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定计锄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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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肇庆的朱由榔并不知道在英德的明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反而在凄凄惨惨戚戚的氛围里过了穿越以来的第一个除夕。

接着在永历元年正月初一的时候举行了大朝会，在封建帝制时代正旦大朝会是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里皇帝要举行一系列仪式，各地官员还有藩属国使节都要前来参加同时皇帝赐宴。

在明朝强盛时期这一节日，参加的官员达到上万人而藩属国则有几十个之多，到了现在南明永历朝廷只剩下西南广西、湖南、贵州等一点残山剩水再加上清军压境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官员与藩属。

参加宴会的官员只有上百人，藩属国则只有安南、琉球、暹罗、洞吾（缅甸东吁王朝）等寥寥数国。

在宴会之后，丁魁楚与马吉翔等人再度上书要求朱由榔西巡，这次朱由榔没有发怒驳斥他们反而言辞温和的安慰了他们一番。

正当丁魁楚他们以为皇帝已经改变心意准备西巡的时候，皇帝却突然在正月初二下诏由丁魁楚、马吉翔、王坤等人护送两宫太后、宗室西巡梧州，而皇帝与皇后以及瞿式耜、王化澄等人留守肇庆并派人前往梧州通知陈邦傅、曹晔、耿献忠等人让他们准备接驾。

丁魁楚等人虽然不懂皇帝为啥非要留守肇庆但是既然自己可以去梧州那当然是好事一桩，于是赶紧回家收拾财物准备去梧州。

“连城璧、朱容藩。”

此时在永明宫里朱由榔却神色古怪的看着两份上书的署名而自言自语，因为这两个名字的主人一个广东巡按，一个是宗人府宗人令。

他之所以神色古怪一是因为他们二人在大家都想方设法参与到护送太后西巡的队伍里的时候反而上书主动要求留守；二是因为连城璧的名字与古龙的现代武侠小说《萧十一郎》重名，那可是反面角色。

至于朱容藩则是在顾老的《南明史》里有记载说他“小有才具，大有野心。”

不过朱由榔也没多在意而是下诏褒扬了二人，同意连城璧前往恩平招抚原绍武政权的恩平守备王兴同时任命王兴为恩平总兵。

至于朱容藩则同意了他留守的要求却拒绝了他前往四川监军的要求。

正月初四这一天，两宫太后加上随行的宗室、宫人等数百人在丁魁楚等人保护下浩浩荡荡前往梧州，朱由榔亲自将两宫太后送出永明宫并握着丁魁楚的手殷殷嘱托。

可当朱由榔回到永明宫之后脸色马上阴沉起来，他心中充溢着满满的杀机。因为在护送太后出城的过程中他看到了那些所谓的朝廷大员们一个个的大包小包携带着大量家产，显然是对皇帝守住肇庆失去了信心再也不准备回来了，他们的财产不用想也都是民脂民膏。

没过多久，吴继嗣来到朱由榔身边轻声说道“陛下，臣暗中观察发现丁魁楚家人护送财产的大小船只有几十艘，另外马吉翔、郭成昊、严云从等人也装了十几船财物。”

说完，吴继嗣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朱由榔又连忙低下头，等朱由榔吩咐。朱由榔听完之后只是不置可否的答应了一声，并没有其他反应接着便呆呆的出神。

过了一会之后，朱由榔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朱由榔在吴继嗣走后来到了王皇后宫中，在让宫人都出去后面色严肃的对王皇后说道“皇后，你相信我吗？”

“陛下，何出此言？我怎么会不相信陛下！”

“那好，你听我说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要你保证宫中不要走漏一点消息，而我将要秘密前往梧州除掉叛臣陈邦傅！”

一开口就石破天惊，王皇后听完被朱由榔的话吓得脸色发白“陛下，您要三思啊！整个梧州都在陈邦傅控制下，他也没有明着造反，不说您万金之躯轻入险地，就算您成功除掉了他也是擅杀勋臣啊。”

陈邦傅刚刚被朱由榔封为思恩侯不久，所以王皇后称呼他为勋臣，也不理解朱由榔为什么要杀他。

“他没有明着造反却身为武将抗旨不遵，就这一点就可以治他死罪！”朱由榔冷冷说道“再说了我听说他在广西横征暴敛视百姓如牛马，视朝廷如无物，我怎么能容他。”

“可是他毕竟是焦将军（焦琏）的儿女亲家，陛下难道不看焦将军的面子嘛？”

“我相信焦将军能分清是非的，不会因小事而误国家大事。皇后，你能做到在几天之内不泄露我不在宫中的消息吗？”

“陛下，放心，臣妾可以在几天之内不泄露一丝消息。”

“那我就放心了，到时候外面有吴继嗣、林时望协助你。”

正当朱由榔夫妻二人谈话之时，外面有太监禀报“陛下，瞿阁老在外面求见。”

听到禀报朱由榔不由大吃一惊，瞿式耜不在羚羊峡督师怎么回来了？难道羚羊峡有变，那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不多时朱由榔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瞿式耜，说来也是巧合，从朱由榔穿越到现在已经十几天了却一直没见到过瞿式耜，因为他一直在羚羊峡峡口督军。

瞿式耜进来之后向朱由榔行礼接着急匆匆的说道“陛下要西巡吗？车驾每播迁一次则军心民心丧失一次，广州唐王僭位之事就是前车之鉴。更何况现在东虏来势汹汹，我退一步则敌进一步，陛下若放弃肇庆则整个广东都要不为国家所有。”

“就算陛下到了梧州，东虏也可追到梧州，到时候是不是又要放弃梧州？

现在整个天下就只此一隅之地了，一旦轻易放弃想再夺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啊，陛下！

臣奉陛下原本是希望陛下能恢复中原，如今情势危急臣愿意留守与肇庆共存亡！”

说完瞿式耜涕泪交流，神色激动的看着朱由榔等他答复。

静静的听瞿式耜说完之后，朱由榔才起身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说道“瞿先生一片拳拳之心我都明白，也请瞿先生放心，我绝不会轻言放弃肇庆！

我愿意与先生一起共抗东虏收复失地，正如先生所说将来还要恢复中原还于旧都，如果再弃城而逃将来又有什么面目见太祖高皇帝于地下。

先生也不要轻言生死，您是我的诸葛武侯，将来也要配享太庙！”

听朱由榔说完又被朱由榔握住了手，感受到了朱由榔的真实心意，瞿式耜不由百感交集，连忙退后几步郑重行礼“武侯之名，配享太庙臣愧不敢当，但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既然陛下决定留守为何又要让丁阁老等人前往梧州？”

“丁先生等人胆魄已失，强留无益，我虽然不愿西巡可是身为人子不希望慈母受到惊扰，因此让丁先生他们护送两宫太后前往梧州以全孝心。”

“陛下，孝心定能感动上天，臣已经知道陛下的心意了，愿立刻前往峡口督师同时进占三水以备东虏。”

“外面之事全凭先生决断！”等瞿式耜走后，朱由榔想了想又命吴继嗣把李明忠找来。

等李明忠到了之后，朱由榔对其说道“武靖伯，我未曾让你护送两宫太后西巡是因为有事问你。

我记得你从曾经在东江抗击东虏，在孔有德、耿仲明等贼作乱之时不肯从乱返回京师可谓一片孤忠，你认为广西狼兵是否如陈邦傅所说无兵可派，无饷可用？”

李明忠沉吟了一会儿决定照实说话，“陛下，思恩侯这明显是托词，广西数年来并未经战乱，狼兵征调也不频繁又怎么会无兵无饷呢？”

“那若你来担任广西总兵挂平蛮将军印能替朕安抚好广西各土司，同时征调狼兵拱卫肇庆行在吗？”

“陛下，不可！”李明忠听朱由榔说完大吃一惊，以为朱由榔要下旨削去陈邦傅官职“不是臣做不到而是现在形势危急不可激怒陈邦傅，陛下当徐徐图之。”

“朕知道了。武靖伯回去吧。”

接着朱由榔又命吴继嗣把林时望找来，等林时望来了之后，朱由榔又对要出去的吴继嗣说道“吴爱卿，你也留下，我也有话对你说。”

吴继嗣闻言连忙走到一边站好等朱由榔说话，朱由榔对林时望说道“林爱卿，我之前说过一定要带你你们打回辽东去，这话到现在也算数，你可信我？”

说完，朱由榔盯着林时望等他回答，林时望接口就答“臣信！”

“好，那你听好了，我要你回去挑选善于骑射、短兵接斗的勇士你能挑选多少？”林时望不知道皇帝要干嘛，但还是立马回答“臣的勇卫营中可挑选几十人。”

“好，吴爱卿你的锦衣卫可以挑选出多少人？善于近战即可。”

“臣手下可以挑选六七人。”

“好，那你们听好了，陈邦傅骄横不法、抗旨不尊，朕要亲自前往梧州铲除他们以正国法纲纪。

你们要做的是保卫皇后然后协助她保证朕不在肇庆的消息不走漏，知道了吗？”

二人听完都是大惊失色，连忙说道“陛下万金之躯怎么可以轻入险地，万一有事整个江山社稷就要毁于一旦啊!”

“你们不要劝我了，我已经做好决定了。

现在肇庆也是无兵可守，瞿先生那里也都是义勇并不可恃，万一他守不住峡口肇庆也不保。到时候我等只能逃往梧州。若不除去陈邦傅的话，说不定他还会把我等献给东虏请赏。为了大家都有后路，也必须除去他。”

“臣等愿意替陛下前往除去此贼！”

“你们去不过是送命罢了，再怎么说他手下有几千人马。朕则不一样，毕竟我家养士三百年，总有些威望在，朕此去只诛首恶，胁从不问，除去陈邦傅之后对他手下士卒加以安抚就可以了。你们只要留在这里不要把朕不在宫中的消息走漏即可。”

二人见朱由榔自信满满又决心已定，知道已成事实不可更改只好答应下来。

“臣等领命！”

“好，你们下去挑选人马，记住不要说干什么，只要把他们召集起来就可以了。”

“遵命！”

等二人都下去之后朱由榔又想了想有没有其他遗漏之处，他知道此行是一次十足的冒险行动，一旦不成恐怕就是滔天大祸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是真的担心陈邦傅会为了降清背后捅自己一刀。

要说这次行动可能失败的话最大的原因一是走漏了消息二是自己这身体原先的底子太差了，连走路多了都要人抬着实在是太废物了。

虽然自己穿越以来一直注意锻炼身体但是时间太短效果恐怕还不太明显，好在自己有个大杀器在手。

这么想着朱由榔转身走到桌前打开一个盒子，只见盒子里有一把火铳安静的躺在里面的绸布上面。这支火铳是朱由榔登基的时候葡萄牙使者赠送的礼物，当然永历朝廷称之为蛮夷进贡。

这支火铳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不是火绳枪也不是燧发枪而是特殊的簧轮火枪。原本的朱由榔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可穿越者是懂得这种火枪的好处。

簧轮火枪的好处在于簧轮枪可以在膛内带弹，簧轮上完发条，并且带引药的情况下随身携带，遇到突发情况只需要打开盘盖，压下燧石锤头就能直接射击。

因此这种机构特别适合用于手枪，中世纪的欧洲贵族老爷们兜里随时揣把已经待发的簧轮手枪用以自卫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并且因为它便于携带也是刺杀的好工具。

坏处则是簧轮在打火数次之后会被黑火药的残渣污染腐蚀，而过于复杂的机构对这些残渣耐受度很低，况且每次射击还得上发条这个操作很鬼畜，单从射击效率而言还比不上火绳枪。

最重要的是成本太高了没法大规模推广使用并且得有熟练工人打造，现在的中国显然没有这个条件。

朱由榔轻轻抚摸着枪身上雕刻着精美花纹，枪管寒光闪闪一看就造价不菲，毕竟在欧洲这也是贵族与骑士阶层才能用的武器。

有了这把火枪朱由榔有信心在不远的地方突然一枪打死敌人用来弥补自身武力值不高的缺点。

因为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中国人根本不知道还有火枪可以不用点燃火绳就可以随时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