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履薄冰

原来在筹备北伐的时候，朱由榔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不能提供一点新东西实在是对不住穿越者的名头。于是兴冲冲的提出了火硝提纯、火药颗粒化、火药科学配比等一系列穿越神技，结果被一些军器局的官员们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然后敷衍的恭维了一番。

刚开始朱由榔还以为是他们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不重视科技，后来经过身边的神枢营总兵何兆宁提醒才知道这些技术明朝都有了，就记录在《纪效新书》《西法神机》《火攻掣要》等书籍里。。。。。。

当时的朱由榔只觉得脸火辣辣的，原来之前看网络穿越小说的时候自以为的各种神技在古代早就有了，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还沾沾自喜呢。

特别是《纪效新书》里内容详细，还带配图实在是将领必备的书籍啊，不说了戚继光戚少保真是永远的神。

“倒不是臣谄媚陛下，绑腿之法虽古已有之，但是只有山民樵采所用，并未有人想到用于行军，正是陛下想到了这一点，这当然是陛下明见啊。”

说完之后，张家玉又对朱由榔说道“宜章虽然是一个小县，但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关系到我们大军的后路因此不容有失。陛下等到达宜章之后可以暂时驻扎然后顺郴水到达郴州与驻扎在那里的曹志建汇合。”

“曹志建。”朱由榔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当年他是湖广巡按御史刘熙祚的部下吧？刘熙祚当年在衡州护卫我们父子与吉王、惠庶人南巡，不幸被俘被西贼张献忠所虐杀，我记得当时曹志建就是他的中军总兵。刘熙祚忠臣却惨遭西贼虐杀，他的兄弟刘永祚也在福建兴化府殉国了，朕现在想来一直惭愧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朱由榔口中的吉王是指明朝封在长沙的藩王，而惠庶人是指惠王，那是明神宗的儿子由于降清被废为庶人了，如今早就被多尔衮卸磨杀驴了。

张家玉听到皇帝口中对曹志建很是不满又联想到之前皇帝铲除陈邦傅的作为，不由心中一惊担心皇帝又搞啥幺蛾子，连忙说道“陛下，曹志建虽然不算良将但是大体还是能为朝廷所用的。之前曾前往援救赣州，在吉安讨平土贼铲平王，赣州陷落之后就一直留守郴州。”

“到了郴州再看吧，看看这位总兵在郴州是否有可取之处。”

“元子曾经跟我说可以派人到江西联络金声桓、王得仁反正，你觉得他们会考虑吗？”朱由榔又问起张家玉江西的事情。

“金王二人为东虏出力攻克江西，东虏却不曾封侯。臣觉得二人必定不满，是可以争取的，再加上江西遍地忠义之士，他们就算不肯反正也无力来袭击我军后路。”

点了点头之后，朱由榔便不再说话继续沉默赶路，心里却默默回想着历史上金王反正的原因，他们一是认为功高却赏不够，二是被老牌汉奸欺压所以一怒之下造反。

不知道在这个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时空里，还会不会继续反正？说不定满清会给予他们想要的封赏，他们就会继续替满清卖命了。

之后的几天里，随着大军渐渐适应了在山道赶路，速度也明显变快了一些，终于在三月十五日到达了宜章城。

到了宜章城之后，朱由榔命大军驻扎城外军营修整同时等待掉队的士卒归队，并开始修缮城墙为后路做准备。

“你是说长沙已经于二月二十五日失陷？如今东虏大军已经进逼衡州了？攸县，常德也失陷了？那何腾蛟、堵胤锡、章旷何在？”

刚进城朱由榔就从宜章县令口中得知了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不由急忙追问。

“回陛下，何督师从长沙且战且退如今身在衡山县与总兵黄朝宣一起布置防务，章恢抚前往宝庆府布置防御，堵抚台率部退往了永定卫。”

“只有黄朝宣在？那曹志建在郴州干什么？张先壁又在哪里？刘承胤呢？郝永忠呢？卢鼎、马进忠、马士秀，王进才、王允成呢？”

不等县令说完，朱由榔又急忙追问，他问的这些人都是何腾蛟手下的所谓“十三镇雄兵”。

“回陛下，曹总兵在郴州征粮征饷却不肯出兵，张总兵退往宝庆府，刘总兵身在武冈不肯出兵，郝永忠驻扎桂阳大肆掳掠，卢马二总兵驻扎衡州，马王二总兵退往湘西辰州了，王进才总兵随堵抚台前往永定了。”

县令口中的卢马二总兵是指卢鼎、马士秀而马王是指马进忠、王允成。

“攸县，常德是怎么失陷的？你详细给我道来。”

于是县令便把马进忠等人援救长沙不成反被断了后路丢了常德，黄朝宣不战而逃丢了攸县的经过向朱由榔说了一遍。

好嘛，这一下子十三镇雄兵都解体了，那这战事还怎么打？朱由榔也注意到县令口中对郝永忠很是不满，估计是因为他出身大顺军又兵力众多的情况下干了老本行“追赃助饷”。

至于忠贞营，朱由榔知道他们由于围攻荆州失利如今已经退往湖北西部山区修整去了，说起来他们的失利就是因为何腾蛟无能，被清军勒克德浑打穿了防线袭击了后路。

让宜章县令退下之后，朱由榔对身边的张家玉说道“元子，你怎么看？”

“陛下，如今湖广形势危急，陛下可命一稳重之将看护宜章，其他部众则尽快前往郴州逼迫曹志建出兵。之后再赴衡州檄调诸将与东虏决战。如果不尽快行动，被东虏抢占先机攻破衡山，那么衡州就门户洞开了。”

“就依元子所说。”

“来人，击鼓聚将！”

不多时诸将纷纷赶到，朱由榔将湖广的形势向他们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你们都是忠勇之将，想来不会像湖广诸将一样无能，朕决定前往郴州，谁可为先锋？”

“末将愿为先锋！”

勇卫营总兵焦琏与五军营副总兵胡一青几乎是同时出列，要求作为先锋前去郴州，由于王永祚伤势尚未痊愈，这次并未随征而五军营总兵赵印选却没有说话。

看了众人一眼之后，朱由榔对焦琏说道“那就由焦将军率领勇卫营为先锋出发前往郴州，朕与赵将军、林江军他们随后跟进，何将军率领神机营留守宜章等候后续掉队士卒然后再前往郴州。大家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出发。”

“遵命！”

等众人退下之后，朱由榔又命宜章县令筹集船只以便运输，接着便开始考虑如何处置曹志建等人。

首先肯定是不能向铲除陈邦傅一样的对付他们，陈邦傅无能手下也没有强兵自然可以任意处置。这些湖广的大小军阀虽然祸害百姓，一个个都该杀但是他们手下还是有善战的兵马的。

一个处置不好，很容易让他们投降了满清，到时候恐怕孔有德做梦都要笑醒了，临阵而处决大将是兵家大忌，只能先保住衡州然后再徐徐图之。

永历元年三月十六日，焦琏部勇卫营将士作为先锋先行出发沿郴水前往郴州，朱由榔等主力暂时留在宜章打造船只运输后续部队。

在打造船只的同时朱由榔派使者携带印信前往桂阳州命郝永忠部经常宁前往衡州，并承诺提供粮饷补给。

从桂阳到常宁再到衡州府，这条路线被称为骑田岭古道，是当时的主要交通干线。朱由榔并未要求郝永忠前来郴州汇合，就是因为在地图上桂阳州与郴州看着不远，但是道路不好走。

而在宜章停留的这几天里，朱由榔也没闲着而是命人誊写了一份邸报，内容是在广东的改革措施一并在宜章推行，同时鼓励乡绅、廪生以及其余人等上书言事。

反正军队的一切事务自有张家玉与王承恩等人处理，朱由榔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通过这些来收拢一下民心。

几天之后朱由榔率领后续部队沿郴水前进，由于沿河运输速度比走山道快了不少到了三月二十日这一天大军来到了郴州城外，之前作为先锋的焦琏部也早已经与曹志建部等候多时。

只见不远处的码头上曹志建的大军军容整肃，枪戟如林，铠甲耀日，看着很是威武雄壮与之前朱由榔在梧州时候见到的陈邦傅的军队截然不同，就是与旁边的焦琏部相比也不遑多让。

“元子，从远处来看的话，这曹志建的部众还算可以啊。队列整齐，铠甲齐全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这应该是他手下最拿的出手的部众了，毕竟郴州府的税收都在他手里，前几年他又平定了江西铲平王之乱应该获取了不少的财物，是可以养出几千亲信家丁的。”

“这是把所有精锐都拿出来向我示威呀，不过我倒不怕他跋扈，只怕这些湖广的军队都是惊弓之鸟不敢与东虏作战。”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近前，只听一声大吼“臣曹志建拜见陛下！”

被他这大嗓门吼了一下，朱由榔定睛看去，只见身前这个大汉身穿重甲，身材高大雄壮按后世标准的话也得有一米八以上，身边还跟着有人看长相与他相像，应该是他的兄弟曹维建。

“曹爱卿，铠甲在身不用多礼。你应该知道朕此次前来的目的，朕看你的部下都威武的很是否可以随朕前往衡州？”

“陛下亲征，臣怎敢不随同护驾？请陛下歇息一天明天臣便随陛下前往衡州。”

“好，若此次亲征爱卿立下大功，朕又何惜封侯之赏！”

不过朱由榔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天发生了一件历史上并未发生的大事，这也代表着历史走向开始向着朱由榔不熟悉的方向变动，他作为穿越者先知的福利要到期了。

【作者题外话】：戚继光真是牛人，他的书里不光有练兵方法还有各种当是的科技资料，其中黑火药配比比例是最接近科学配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