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跃春走回来瞥了一眼角落中的雪村，微微皱了皱眉。他似乎看到雪村的手动了一下。抬头时看高野也皱眉盯着雪村仁，他冲高野点点头，高野走到雪村仁面前，扬手打了他一巴掌，雪村仁从朦胧状态中瞬时惊醒。“啊，谁，谁打老子。”

“住嘴”高野喝道。

雪村仁看到面前的人，立刻爬了起来，“高野先生。”后颈一阵生疼，有些疑惑的看着四周，手术室？他怎么在这里。

“先生，我怎么在这里？”雪村仁迷糊糊的，宿醉未醒的样子。

高野冷笑。“那你应该在哪里，要不我去告诉将军，你在白玫瑰找女人过夜去了。试验进度如此拖延，你还敢分心神做这些。”

“抱歉先生。”雪村仁低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才似乎看到......

高野察觉他脸色有异，冲着夏跃春做了一个手势，夏跃春了然熄灭了手术室的灯。将病人推出去。

“他需要到隔离病房呆几天。”夏跃春在和禾田解释，高野带着雪村仁出来，雪村仁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这里并没有他说话的余地，而且他做的事情也不敢宣扬。

护士推着病人去加护病房，禾田示意几个士兵跟上去。但是夏跃春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前面走廊中已经传来了枪声。护士尖叫着躲在走廊边上，病床被抢走。

禾田一惊，带着人冲了过去，几个蒙面的人将推着病床急退，其中两个停在一边冲着这边设计，禾田躲闪及时，但是有些士兵根本来不及在这么狭窄的通道上躲开，被击中砰然倒下。高野也险些被击中，幸而禾田将他扑倒，拉到角落中。

雪村仁动作有些迟缓，但是他看到前面的人影时，脑海中朦朦胧胧有些印象，刚才在手术室说话的人，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

夏跃春在后面做了一个杀的动作，阿次点头，挥手让身后的人立刻退走，自己躲避射击的同时开始瞄准雪村仁心脏的位置，凝神，开枪，雪村仁被击中，睁大眼睛到了下去，空洞洞失去生气的双眼狠狠盯着高野，他努力张开嘴，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抽搐了几下死去。

阿次和其他两人掩护着其他同志撤离。才从二楼的天台跳下。

“追”禾田挥手，追了出去。

夏跃春走过来扶起高野，高野愣神看着面前雪村的尸体，他是一个医生，现在却在残害生命。跃春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时期他也经历过，从一个拯救生命的角色变成一个侩子手，任谁心情也不会好。

“我没事”高野对夏跃春摇摇头。

“我送你回去吧，不要想太多，很多时候，杀伐也是一种拯救。”跃春叹了口气，扶着他离开这里。

禾田的人被阿次引走的同时，俞小江在后门接应，几个同志将高孟轩抬到车子后座上，小江上车，将他带走。

“你们先隐蔽，我去引开他们”阿次让他们隐蔽在医院的暗道中去，他们已经提前研究过了医院平面图，行动快而迅速。自己开了车引日本人离开，他目标小脱身比较容易，车子在路上开的飞快，阿次一路开到了码头。日本人不断在后面射击，阿次不防备，被子弹击中了右臂。阿次压住伤口，停车跑进人群。

今天正好有船到岸，岸边有不少人在等着接人。阿次跌跌撞撞混进人群，日本人已经开始逼近，他冲天开了一枪，人群中一阵尖叫，场面变得很混乱。日本人推推撞撞，眼见人越走越远，恼火不已。

趁着这个机会，阿次跳到船上。找了个空房间躲藏。阿次查看了一下伤口，撕了一条衣带止血，船舱外有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很快被船长拦下，这里是贵宾区域，很多客人还在，船长是英国人，并不买日本人的帐，不允许他们搜查，除非他们取得合法的搜查令。禾田愤愤，立刻吩咐人去办搜查令，并派人将船包围，不让任何人下船。

船长很气愤，但是也无能为力。

阿次刚松了一口气，船舱外又传来脚步声，看来是房间的主人回来了。阿次咬牙，躲在门后，门推开的一瞬间，他劈向来人的后颈，但看清来人之后硬生生停下来。

来人一身英式风格的西装，外披着灰色大衣，而且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阿次心中哀叹，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的好运气还是哀叹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阿初看到他先是讶异，而后皱眉，再看到他的伤口时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大大哥”

阿初瞪了他一眼，回身关上门，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看杨少爷这样子，应该不是特意来接我的

。”没好气的拉过床边的医药箱，医生常带医疗器材的习惯还真帮了他大忙，尤其是有个不安分弟弟的时候“滚过去坐好”

阿初取了麻醉针，阿次压住他的手，摇头。“不行”

“局部麻醉没关系的”阿初皱眉，不打麻醉针直接取子弹会疼死的。

阿次摇头“不用了，一会万一出了情况.......”他撇到阿初的脸色，马上掐断了下半句，顿了顿“会影响手的灵活的”

阿次目光坚定，丝毫没有妥协的可能，阿初长吐了口气，拿他没办法。“疼也不许叫”阿初恶狠狠道。

阿次笑笑，但随着阿初下刀，他的身体也猛地绷紧，却一声未吭，浑身汗如雨下。阿初看的心疼却无可奈何，只是觉得自己胳膊都开始疼了。

等取出子弹，上好药，兄弟两人都是一身的汗水，阿初擦了擦额上的汗，站起来在行李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换上吧”

阿次默默点头，将染了血迹的衣服脱下，阿初将这些收到一起，团成一团，打开窗户往外面看了看，见没有人，才扔到海里。

阿次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一边微微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

“别乱动”阿初皱眉，“再把伤口撕裂我可不管了。”

阿次有点尴尬，好像办了坏事被当场抓到的孩子一般。“大哥怎么在这里。”他们的撤离路线都是提前制定的。据跃春的资料，这里应该是一个英国的华侨商人，这个人一直和杨氏有合作，可以用接人的理由和他一起出去，但是阿次没想到会受伤。于是改变计划，打晕他，再趁乱用这个人的身份混出去。

阿初看着他“你经商手段了得，我怕你把我家产败光，去英国前就让阿四回来盯着你。”阿初倒了杯水。“你以为你瞒得了我，前几天大半夜跃春打电话和我聊天，他不是有病就是你们又出事了。”

阿次愣了愣，几乎可以肯定夏跃春这次坑了他。

什么见鬼的英国华侨商人。

“杨慕次你可真是好本事啊，算计我算计的很高兴吧，等回家再找你算账。”阿初靠在他面前的桌子前，双手环胸，这次得让你记住，欺瞒兄长，罪无可恕。

“杨先生”船上的服务生很礼貌的敲门。

阿次站了起来。阿初摇摇头，用口型示意他不要动，没关系。

“什么事？”阿初打开门温和的说道。

“杨先生，非常抱歉，这些日本军官说有持枪劫匪躲在船上，他们有搜查令，要搜查所有船舱。”

“哦”他打量了一下尴尬的服务生，“不过请尽量安静，我弟弟病刚好，我不希望吵到他”

“杨先生放心”服务生弯腰客气的说着。

“请”很大方的让他们进去。

阿次正靠在床边看书，只是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没有说话。日本人进去搜了一圈，几个日本士兵看了几眼靠在床上的人，衣服上有着淡淡的药味，脸色也有点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当下没有怀疑，走了出去。“打扰您了，杨先生”

阿初点点头，含笑表示没关系，便关上了门。阿次有点疑惑，“他们”

阿初整理了一下东西，“怎么，出乎意料吗？我刚才出去就用杨慕初的身份和船上的人打了招呼，说是来接弟弟，你以为只有你会唱双簧，好了，准备下船吧。”

阿次笑笑“大哥果然厉害。”

阿初看了他一眼“少拍马屁”

日本人一无所获，英国大使馆打来电话施压，无奈之下之得解除禁令。船长郑重的道歉，客人开始陆续的下船。

“老板”阿四带了几个兄弟过来，帮阿初将行李拿下去。

阿初将大衣给阿次披上，扶着阿次下船，俞小江也在岸边等着，看见他们便迎过来，几人上了车。

“他怎么样”俞小江坐在阿次身侧，阿次垂下头，低声问。

俞小江点头“安全了。”她看了一眼坐到副驾上的阿初，又看向阿次，眼神示意，你打算怎么办。

阿次苦笑。

到了家，阿初一进门便看到夏跃春在客厅。阿初一挑眉，“跃春？”他忘了一眼楼上，二楼阿次原来住的房间布置了医院设备，“别告诉我又有客人来了。”

夏跃春显然刚从手术室中出来便过来了，大衣里还穿着手术服，闻言笑了笑。“除了医院，只有你这里设备最齐全嘛”

阿初白了他一眼，“我上辈子是烧了什么好香，这辈子要认识你们这群疯子。”

“高野怎么样，没事吧”阿次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他精神不太好，一直恹恹的。

夏跃春点点头，“我把他送回去了，高野精神受了些刺激，我给他打了适量的镇定药物，看他睡着了我才过来。”

阿次面色有点不忍。那个人意气风发，曾站在他的世界受人敬仰，却被残酷的拉入战争，尊严和人格被践踏在脚底。

小江进了厨房，这几天家里的仆人除了组织上的人，其他人都被放了假。她泡了茶端出来，让几人坐下。

阿次心思颇乱，连日奔波，精神紧绷到极致，现在一松下来，脑袋里仿佛万马奔腾，乱糟糟的，感到很累。以前执勤时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果然是身体不行了吗？他靠回沙发上。

阿初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靠了过去，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眉毛皱了起来。“现在四肢无力吧”

阿次点点头，精神不是太好。

“阿次，没事吧”小江担心的问道。

“头疼吗？呼吸困难？”阿初问。

阿次迟疑了一下。“有一点”

阿初黑了脸。“让你逞能，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妄动，你外伤看着好了，内脏还没有复原，元气还得养着”他喝道。

阿次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乱响，脑袋更疼了。“大哥你小点声，我听到了。”

阿初扶起他。“回房间去。”

阿次躺倒床上，喝了药睡了过去。阿初配了些药给他打了点滴。

“没事吧。”跃春问，“他怎么了。”

阿初看了看他。“发烧，有轻微的肺炎现象”

跃春愣了愣，随后有些了然。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外伤虽然好了，但是毕竟损了元气。抵抗力弱了很多。

大病初愈最忌讳奔波劳碌，跃春有些歉意。“对不起，阿初，我没考虑阿次的身体情况。”

阿初拍拍他的肩膀，出了房门。“算了，我还不了解他，就算你不让他行动他也不会听。这也不是你的错，他发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受了枪伤。”

跃春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后续的事情交给我和小江，让他好好休养。”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谁让我三生不幸的交了你这个朋友”阿初捶了他一拳。“能帮我尽量帮忙。”

跃春笑了。“放心，现在整个上海都是杨家的，不会放着你这尊大财神不用的。对了，阿初，高孟轩的情况多留意，多谢了”

阿初点头。

送跃春出了门，阿初走到隔壁，小江正在高孟轩的床前，阿初看了看他们，没有开口就又出去了。

“去查一下高孟轩的身份”下楼的时候，他对阿四说。阿四点点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