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套路（四）

当然，他不能去揪住那个女人，旁敲侧击，对，他看向刘海霞，这也许是揭晓答案的关键。但是……好像是我小题大作了，无非就是钱？算了，我神经质过敏了，崔晖想。

在舞曲结束前，他去买了汽水，舞曲结束后，他们会为有冰凉的汽水喝而感动。

牛老三用牙咬开盖子后，绅士的递给马利静，她嗲声嗲气的像个淑女，丝毫不嫌弃汽水是怎么开的，她“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又显得粗鲁和野蛮。这让崔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捧场做戏，这不是金鸡，也是百花。

稍歇一会儿后，舞曲又开始了，不论喝水撒尿，还是装车卸货的，又活跃在舞池中央。

崔晖却没有心情欣赏，他在考虑刘小莉说的尾货。他在这儿发货，二哥和牛老三回去接货，这本不复杂，似乎也很划算，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想到刘小莉有求于自己，他又觉得没有问题。

终于熬到舞曲结束，他们四人意犹未尽地走了过来。

“辛苦了，诸位，我们去吃宵夜？”崔晖很绅士很风度说，“昨天吃的煲仔饭，中午吃的粉肠，晚上吃的自助，宵夜去喝茶好了。”他是提示他俩，但外人听着又是一种显摆。

崔晖的安排很贴心，他们确实不需要再吃什么补充，学南方人喝茶谈谈生意，倒是不错。事实上，南方的人都喜茶，他们喜欢在头脑清醒的时候谈生意，谈工作。而不想北方，酒桌上决定一切，事后又说，喝多了，忘记说过什么了。但酒文化又是调剂感情，化解矛盾，所谓喝一杯就过去了，各有利弊。

喝茶也正是崔淳和牛老三所想的，他们需要喝茶促进消化。但是，本着尊重女士优先的原则，他问两位女士，“怎么样？”

刘海霞看了眼马利静，她说，“随你们吧，我无所谓。”

马利静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她的姐妹已经等在了煲仔饭的馆子门口，如果临时改变主意，她会很难堪的。她拉住牛老三胳膊显得格外亲热。她说：“我的几个姐妹在煲仔饭馆子等着我们呢？不如……我们去吃煲仔饭吧？”

牛老三也确实没有什么胃口，但又禁不住温柔乡的诱惑，他看了眼崔晖和崔淳有些难为情。

崔晖附耳提醒牛老三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然后，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茶楼说，“二哥，我去喝茶，你……”

“我也去喝茶。”崔淳说，“牛老三你就带两位去吃饭吧！”他再次对刘海霞表示了感谢。

崔晖哥俩儿向茶铺走去，喝茶也是在大街上喝，买一壶茶后免费加水，当然一个人也喝不了多少水。这“免费”两字的倒显得老板慷慨了。

“老板，碧螺春。”崔淳点了一壶他爱喝的茶，崔晖想破费点一壶龙井尝尝，但被崔淳抢了先，他看了眼二哥。“看什么，老哥喝什么茶还要你同意。”崔淳骂道。

“有你这么当哥的吗？以大欺小。”崔晖愤愤不平，“要不……我再来一壶。”

“不要钱的吗？”崔淳喝斥，“不喝拉倒。”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学习文人雅士开始品茶。

崔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把刘小莉说的尾货讲了一遍，质量好，价格低，就是有点瑕疵。都是新鲜玩儿，计较的人可能不会太多，大不大赚不好说，小赚一笔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当场决定做一笔。崔晖讲完，他端起茶杯发现是空的，他自己忘了续杯。

这时，一个女人拿起茶壶给把杯子续满。他抬头发现是刘海霞，有些惊讶！他说：“你们不是吃夜宵了吗？”

刘海霞苦笑了一下，“崔大哥，马……马利静带了十几人，怕是完把你们吃穷。”她诺诺地说。

“早看出来。”崔晖冷笑，“给牛老三一点教训吧。”他让刘海霞坐下，他对崔淳说：“二哥，买点吃的去。”

“我……去吗？”崔淳指着自己。老子好歹也是你二哥，你小子使唤起我来了。他说：“你快去，别饿着小刘。”

刘海霞看了眼崔晖，又看了眼崔淳，她思忖着他们的关系，明明老崔更像大佬，反而要乖乖地听淳叔的话。他早看出来了，那么，我们岂不是像跳梁小丑？

崔晖尴尬站起来，也没问她爱吃什么，就是去了隔壁的馆子，没多久，他就提着两个饭盒回来。一份他不知道这正不正宗的粉肠，一份各个馆子都有的虾饺，他不管刘海霞爱不爱吃，他买了两份回来。

刘海霞很淑女吃着。崔晖欲言又止，“你想知道什么？”她问。

刘海霞一开口，反而显得崔晖扭捏了，他直言不讳说，“你在哪里上班，怎么感觉你们像从难民营出来的。”

原来她们被亲戚带出来的打工的，他们在一家不大的小工厂，他们厂生产了很多商品，只是苦于没有出路，也就没有经济效益，她们的工资发不出，她们的伙食也来越差，她们要走就没有工资，要留，也是吃不好。最后，她说：“这两天算是吃了顿饱的。”

“不好。”崔晖喝完杯中的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说，“牛老三要是跑了，怕她们是没钱付账啊。”

“啊……”刘海霞心中大惊，原来他们早有准备啊。

“我回来了。”这时牛老三嘿嘿的笑着，“真是一帮饿死鬼投胎，把我当土财主了。”他看了眼刘海霞，“你跑的倒快。”

刘海霞立刻委屈的开始抹眼泪，崔淳看了眼刘海霞，和牛老三说，“回去把帐结了。”

“为……为什么？”牛老三不明所以，“他们坑我，找十几个吃饭。”他愤愤不平道。

“去吧！”崔晖说，“都是可怜人，谁在外没有难处呢？”

“好吧。”牛老三喝了一杯碧螺春，才不情愿的去结账。

刘海霞一再道谢，原本刘海霞是要和牛老三一起走的，但崔晖说有话要问她，她也就没有走。

崔晖说：“关于你们厂子有多少人，主要生产什么，老板的负债情况，等等，我都需要知道详细的，你把地址写下，过几天我去找你。”

刘海霞留一下地址后，拎着没有吃完的盒饭走了。

“怎么，准备开厂子？”崔淳笑着问，“我们的实力恐怕不够吧！”他给崔晖续满杯茶，“说说看。”

“明天先不要刘小莉的尾货。你们先去这个厂家看看，如果是电器，我们就帮帮他们。”崔晖笑了笑，“如果可能，我们就把他收了。”

“怎么收。崔淳说，“我们没有那个实力，或许过一年，二年我们有了实力，再做不迟。”

这样的讨论没有结果，他们谁也不能说服谁，牛老三回来，也表达了和崔淳一样的观点，他觉得现在这么做，有点自不量力，少数服从多数，他失望了。

夜色中，街道反而热闹起来，年轻的男女，坐在大排档拼酒，同时还伴随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年轻人上班了，我们就该下班了。”崔晖说。

最后一杯茶喝完，他们向旅馆走去。

晨色清冷，暗示着夏日将尽，刘小莉四肢苗条纤瘦，曲线玲珑有致，只是少了份少妇特有的韵味，她抱着双肩，背靠与她气质不相符的黑色桑塔纳。她在等，而不是找。或许对她来说，这样更有诚意。

庄稼的汉子起床早，他们半躺在床上，从五点侃到七点，天南地北，更多的今天拿尾货回去，还是观望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厂子。

既然决定了，也就没有必要藏头露尾了，“走吧！”崔晖说。他仿佛透过窗台看到了刘小莉胜利的微笑。她是笑了，她看到崔晖向外张望，她特意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

看到他们三人出来，刘小莉率先上了车，待他们坐好后，刘小莉发动了车子。

“我们没有理由不努力啊！你看刘科长一个女同志都会开车了，而我们才知道它有有四个车轱辘。”崔晖笑着说，“这次承蒙刘科长厚爱让我们发财，等我们有钱了，一定要请刘科长这样的司机，开车稳健，人又漂亮能干。”

心情自然本来就不爽，他们仨是一伙的，明明他们有间隙，怎么是自己在发牢骚。

“嘶……”崔晖差点叫出来，刘小莉在他腿上掐了一下，“没睡醒呀！大早上怎么阴阳怪气的。”

“有……有吗？”崔晖看了眼刘小莉，又看向窗外，“那个尾货我们商量了，不过我们要先看看货。”他指着后排，“他们不信你们，毕竟之前，不愉快。”

“咳咳”崔淳咳嗽下，“我们在商言商，不论什么货，我们都要看看的。”他的轻轻碰了下崔晖的肩膀，“我说的对吧？”

“没错。”崔晖笑着点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我们回去算了。”

“不行。”他们异口同声，他们利益差不多一致的，一个为钱，一个为权，他是关键的纽带，崔晖觉得他离皇帝不远了，毕竟他的遭遇有点像抵押在这里的太子。

车子进了厂区，他们就去了仓库，打开包装，抽查了下所谓的残次品，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刘小莉帮着算了下帐，留下足够的运费，火车票和吃饭的钱，几乎不剩什么了。另外还有两千块的欠条，条是打给刘小莉的，公司毕竟不认他这个人。

货发走，人送走，给他们留下了银行账号，当然还有电话号码。崔晖一再催促，回去赶紧打钱，他不想客死异乡。

崔淳和牛老三一再保证会及时汇款，他们还调侃说，他是美好的驸马爷，急着回去干什么。当然安抚张美丽必须统一口径，就说找货源，暂时回不去。

刘小莉拿着欠条，美滋滋坐在老板椅上，她的目的达到了一半，人留下了，剩下的就是压榨。

“别这么看着我，呃……几点了。”崔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问，“什么都不做你会吃亏的。”刘小莉靠在老板椅上惬意地喝着咖啡，时不时来看过来，让他很不自在。

“十二点了。”刘小莉看了下手表说，爱丽丝说有空过来，只是她不确定时间，所以只能在办公室等。“你是饿了吗？”

“当然，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我想出去透透气。”崔晖缓缓地说，“我是劳苦的命，坐不得办公室，要不一起去吃饭？”崔晖走到办公前如饿狼般盯着刘小莉，“你不会不想管饭吧！”

刘小莉不甘示弱地把头凑过来，与崔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彼此间的呼吸清晰可闻，她轻笑，“你吃掉我吧！”

“好吧！我自己去总可以吧！”崔晖指着门，“劳驾帮我打开，我要吃饭，撒尿。”看着刘小莉无动于衷，他来了火气，“你这是非法拘禁，是违法，知道吗？”

“不对，是你调戏我。”刘小莉把自己的衣领口扯的更大，“你还欠我钱。”她笑了笑：“你说公安会相信谁？”

“还有，这是我的办公室，很多人可以给我作证，而你，百口莫辩。到时，住了局子，我可不去保你，毕竟是我送你进去，再保你出来，多没面子。同事们会笑话我，我的名节也将毁于一旦。”

崔晖伸出大拇指，“你牛。”他缓步走向刘小莉，咒骂道：“剧本你都写好了，就按你说的来吧！相信你的存款足够养活我们的儿子或者闺女，等我出来，我再重归于好，孩子需要父亲，我说的对吗？”

“那就来吧！”刘小莉不躲不闪，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崔晖，“是你来，还是我来。”不等崔晖回答，她解开了第一个扣子。她停止了动作，轻笑道：“好了，我就是让知道，我什么都可以做，包括身体。”

崔晖双手捂头，这真是碰到女流氓了，软硬不吃。早知道他拿什么尾货，早知道让牛老三留下，或者崔淳也行啊。

“下午要来几个大人物，你要好好表现，只要领导满意，不仅钱你不用还，我再给你两千怎么样？”刘小莉握住崔晖的手，“求求帮帮我，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女人终究是可怜人，她听杨玉珠说过，她的事业心有多强，只是不知道，到了已经丧心病狂了，帮帮她，也算回报杨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