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是我的荣幸。”程冬嘴角上扬，他像捧着瓷器般握着贺岚的手，抚着贺岚的肩背，从而引领着贺岚的步伐。他们就好像在繁华的都市中，喧嚣的舞池里，过着一个平凡而有意义的夜晚。

一曲过后，程冬看着贺岚被映照在微光下的脸，手情不自禁抚摸上那一寸一寸的肌肤，从眼睛、脸颊到嘴唇，最后停在殷红的唇上，程冬在意乱情迷的驱使下，想要吻上去，却被最后的理智给阻止了。他现在不能对她做更亲密的举止，也不能说我喜欢你，也许要等到了人类基地之后才可以。程冬需要冷静，他匆匆下了楼。

留音机又播放了新的歌曲，贺岚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听着歌也索然无味起来。

后来，程冬将随行物件都拿了上来，以防有什么意外，两个人还是呆在一起为妙。

二楼恢复了安静，贺岚拿了罐啤酒，坐在一角慢慢地喝，等着程冬开口说话。她和他总归有一点是默契的，就是对刚才的暧昧谁也不会再提起。

“贺岚，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未来的计划。”

贺岚点了点头。

程冬十分担心贺岚的心理状况，又确认她的心情是否恢复平和。

“我现在好多了。成年人嘛，最能自我调节情绪了。我没事的。”

程冬在得到贺岚的回复后，将徐立言的死亡以及宁娇、藤原兄妹将被护送到人类基地的事情一一告诉贺岚，在徐立言这件事上，程冬觉得应该让贺岚长痛不如短痛。同时，程冬也在贺岚那里得知李月芙的直升机营救计划，程冬对李月芙最直观的印象来自于贺岚的手机，当时贺岚的手机显示很夸张的未接电话数量，这些电话全部都是来自李月芙的，程冬认为李月芙十分在意贺岚的生死。

贺岚下意识查看了内袋里的万宝龙钢笔，知道它一直贴着衣服静置，才从沉重中得到一丝安慰，她一定会替徐立言将钢笔交给冷如玉的，那青年什么都不说就以为旁人不知了，贺岚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她还要告诉冷如玉，徐立言一直想念着冷如玉。

贺岚又开封了一罐啤酒，对程冬说：“我觉得李月芙和W病毒有关，就算她和W病毒没有关系，她背后的势力也和W病毒脱不了干系。”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日后再告诉你，现在告诉你我的推理，我怕今晚会成为一个不眠夜。”

“好，你什么时候说都可以。那么现在说一下未来计划，我认为面对这次全球大灾难，各国都会把提防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军事资源拿出来，成立人类基地是必然的，之前我从那个司伟少校的口中听到基地二字，这和我的想法符合。我们两个人一直在外漂泊不是长久之计，除了要杀丧尸，还要提防不怀好意的人，毕竟现在社会秩序崩塌，食物等资源有限，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出现。所以我们要尽早前往人类基地，基地负责人会维持秩序，暴动、杀人、抢夺之事会少很多，我们和宁娇他们在一起经营生活，也是能看到希望的。”

“我也认为基地会比外面安全许多。但是我们怎样去基地？”在行程上面，贺岚并没有考虑李月芙的直升机，她觉得上了她的直升机跟上了贼船没什么区别，那架直升机肯定带他们去她的地盘，与那群也许弄出W病毒的人相处，还不如在外漂泊。

“就用李月芙的直升机。”程冬看出贺岚的顾虑，又接着说：“我不是要跟着直升机上的人走，而是让直升机上的人跟我们走。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抢夺直升机的控制权，逼着他们和我们去基地。所以就把抢夺直升机列为计划B，我们得提前准备好这个计划B。”

“听你的。”

时间不早，他们在沙发上铺上从背包里拿出的毯子，准备睡觉。两张沙发背靠背的放在一起，一人睡一侧沙发。“晚安，我相信明天是个好运的一天。”程冬伸出手臂，给贺岚拉了拉毯子。

“晚安。”

*

这是一只栖居在南美洲的亚马逊河流雨林中的蝴蝶，在全球危机到来的两天前，被强烈的预感所笼罩。它祈祷上帝给它一次游历全球的机会，于是它开始做梦，它的灵魂脱离肉|体，可以自由自在出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

它来到了W病毒的发源地D市，停在一栋破旧的六层大楼上。大楼位于上世纪商业区的一条步行街，这片商业区曾经繁华过，但由于各大新商业区的落成，它的繁华逐渐落幕，客流量今不如昔。大楼内部的环境和下方街道的环境十分诡异，疫情大爆发才一天左右，这里就杂草重生，层层叠叠冒出带着腐臭的不知名的植物，蝴蝶飞到第一层，落在了一家大型店面的招牌上，“曙光计算机维修服务中心”。计算机维修店的大门和部分墙体被炸|药摧毁了，门内的所有空间被植物填满，植物上粘稠着零碎的尸块，店外的绿色的地面上一块金属制的铭牌反射着阳光，上面写着“NO.16”。

蝴蝶离开了商业区，往城市外围飞去，一路上见到过很多生吃活人和老鼠的人形怪物，也见到过很多无视社会秩序杀戮同伴的人类。连接S市和G市的地方，有专门的军队，他们承担防护和救援的责任。有一个军人像雕像似得站在防护墙的高地上，他的眼睛盯着远方，想要穿过江西区到达奉孝区，眼里充满哀伤。这只蝴蝶从奉孝区那边过来，正好可以慰藉军人心中的伤痛，但军人看不见它，蝴蝶就停在军人后背的枪杆上。

这时一个来现场勘查的记者吵闹了起来，军人走过去一探究竟。原来记者想要爬下防护墙，深入疫情区拍些资料回去报导，但被人们拦了下来。但军人是何等的精明，一下子看破他的伪装，一只手将他压制在墙。假记者上交偷来的记者证，用湿巾擦干净仿妆，交代了一切，原来他是个专门猎奇的网络主播，听说D市通讯全部中断，于是想伪装成记者到疫情区拍些真实的丧尸回去做成视频，如果能拍到活人变成丧尸的过程那就再好不过了。军人心中顿时充满怒火，他的朋友们组成敢死队进入奉孝区查病毒原委，而这些在安全地区的人却想着用灾难发死人财，军人不顾纪律将假记者打成半死不活，从假记者身上掉落的花里胡哨的手机也被摔成了七零八落。

蝴蝶的灵飞到了B市，一座清幽的墓地陵园，此时B市下着冷雨，蝴蝶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墓碑上，这个墓碑相对其他墓碑要小一点，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墓志铭上可以找到她的名字，方秀秀。女孩的小墓旁还有一块双人大墓，大墓中已经有了一个主人，照片上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女人是女孩的母亲，她们的死亡日期写着是同一天。今天，女孩的父亲来看他们。男人的身躯伟岸，淋着雨，拒绝跟在他身后一群人的伞。他要淋雨，后面的人就不敢打伞。少将秘书匆匆赶到陵园，示意一众跟随的人离开，秘书站到了上将身边。

少将沉默许久，才道：“准备秘密行动，随时成立基地。”

少将秘书担忧，“您这计划一旦被发现，便会面临军事法庭的审判，遭受牢狱之灾。”

“就算他们发现，军事法庭也顾不得审判我了。”

“我不明白，您为何如此笃定病毒会波及全世界，难道只是预感？”

“预感是最愚蠢的理由。凭借的不是预感，而是我对W病毒以及造出W病毒那群人的了解。这群人是我们的敌人之一。”

两天后的凌晨开始，全世界的人民深感绝望，空域、城市和港口同时出现感染者，W病毒的传播速度似离弦之箭，有的防卫力量薄弱的城市和小镇一夕之间没有一个活人存在。

20X8年10月13日，世界末日来临。

蝴蝶灵从亚欧大陆，经过大西洋，来到了北美洲大陆。M国，世界超级大国，也未能幸免于难。M国的军方领导者也有先见之明的人，他们迅速成立了人类基地，发布对外广播，广纳幸存者。一个白皮肤的M国人有幸存活，他站在高楼的建筑上手划十字，感谢上帝，除了缅怀自己不幸遇难的家人，他想起了一位远在Z国的研究员朋友布莱恩。布莱恩是个黑人，曾经受过不少种族歧视，有次接触过东方文化，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Z国这个国度，他天资聪颖，完成了大学学业，还去了心念的Z国留学，最后留在了那个国家工生活和工作。愿他在Z国能够度过难关。

蝴蝶一路飞来，它见过太多的丑恶，也见过太多的感动。它回到了亚马逊雨林中的那个孤独的身体里去。

蝴蝶扇了扇翅膀，却引发了一场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