕他拒绝？”

温瑞看苏小陌的眼神笑中带着挑衅。苏小陌骄傲地抬起头果断地回应温瑞。

“哈，怎么会？”

“那好，你现在去给他打电话。现在5：40，你约他7：00就这商场楼上的咖啡馆见。时间够吧？”

苏小陌顾不上回答，迅速闪一边打电话去了。通完电话，苏小陌略显羞怯地回来挽住温瑞。温瑞看看苏小陌，并不发问。

“走，逛逛商场去。有没什么想要的，哥送你。”

“包！包治百病！”

“那我给你一板砖，’砖’治疑难杂症。”

虽说是要“宰”温瑞一顿，苏小陌并没有直奔那些大牌包专区。走马观花地看一遍，苏小陌选了一家不那么知名甚至有点小众的专柜。

取下斜挎的小坤包递给温瑞，苏小陌自顾自地选起包来。跟在后面的美女导购不卑不亢地跟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并不多说话。

“拿这款我看看吧，谢谢！”

苏小陌相中了一款红色小提包。导购笑着把包递给苏小陌，引导苏小陌到落地镜前。

“您看看，这款包是我们的新款。凭感觉，您应该是很了解我们品牌的。”

苏小陌提着包对着镜子看了一下，伸手把头发解开，让一头健康的长发披散开来。

“哥，好看吧？”

把头发披下来的苏小陌跟刚才相比，多了一些妩媚。温瑞满意地点点头。

“漂亮！”

“就这个吧！”苏小陌灿烂一笑，转身将包递给导购，“麻烦包起来吧，谢谢！”

“好的，”导购欠身接过包，“还需要看一下其他款吗？”

“不用了，谢谢！”

苏小陌回到温瑞身边挽起温瑞的手，满脸的开心。

“谢谢哥！”

“不客气！”

温瑞结完账后拉起苏小陌，一幅任由苏小陌宰割大义凛然的表情。

“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没了没了，谢谢哥！”

温瑞笑笑。虽然苏小陌从小到大是有点顽皮，但并不无理取闹，做事情也是极有分寸的。所以，她并不会因为温瑞答应要给买东西就一个劲儿地买买买。当然，温瑞心里还清楚，苏小陌没表现出要继续逛的意思，还因为苏小陌心里并不像脸上装的那么轻松。

苏小陌一直在担心着一会儿的见面。

“那，我们就去咖啡馆坐着休息一下吧。”

“听你的，哥。”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温瑞将苏小陌的东西放在长沙发上占了一个位置，然后在旁边坐下。苏小陌看了一眼温瑞，乖乖在温瑞对面落座。

“喝什么？”

温瑞看着菜单发话。苏小陌抬手看了一下时间。

“你喝什么我喝什么，哥。”

“哦？”温瑞很快平复了脸上惊讶的表情，然后叫来了服务员。坚持健身这么多年，温瑞除了训练非常规律外，饮食也一向控制得很极为严格。咖啡，从来都只喝美式——无糖无奶。

“两杯美式，谢谢！”

温瑞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拍拍刚才买的包。

“你对这个品牌很了解？”

“知道一些。比较低调的小众品牌，风格简约不夸张，比较好搭配。”

“我以为你要买一个大牌包放我的血呢！”

为了缓解苏小陌的情绪，温瑞调侃起苏小陌来。经温瑞这么一说，苏小阳马上满血复活到和温瑞斗嘴的日常状态。

“是这么想来着。谁叫我心软呢，一想着我哥挣钱不易，也就只好委屈自己意思意思将就一下咯！”

“哈，我挣钱不易是真，你委屈自己是假！不过，你选的包很好看，很能衬托出我妹妹的漂亮、温婉、乖巧——”

“停停停！”苏小陌赶快制止温瑞说下去，“你这继续下去，又把我生生地划到小动物一块儿去了！哥，你还是这样，尽欺负我！”

“我可不舍得欺负你这个妹妹！”

温瑞看一眼窗外。夜色渐浓，霓虹次开，这座城市的精彩即将登场。

“妹妹，我看你包也不少，但从没看你买过那些大牌包包。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但我觉得不适合。哥，你看我一个还没有挣钱的伸手党，要是背那些大牌包，心里完全没有底气，根本镇不住！所以，我还是选择适合自己的就好了。”

“完美！”

温瑞伸出大拇指给苏小陌点赞。虽然表情有点夸张，但温瑞打心里为自己的妹妹称赞。

苏小陌撇撇嘴正待怼回去，服务员将点的咖啡送了过来。温瑞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盯着苏小陌，示意她也尝尝。苏小陌端起咖啡小心地喝了一小口，毫不掩饰地皱了下眉头。

“怎么样？”

“好苦！”苏小陌放下咖啡一脸委屈地望着温瑞。温瑞笑着放下咖啡，伸手去按服务牌。

“那换一杯吧。”

“不用了！”苏小陌移开温瑞就快够着的服务牌，“哥，我就喝这个吧，让我试试！”

温瑞看着苏小陌顿了一下，然后收回停在空中的手靠回沙发。他知道，想让苏小陌完全放轻松是不太可能了。想到曾经那么天真烂漫的妹妹，如今终是要学着长大，开始以一个成人的模样来面对自己，温瑞一阵心疼。

“跟哥说说你和李科吧。”

苏小陌深吸一口气，将一直僵着的身子靠在沙发里，拿过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

“我们是同学。他长得很帅。”苏小陌瞄一眼温瑞，自嘲地笑笑，“我就是这么肤浅！说真的，当时我们班同学长得帅的很多，但我都不喜欢。他们一个个的一天无所事事的，除了玩儿就是玩儿。李科不一样，他每天的生活、学习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积极，上进，阳光。”

苏小陌轻轻地抿一口咖啡，皱着眉轻笑一下。

“你知道吗，哥，其实是我追的他。”

温瑞并不回答，只是笑着听苏小陌讲下去。他知道，这一刻，苏小陌更需要一个倾听者。

“起初，李科并不同意和我交往。他说我们之间有差距。他是农村来的，家里环境不是太好。对了，周末他都要去打工挣钱，他说他想帮家里分担一些，不想让父母为了让自己读书太过辛苦了。”

苏小陌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不知道是习惯了美式的味道，还是美好的回忆让她忘了咖啡的苦，这一次苏小陌并没有皱眉。放下咖啡，苏小陌看看温瑞，然后转头望向窗外，脸上漾起幸福的笑。

夜色变得浓了一些。华灯齐放，都市生活正在切换成疯狂的放纵模式。

“哥，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身世门第之类，我只是想找一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他用心待我，对我好就行了。”

“所以，”温瑞品了一口咖啡，接下话头，“他对你很好？”

“嗯。”

苏小陌活动一下身子，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陷在沙发里。

“平时都是他在照顾我。我想要什么，想要去哪里，想要吃什么，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会尽全力去满足我。我要是有个感冒咳嗽的，他紧张得不得了，总是第一时间想办法将息我。当然，他并不是买药来医治，而是用一些小偏方。”

苏小陌的眼睛里放出明亮的光来。

“哥，你都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的小偏方。而且，都挺管用的。你知道吗，每次我都觉得好温暖好温暖。他是除阿姨以外，最关心我最在乎我的了！”

温瑞扬扬眉，往前探一下头，睁大眼睛盯着苏小陌。苏小陌一下明白过来。

“不是不是，哥，我的意思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我爸妈，还有舅舅舅妈，你们爱我是必须的嘛。”

温瑞将咖啡端起来轻轻地闻着，并不喝。

“你要休息一年而不马上出国学习也是因为他吧？”

“是吧！”苏小陌歪着头想了一下，“我觉得不全是，更多的是我自己有点害怕。我怕去了国外一个人面对一切，有点心虚。”

温瑞看着稚气未褪却正在长大的苏小陌脸上那略显不好意思的笑，心再一次变得柔软下来。他想说点安慰鼓励的话，但终是没有说出来。毕竟，每个人都要成长，每个人都在学着去面对一切——我们终究是要独自去过自己的人生的，没人能代劳！

将咖啡放回桌上，温瑞看了一下腕表。苏小陌也跟着看了一下时间。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

“肯定啊，哥你出面面试，我当然紧张！”

“担心什么？”

“担心你不满意啊！如果你不支持我，我真就势单力薄孤军奋战了。”

“我当然支持你，因为我相信我的妹妹。你也得对自己有信心！你觉得，如果你们要在一起，现在最大的障碍是什么？我是指在你爸妈那里。”

苏小陌被戳到痛处，嘟起嘴巴满脸的委屈。

“自然是李科的身高！”看温瑞正斜眼瞄着自己，苏小陌忙不迭地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爸妈是很开明的人，可是身高这事也不能怪李科啊，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嘛。”

“那么，”温瑞看了一眼时间，坐正身子收起脸上的笑，“他最好对得起你对他的所有赞美，控制好可控的时间。”

苏小陌拿起咖啡匙，不安地搅拌起咖啡来。淡淡的香味弥漫在两人之间，空气里多了一些紧张。

苏小陌知道，温瑞最讨厌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