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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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岚又回归到了电影院，眼前的大荧幕不再放映任何内容，它静默地悬在墙上。

“贺岚，早该清醒了，没人能够一直活在过去。”程冬说，“为什么不能接受程冬已死去的事实呢。你要勇敢一点。”

“我明白，我本明白一切。”

他叹了口气，是冰冷暗夜中的一声孤寂。“你后不后悔当初与程冬的相遇？”

“自然不后悔。又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呢，就算我与程冬之间的命运之火如此短暂。”贺岚看向程冬，这次坦然直接地牵起他的手，“人死后就什么也没有了，程冬也是。而你是我幻想出来的，本质上你就是我。”再看过去，她牵着的不是程冬，而是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她微微一笑，“程冬临了之前，最希望你得到幸福。我们该释怀了。”

贺岚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她回首发现另一个自己消失了，整个空间就只是她一个人。贺岚安静地向那道光走去。走了进去后，她的眼皮慢慢张开。原来这道光来自外界。

意识回到了躯壳中。

“贺岚，你醒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贺岚入眼见到的是江玄渊，他脸上挂着欣喜，但难掩他的疲惫之色。“江玄渊，我的眼睛可以看见了。”贺岚说了对方的名字，也表示她的记忆回归正轨了。不过自己说话的声音，贺岚还是被它吓了一跳，太嘶哑了。

“我给你倒杯水。”江玄渊转身出了房门。

贺岚这才有短暂的机会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兼具学习与休息的卧房，摆放着书架、学习桌、床等木质家具，整个卧房整洁又干净。而现在，贺岚正躺在这张1.5米的原木色床上，盖着藏青色的水洗棉被子，右手还扎着输液针管。

门又开了，进来的除了江玄渊，又多了一个人，竟然是余大英。余大英抢过江玄渊手中的杯子，大跨步走到床边，一边扶起贺岚半坐起，一边说道：“我来喂你喝水。”

贺岚没有立即去喝，她比较惊讶，“大英，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余大英回道：“这里是基地呀。”

贺岚觉得上半身能动，就用能活动的左手接过杯子，自己去喝水。喝完后，贺岚感觉嗓子好多了，然后听到江玄渊问她话。“贺岚，你的记忆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恢复了大部分，我知道我认识了亚历克斯和L这两个人。”贺岚满是歉意，“此外我已经清楚是你陪着我，对不起，我把你认成了别人。”

“你的记忆差不多是对的，我跟你交代一下你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快要到基地的时候，你昏迷不醒，我和亚历克斯当时都很担忧你的安危，于是一刻不停开车赶往基地。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和生理上需要双重休息，从而大脑保护身体做出的防御反应。你这不是大问题，又加上医院医疗资源紧张，我就把你带回我家来了。如你所见，你是在我的卧室。医生每天上午会来给你做个检查，并给你打两瓶点滴。算日子，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江玄渊缓缓道来，话中避开了贺岚的歉意，他好似并不在意。

“大家都很担心你。谭队长和安迪先回训练营了，下午还会过来看你。我向飞行局请了几天假，一直睡在客厅里等着你醒来。我刚才本来想冲进来的，但怕把你吓着，还是跟在玄渊后面轻点比较好。”

江玄渊笑：“你倒是先把我给吓了一跳，竟然跳了起来。”

余大英有些不好意思了。贺岚把注意力投放到他身上，试探性问：“你，你不生我气了？”之后，贺岚便看到余大英也注视着她，他的眼神中充满愧疚。

为什么要愧疚呢。贺岚想不出缘由。

“是一个叫梅雪微的女人告诉了我真相，谭队长带着我找到了她……”

后来加上江玄渊的补充，贺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梅雪微遇上了尸潮，生死之际被江玄渊的队伍所救，梅雪微便恳求他们救贺岚，这才有了江玄渊一人驱车去救贺岚的后续。等江玄渊带着贺岚回来后，谭庆国便很想知道贺岚到底经历了什么，江玄渊才想到了梅雪微。只是当时江玄渊并不知道梅雪微的名字，他提供给谭庆国他所待的车队的信息。谭庆国便顺藤摸瓜式找到了梅雪微，梅雪微便把她和贺岚所共同经历的事情统统告诉了谭庆国和贺岚。

余大英接着说：“我没资格说我是从来都是相信你的。那时看到那孩子躺在地上，我对你的信任动摇了。我也怪自己考虑事情不周全，把杜衡宇带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将杜衡宇带回去之后，我想了很多，你推他下楼的事情有太多的疑点了。但我一时懦弱，不敢往深了去调查，怕得到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因为我是把他当弟弟看待的。杜衡宇，我并不想放弃他，所以我去咨询了儿童关怀所的工作人员。之所以去，是因为想知道那孩子是否经历过不好的事情才变得阴暗。我本想带着杜衡宇去儿童关怀所的，可以是没有机会了，他失踪了。现在梅雪微带了他的死讯。”

贺岚短暂地沉默了，而后告诉余大英，“我想杜衡宇知道错了，至少他对你是愧疚的。”其实，贺岚没看到杜衡宇的任何愧疚之心，她希望杜衡宇临死的时候会有所悔悟吧。

“是真的吗？”余大英有些触动。

贺岚心中有死犹豫，然而很快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她对着余大英，正因为如此，她看到余大英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

那是人间很美好的东西了。

江玄渊的手表被放置在床头柜上，贺岚能听到指针滴滴答答的清脆声音，想起了梅雪微，那个气质非凡的古典美人。

“梅雪微怎么样了，我想状态好些的时候去看看她。”

“你那个朋友了不得啊，居然是生物学博士，末世前在药物研发机构担任专家级研究员。谭队长懊悔极了，说让这样的人才浪费在基地中这么长时间，核实好梅雪微的身份后，就一刻不停地给安排了工作。她现在在研究所里工作，一个人独享一间实验室，她暂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但基地给她安排了新的住处，好像就是这栋楼，过几天你去她新住所拜访她好了。”余大英好一通说。

“对了，钢笔……”贺岚想起了梅雪微给她的带灯的钢笔，下意识翻口袋去找，结果才发觉自己穿的是睡衣，而不是自己原本的外套。

江玄渊将钢笔找出来递给贺岚，他把贺岚的外套挂在衣架上了。

“钢笔有什么稀奇的？”余大英不解，却见贺岚招呼他和江玄渊把脸凑过去。

贺岚将笔帽上带字的一面朝上，读了一遍上面的字，“清河县药物研发机构”，当初没看清是哪个县，现在贺岚是知道了。

江玄渊见多识广，说：“清河县药物研发机构是国家重点关注单位，能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行业前端人才，挺了不得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被余大英的肚子发出的咕噜声打断，这才意识到该吃午饭了。江玄渊便拉着余大英出去做饭了，余大英不会做饭，贺岚知道江玄渊是不会让他碰食物的。

而贺岚肚子很饿，很怀念热菜和热饭，但她现在还不能吃这些，只能先喝点稀粥垫垫肚子。

下午的时间，贺岚除了和谭庆国、安迪等人见过面之后，就在房子里活动，其实就是简单地来回走动。刚开始下床的时候，贺岚因为腿使不上劲跌倒在地上，把众人吓得不轻，好在通过不断地练习，终于熟悉走路了。谭庆国离开的时候，把余大英也带走了。

江玄渊正在厨房里做晚餐。贺岚觉得呆在房间里太闷，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结果刚出来就被一个黑不溜秋的不明飞行物吓了一下。贺岚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黑猫。它从柜子顶上往餐桌上跳，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是这个动作，才把贺岚给吓住了。

贺岚尽管没养过任何宠物，但是内心对毛茸茸类的动物是无法拒绝的，尤其是猫。她想亲近这只黑猫。贺岚轻轻地移到餐桌旁边，拉开椅子做了上去，位置正好是最靠近猫的。黑猫有一双黄色的眼睛，正望着贺岚。贺岚抬起手试探性地靠近猫，而猫没有反抗的意味，还把头往前伸了伸，贺岚也就顺利的摸到了猫的头。然后贺岚瞄着猫的身体背部曲线去摸它，猫很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贺岚没养过猫，也知道这只猫的岁数很大了，它的毛摸起来很生涩，一点都不顺滑，看着也不光滑，黑色的皮毛已经褪色，尤其是顶端大部分成了白色。它也不活泼，刚才那一跳应该用了它很多力气，如果是年轻的猫，那样的运动量估计只是热身。贺岚温柔地看着它，看到了橘红色的项圈，橘红的颜色让贺岚想起熟透了的橘子。

江玄渊端着菜走进餐厅，就看到了贺岚撸猫的场景，微微一笑，“真是奇特，堪舆都不让生人触碰的，它肯让你摸，说明它很喜欢你。堪舆是只11岁的老猫，是我叔叔养的，它在现在的年龄很少叫唤和跳动，你可要多担待着点啊。”

“我也很喜欢堪舆，我会帮忙照顾的。”贺岚心里想着的是，可以查一些养猫的资料，但心里也感慨，一些动物的寿命也太短了。

江玄渊做的晚饭很清淡，很大部分原因是要照顾贺岚的胃。对于贺岚来说已经很幸福了，因为饭菜是热的，食材也很新鲜。

贺岚刚才站在客厅里稍微看了下房子的格局，这是一户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客厅的空间最大，通透度也最高，因为有一整墙的落地窗，客厅分割了一小块地方做了餐厅，说是餐厅，就是放了一个餐边柜和一套桌椅，餐厅的地方离厨房很近，厨房也并非开放式厨房，是单独的区域。以客厅为中心，左右两边各是一个卧室了。

贺岚听江玄渊说过他和他叔叔在一起住，现在两个卧室和堪舆的存在都能说明了，可是他叔叔人呢？贺岚也如是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