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我拿你当兄弟

秦闻对上许漾成幽深的眸子，那边迟寒已经在问怎么耽误这么久，不该瞒着，Omega脆弱而敏锐，许漾成已经到了注射抑制剂的程度，跟他怀孕初期的举步维艰不相上下，答应隐瞒就是变相杀人。

可等迟寒问到第二遍，秦闻清楚地听自己说：“没，外面太吵了，我在里面坐着休息了会儿。”

迟寒有些不放心：“我来陪你。”

“不用，我出去吃烤肉。”秦闻回答。

许漾成松了口气，他往后一仰躺在沙发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没说话。

秦闻：“你用来隐藏Omega身份的东西，对身体危害大吗？”

“我若说没危害嫂子也不信吧。”许漾成自嘲地笑了笑，他安静几秒后低声道：“我心里有数，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秦闻听出话外之音，许漾成是打算跟孙开宁摊牌了。

“嫂子，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许漾成说。

秦闻起身：“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呆在房间，别勉强。”

“嗯。”

秦闻出去时发现孙开宁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迟寒身边，两人正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秦闻坐下后没吭声，接过迟寒递来的烤肉安静吃着，许漾成这事给他造成的冲击力不小，趁着孙开宁那张嘴终于消停的功夫，秦闻忽然问道：“开宁，你想过未来跟怎洋的Omega在一起吗？”

孙开宁没停顿，像是深思熟虑了很久：“第一，不能是熟人，熟人知己知彼，施展不开，我别扭！第二，不能是男的！其他没了。”

秦闻眼角一跳，难怪许漾成瞒得死死的，合着他知道自己条条框框都踩在了孙开宁择偶的高压线上。

秦闻踌躇询问：“那个……为什么不能是男的？”

“我可没恐同意思啊。”孙开宁紧忙摆摆手，以为秦闻误会了什么，“嫂子你跟迟寒绝配，就我个人而言，男的多没意思？他有的我也有，照镜子吗？”

秦闻：“……”

许漾成简直选了一条死路。

篝火晚会结束，秦闻调整了一下状态，力求不让迟寒看出来，不然信息素的稍微不同都会被男人察觉。对此秦闻也有自己的办法，简单，进门主动些，亲迟寒两下，保准那颗精密计算的大脑立刻歇菜，然后顷刻间填满黄|色废料。

这边孙开宁还特意留了一块烤肉，他敲开许漾成的门，神秘兮兮从怀里掏出一块锡纸包裹的东西，往前送了送：“你发信息来说不舒服，想着你没吃烤肉，我留了些，还有我让侍者送来的粥你吃了吗？”

都不知道自己多撩人，可劲儿往上凑。

许漾成领口扯开，露出白皙到略显脆弱的锁骨，丝毫不见Alpha的强悍，他脑海中天人交战，眸子深不见底，这些年来的压抑跟隐忍随着越来越控制不住的信息素而蠢蠢欲动，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便可以轰然爆发，到时候怎么办？孙开宁又会是什么态度？许漾成的理智绷成一根弦，在即将断裂的时候被他用手捏紧，许漾成深吸一口气，让开门：“先进来吧。”

孙开宁喝了些酒，他酒量不错，但是架不住装逼装过头，秦闻没来前跟迟寒对碰了五杯白酒，这阵子脚下都在发飘。

孙开宁将锡纸拨开，烤肉还是热的，他嘟囔道：“你快吃。”完事往沙发上一躺，很快闭上眼睛。

许漾成没说话，而是坐在孙开宁对面，将这块烤肉一点点撕着吃了，嘴里什么味道也不知道，喉头甚至泛着点儿苦涩。

孙开宁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侧脸精致好看，空气中有淡淡的信息素味道，类似于深海，是孙开宁的，而许漾成发情期刚结束，本来就嗅不得一点点Alpha的信息素，更别说眼前人还是他的心上人，渐渐的，许漾成脸色发红，他死盯着孙开宁，放在身侧的手收紧又松开，看得出一直在纠结犹豫，可这次理智维持不了多久，“嗡~”什么东西断裂，许漾成顿时呼吸急促，他缓缓起身，一步步朝孙开宁走去。

喜欢这个人，喜欢到了骨子里，许漾成的目光逐渐贪婪，他隐藏于暗的情愫一点点涌出，带着再也遏制不住地汹涌。

孙开宁唇薄，情也薄，这些年来交往的Omega不计其数，回回都在往许漾成心口上捅刀子，可好在没一个Omega入得了孙开宁的眼，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还有机会，许漾成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可心里无比清楚，如果他不说，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

如今这个人近在咫尺，Omega的基因开始作祟，许漾成变得不再克制，他盯着孙开宁，一点点俯身。

灯光下两人的身影无处遁形，并且越来越近，在鼻息交织的那一刻，许漾成自欺欺人，如同夙愿以偿般，笑着碰了碰孙开宁的唇，第一次很轻，一下子就分开了，第二次就大胆一些，比想象中的柔软，真的很嫉妒，孙开宁这么亲吻过别人，许漾成闭上眼睛，几秒钟后等再睁开，登时撞入一双漆黑的眸子中。

孙开宁醒了！

这个认知让许漾成先是一震，然后仓皇分开，可他没有完全放弃，而是双臂撑在孙开宁脑袋两侧，明明已经藏不住慌乱，睫毛在眼帘下投下的剪影一直轻颤，却仍旧强撑出了一种逼问。

他没有退路了。

终于，孙开宁先开口了，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十有八九觉得自己在做梦，声线却是不同往常的冰冷，“你在做什么？”

许漾成瞳孔颤了颤，差点儿落荒而逃，但身体却像是成了磐石，一动不动。

孙开宁反应过来，他眼底墨色的情绪荡开，很快浮现出一层愤怒来，“你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孙开宁蓦然爆发，一把推开了许漾成，用力之大让许漾成后退两步后直接摔在了地上。而紧跟着，孙开宁抬手擦了擦嘴唇，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就是这个动作，将许漾成的心理防线一击击溃。

他原来这么厌恶……

许漾成脸色惨白，却没什么神情，他站起身，对上孙开宁的视线一字一句：“正如你所见。”

孙开宁一愣：“你什么意思？”

许漾成嗤笑：“孙开宁，我们这么相处多久了？八年？十年？甚至更长？你就没有一点点怀疑我对你的心思？别他妈跟我谈兄弟！哪个兄弟你一叫就到？在外面喝成泥都有我接你回家？遇到事我比你都着急？兄弟？谁他妈要跟你做兄弟！”最后一句话许漾成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素来安静沉稳，情绪失控时双眸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从孙开宁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孙开宁消化了一下这番话，只觉得荒唐至极，他冷笑一声，忽然跳起来拽住许漾成的衣领，将人一把摔在了墙壁上，极端愤怒时只想用拳头解决问题，信息素暴涨，可他不知道许漾成是个Omega，这样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能让对方瞬间丧失行动力，并且痛苦不已。

许漾成闷哼一声，不受孙开宁力道控制地往下滑坐。

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孙开宁，他蓦然清醒，想起许漾成曾经信息素受创，赶紧松开手。

“很恶心吧？”许漾成坐在地上，将脑袋埋进臂弯：“可是能怎么办呢？孙开宁，就算你今天打死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像是说给对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结结实实的四个字终于打烂了孙开宁最后一点儿幻想，他心里一空，大脑更是停止运作，搜遍全身血肉只剩下一句可以反驳的话，那就是：“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泡我？！”

许漾成没办法回答，因为他就是这个心思。

孙开宁铁青着脸拿起外套，然后看都没看许漾成，大步摔门离开，他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

……

不知道孙开宁走了多久，许漾成这才慢慢回过神，他指尖发青，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第一时间给孙开宁发信息：【你去哪儿了？】

可信息转了个红圈，提示他已经被对方拉入黑名单。

许漾成一颗心直直往下跌，他不死心地又拨了电话，仍旧提示无法接通，电话也拉黑了……

许漾成跌跌撞撞站起来，转身之际眼泪砸在胸前，虽然万念俱灰，但是还好，有了一个结果，不算太糟糕，他心想。

秦闻昨晚被迟寒折腾得够呛，从房门出来时正好看到许漾成，顿时心里一惊，明明只过了一夜，但这人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的生命力。

许漾成也看向秦闻，然后面如死灰地摇了摇头。

秦闻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许漾成挑明了，但是孙开宁没接受。

迟寒还没出来，秦闻两步上前，挑重点问：“你说了你是Omega吗？”

“他连男人都接受不了，Alpha或者是Omega又有什么区别？”许漾成哑声。

秦闻知道，依照孙开宁的脾性恐怕彻底凉了。

赶在遇见迟寒前，许漾成匆匆告辞。

正如秦闻所料，没过两天迟寒就抱着手机蹙眉说道：“这孙开宁跟许漾成又闹什么呢？”

彼时秦闻正在给桃酥喂奶，小孩可怜，一动他父亲藏在温和下的眼刀子就要飞过来，于是抱着奶瓶乖乖巧巧的。

秦闻抬起头：“怎么了吗？”

“不知道。”迟寒回答，“孙开宁一直在晒照片，可里面没有许漾成，我也没看到许漾成回复他的朋友圈，他们最近吵架吵的有些频繁呐。”

“迟寒，你是不是知道漾成对开宁……”秦闻欲言又止。

迟寒看向他，末了平静地点点头：“嗯。”

秦闻：“你怎么看？”

“不会看。”迟寒接道：“旁人的感情我说不上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孙开宁但凡对许漾成有意，他们在一起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无意，漾成也好早些死心。”

秦闻将奶瓶拿走，桃酥对着自己爸爸吹了个奶泡泡。

第五天，许漾成联系到了秦闻，他这些年来没交几个知心朋友，Omega的身份除了父母就只有秦闻知道，他不想让父母担心，只能麻烦秦闻。

“嫂子，我抑制剂的购买到了上限，你能帮帮忙吗？”许漾成将秦闻约在一个咖啡馆，开门见山。

秦闻心里一惊，抑制剂只是短暂帮助Omega撑过发情期的过渡品，因为会对身体造成一定负担，所以购买都有上限，并且要求严格，秦闻猜到许漾成Omega的身份肯定是上报了，只不过家里人瞒得死死的，而他本人身份购买已经远远超出了医学上规定的限度。

“你这么豁出命，值得吗？”秦闻压低嗓音，有些生气。

许漾成反问：“嫂子当年跟我哥闹矛盾，一个人搬到那个小区，就不是玩命吗？嫂子又开了多少抑制剂？”

“……”

秦闻当时也开到了药剂的上限。

“嫂子。”许漾成神色很淡，好像被逼到绝境的人不是他一样，“我很早前就做好选择了，在这个基因决定的世界里我想搏一搏，死生不怨。”

得不到孙开宁，他这辈子也不会妥协于任何Alpha的信息素。

悸动有时候取决于基因，但偏爱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