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见（中）

01.

邪见眼里闪着精光，满意地看着皆一脸钦服的妖众：“不愧是杀生丸大人哪……”

青大将收敛了嬉笑，站在众妖之中，亦是仰头望向那座山头，胸中震颤不已。

不久前，是他不知好歹地带着族人给这位贵公子下了战帖。妖界中流传着一个众人心照不宣的说法，只要斩了这个当今大犬妖族最强者，吃掉他的心脏，便能被妖界认可为王。现在想来，自己的确是过于幼稚了。

几日后杀生丸只身赴战。青大将的红鳞刃亦是妖界的一柄神器，飞沙走石之间带着浓厚的邪气，连云团都被搅动，遮天蔽日。然而杀生丸那柄挥一刀能取千条性命的爆碎牙甫一出鞘，锦蛇族众人就已被刀里崩出来的妖力压制得无心恋战。看见刀光的那一刻，青大将已经明白，此番锦蛇一族怕是要团灭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杀生丸又将爆碎牙收回了鞘里。几条巨大的莹蓝色苍龙呼啸着从他腰间另一柄刀上幻化成型，裹着闪成嶙嶙电光的妖力铺满整片山，却精巧地绕过了每一个锦蛇族人。

起初他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后苍龙渐次退去，他看见族人们有些被燎没了头发，有些一脸焦黑，有些连甲胄都变成了灰，散碎一地。

——却都性命无虞。

他当即便明白了什么，立刻拔步追上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杀生丸，朝着他的背影跪倒。

“不需要。”

这是杀生丸此战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青大将从背后并看不见杀生丸的表情。他只满心是那劈山盖地的强大妖力，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才是他此生当追随的。

而后他远远跟着这位贵公子，又走了南面山中几处蛇妖族类的领地。那几战似乎让杀生丸打得极其无聊，他甚至没有亮出爆碎牙。也有未战而降的，其中几个首领跟青大将是旧识，看见他这个蛇妖族类最强者出现在杀生丸身后，便已是明白，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就这样在樱岭南边走了一圈，那一日青大将再次央求，并抽刀在掌心划下深深的血痕，以血誓他的忠诚。

“……随你。”

青大将心下喜极，远在樱岭宅邸里的邪见冷不丁狠狠打了个喷嚏。

02.

白色巨犬迎着月色向东南方向飞去。众妖回过神来，庆典骤然再次开始，只不过这次大家都在窃语着关于大犬妖族的传说，一时樱岭各处惊叹声不断。

邪见望着越来越远的巨犬身影，猛地反应过来，急忙把长长一篇樱岭守则往青大将手里一塞，回头朝御吞喊道：“快去把铃的和服拿来给我！”话没说完，他就朝阿哞的圈厩方向奔去，慌张得手脚一顿顺拐。

御吞呆在原地：“……铃？是谁？”

03.

枫村。

细雨还在悠悠地下着。追月会取消了，各家都在自家屋里聚着，座座屋顶的炊烟仍在努力想要掀开细雨，往更远的地方飘去。

犬夜叉、弥勒、珊瑚还有七宝此刻都在枫的屋中。屋外的地头发出淅淅刷刷的轻微响动，屋内烛光暖暖，将众人的脸映出融融的铜色。

铃还是坐在门边，怀里抱着云母，一下一下梳理着它身上的毛，云母舒服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屋子另一头，七宝晚饭后又吃下八个铃做的月见果子，此刻正和犬夜叉一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声地比较着珊瑚和铃的手艺。屋子中间，弥勒和珊瑚正在低声跟枫聊着什么，不时轻快地笑出声来。

铃望着屋外沉沉的天空，一时出神，手上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云母原本睡着，不解地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把软软的肚子翻起，脑袋一个劲地往铃的手里拱。铃被它逗得一笑，赶紧又把它搂紧了，用下巴在它头顶蹭来蹭去。

夜已深，各家的灯光依次灭了下去。弥勒和珊瑚起身向枫告辞，突然，犬夜叉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耸了耸鼻子：“……杀生丸？”

铃似乎没有听见，仍在逗着云母，拎起它的两只小耳朵左右晃着。

弥勒、珊瑚和枫都朝犬夜叉看过去。七宝最先反应过来，一吱溜跑到窗下，跳上去抓住窗棱往外看了一眼。雨不知何时停了，似乎也准备睡了。七宝“哈”一声，从窗上跳下，返身跑到枫身边，一把抖出一张手绢，捞起盘子里的所有月见果子，然后到门边拉起铃：

“走，铃！雨停了，我们去河边玩！”

云母灵活地从铃的膝上跳下，甩了甩毛，然后乖巧地坐在一边，歪头看着铃。铃一脸蒙，看了枫一眼，枫轻轻点头，而后她笑着跟上七宝，两步跑到门外，又返身回来拎上木屐，再次跑远了。

屋内一时没了声响。过了好一会儿，弥勒才一脸认真地开口道：“啧啧啧，七宝这个小家伙，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珊瑚捂住嘴轻笑起来，犬夜叉不屑地抱起手：“切，我看他长大了跟你是一路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