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前夕

贺岚这边很快就布置好了现场。

惠子问：“你是怎么确定尹胜男十点出现在卫生间。你们之前根本没可能有机会交流啊。”

“她对我比了个十，大概率是时间。她是内部人，肯定知道我们人质能去的就只有卫生间。所以我认为我们应当站在这里碰面。”

“很聪明的做法。”惠子称赞。

“这里是莲花商场。我们从安全通道进来的，能跑的也只有安全通道。其实这栋大楼的结构图我们都掌握了。”贺岚望了眼走道说。

“你是说……”惠子反应过来，有些欣喜，“莲花商场集团全国统一建筑设计结构，只要逛过本地莲花商场，就会熟悉这座商场的面貌。”

“呆在这里不会有好下场，跑出去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不久，尹胜男大跨步走了进来，将应急药和水塞到贺岚怀里，让她藏好。三人往仓库房的方向走。

惠子踌躇着开口，最后下定了决心，“那个尹小姐，你主动权大，能否帮我找下我的丈夫？本来我们一家是一起被拐来的，但在上车后，我和女儿就再也没见到他。”

“这个没问题，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惠子很详细地说了一通，尹胜男认真地点了点头。

此时，贺岚被角落里的一道阴影给吸引住了目光，眼一眨，类似人影的东西就消失不见了。两年的生存经验告诉贺岚，绝不会是眼花。

贺岚没注意已经错过旁边二位的谈话，去拍了拍尹胜男的肩膀，低声说道：“胜男，我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难道又是张胜，没品到家了。”尹胜男语气里透露着厌倦。

他们口中的胜哥，亦或是张胜，都与酒吧中人提起的“常胜将军”的称号融为一体。果然嚣张，富有野心。

惠子着急，“那我们不是暴露了？”

“我刚才见过张胜了，将缘由阐述地还算合理，他不追究下去。派人监视就监视，你们暂时不要有大动作就行。”

贺岚和惠子不约而同点头。

贺岚回到仓库的角落位置，鹤生状态很不好，她连忙拿了水和药给鹤生服下，紧接着处理着鹤生的外伤。贺岚战战兢兢过了一夜，鹤生的情况有所好转，体温渐渐恢复正常。惠子不由惊叹，鹤生的身体素质高于一般的人，恢复迅速。

水是有限的，贺岚没舍得喝，默不作声都留给了鹤生和小女孩。

早上又是一场集合。惠子掩护着小女孩进入货箱躲藏，而看守们主动忽略鹤生，带着其他人出去。

集合的环节中有吃早饭，看来这帮人有意要饿着鹤生。好在贺岚暗中偷偷转运食物，这顿她拿了袋装面包放进口袋里。早饭没开始吃多少，尹胜男就进入了餐厅。

厨师长不在餐厅里，看守们见到尹胜男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恭敬得不得了。他们意识里已经认同她是大哥的女人，不能得罪的人物。

尹胜男要在餐厅里跟所有人一块吃早饭，看守们连忙伺候着摆上碗筷，同时担心食物不合她胃口。

只有贺岚知道尹胜男是故意来的，故意坐在她前面的桌子背对着她，以至于过了一会儿，贺岚看见尹胜男凳子脚旁有一个微小的纸团。

看守们小心翼翼地送走尹胜男后，才允许其他人回去。贺岚经过尹胜男做的位子时，朝地上狠狠摔了一跤，撞翻了凳子，也差点掀翻了桌子，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得看守骂骂咧咧。

贺岚不在意，所有人都被桌椅的声音吸引着，自然没人注意她偷偷抓到地上的东西。

惠子不顾众各异眼光扶起贺岚，“小心点，疼吗？”

贺岚朝她笑笑，“不疼。我们走吧。”

回到仓库房里，鹤生已经可以吃东西了。

上午时候，去过天台中的一些人获得了些许自由，可以出仓库房进行短暂的自由活动。封闭的空间里人少了，贺岚才慢慢将纸团铺开，放在手掌上细看。

上面说了点真相，原来江玄渊叔叔王海山是跟尹胜男和胡清一起离开基地的，他们在陌港市与张胜等人对峙。王海山将在两天后对张胜突袭，而尹胜男趁机引发内乱，因为张胜势力并不和谐统一，就比如张胜和厨师长表面兄友弟恭，实质上都防着对方。尹胜男让贺岚两天后趁乱带人离开，走偏僻的路去投奔王海山，她给了贺岚路线。

“你在看什么？”鹤生眼里带着探究。

贺岚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我希望你能更加信任我，也想要我们互相坦诚。”

贺岚将字条递到鹤生手上，无法说出口，她只是习惯一个人面对艰难的事。

鹤生看完后，说：“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上面说的，但是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想带你和惠子几个跑出去，眼下情势，我做不到领导所有人质。你看看那些个人，已经对张胜势力产生了依赖感，厨师长的洗脑术开始奏效。到时候怕还会阻拦我们去路。”

“如果他们真的阻拦呢？”

贺岚更坚定道：“立场不同，他们也成了我们的敌人。”

“贺岚，”鹤生说，“你们出去后，两个看守过来逼问我关于你的底细，他们说昨天你杀了他们一个兄弟。事情不能总靠杀戮来解决，他们同样是受害者。”

“鹤生，作为朋友，我要告诉你世界一点都不美好。你好好地活到现在有运气加成，我们其他人根本没有好运，你不知道我曾经经历过哪种绝望。对一些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鹤生低下头，“我能理解你。”

贺岚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张扬，忙对鹤生道歉，“对不起。”

“我不知道未来我将变成什么样，这个世界和平一次该有多好。”鹤生望向排风扇孔，企图看到蓝天。

贺岚将决定又悄悄告知惠子，惠子是和贺岚一条战线的，同意一起逃跑，不过还得找到惠子的丈夫徐凤之。

又一天过去了，离逃跑的时间更进一步。惠子有些魂舍难安，贺岚反而愈发冷静。鹤生变得沉默寡言，不似初见时的活泼，贺岚与他陷入了交流困难的局面。

清晨，远方想起了几声寂冷的枪声。这本没什么，因为天天如此。可今天枪声着了魔似的，频率开始攀升，众人心中出现恐慌。

惠子焦急地问贺岚：“外面是什么情况？”

“我怕是最坏的状况，战争来了。”真不知道张胜和谁人起了冲突，这个完全打乱了逃跑谋划。

不久，一群内部人员冲了进来，将能用的战争劳力都拉走了，特别是上过天台捅人刀子的忠诚者。鹤生在他们眼里是个被打得不轻的残废人，且是个不听话的无用子，所以被忽略过去，是不幸中的万幸。

贺岚没想到的是之后厨师长再度亲自进入仓库房，他面带微笑给剩下的人发着白面包，如果不是知道厨师长的为人，那么把他当成善良的教父也不未过。

厨师长在惠子面前停下，却多给了她一块，“多的呢是给你女儿的，总让小孩钻箱子里会闷着她的。”

“哪……哪有？”

“把你们弄过来，多少个人头，我心里有数，”厨师长有些阴晴不定，“乖，把小孩叫出来，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是吧。”

惠子神色难看，恐惧又怨恨地看着厨师长。贺岚试图解围，“小女孩怕生爱吵闹，没必要拉出来引你不悦。”?

厨师长冷冷瞪了贺岚一眼，“插什么嘴？”

“我把她叫出来便是。”惠子怕厨师长迁怒旁人，照做了。

厨师长满意地继续他的分发食物行为。不多时，他让手下将人都拉了出去，拉到了一楼大厅的空地上。

被践踏到肮脏的冰冷地面上映照模糊的影子。

厨师长慢悠悠地点上一根雪茄，吞云吐雾，“你们吃了我不少东西，也是时候报答我们了。”

没人应和他，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厨师长对手下招手示意，几个人拿来了背心一样的东西。

贺岚想到了人肉炸弹，而这个想法在脑袋里轰然爆炸。冷，全身都是冷的，与大理石地砖融为一体。

“那就先让两个小孩子试一试，小孩子人畜无害，最教人心软。”

惠子的女儿被选中。看着走近的人手里的东西，惠子崩溃了，“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可可。”

可可，这个名字……

贺岚本来就下决心要帮惠子，听到她喊可可后溃不成军，明明小女孩和藤原可可完全是两个人。可可还好吗，安迪带着她在远方何处？

“孩子不仅叛逆，而且容易害怕，哪有大人好用，”贺岚站了起来，对着厨师长的方向走了几步，“我愿意穿上这个背心，心甘情愿受你指派。”

“那我怎么判断你是自愿的，你又没去过天台，为我们集团杀过人。”

贺岚不惧厨师长阴鸷的眼神，“你刚才都说了，吃了你们的东西，就得报恩，我现在就是报恩来了。”

对方讨巧的话没有破绽，厨师长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你可以代替，但也只能替一个。”厨师长又露出一点得意，他总有办法戏弄逞强的家伙。

“我可以。”惠子预备颤巍巍站起来，然而被鹤生打断。

“是我。”鹤生已经来到贺岚身边。

他俩关系瞬间破冰，彼此投来信任的目光。

“我对你们来说是个没用的废物，如果死了对你们百利无一害。”

厨师长看着鹤生还算有精气神的样子，破天荒没与他过嘴上招式，“你们是朋友，就一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