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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你发病了

......

宁永学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安眠途中不断有异物从肌肉深处拔出,痉挛也在所难免。他依旧没有做梦,或者从有记忆的童年时代开始,他就从未有过梦境,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用梦的说法安抚白尹。

说到底还是虚构一段故事,令人置身其中,把现实的压力抛诸身后。

宁永学伸出手去,触碰自己的胸口和腹部。他没摸到卡进肌体的破片,撕裂的衣服也换了一身,既完整,又洁净,兴许就是安全局的制服。

完事了?看来最痛苦的一段他是不需要经历了。

宁永学往右翻了个身,想找到什么人影,不过除了铺在地上的垫子,眼前一无所有。他面前一片昏黑,什么都看不大清晰,唯一可以提供光源的窗户跟罩着张黑色裹尸布差不多,别说阳光,连月光和星光都没法渗进来。

四下里实在很安静,几近死寂无声。一时间内,宁永学以为自己被扔这里等死了。

类似的遭遇他不是没经历过,但到最终,死的、发疯的肯定不会是他,是扔下他离开的同路人。

没什么值得担忧的,也没什么值得埋怨的,他一直乐观无比,积极向上,哪怕同行人死的死疯的疯,事后他还是能带着一堆土特产回大学分发,跟同校生分享见闻。

说实在的,宁永学还想再睡一阵,躺到天明。兴许那时候其他人要么都死了,要么就下落不明,他只需要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就能看到没影子的人和自己单独面对面,讲述那些古老的真相和隐秘。

可惜,睡意没了,他好半天睡不着。于是他静静地躺着,摊在陌生的垫子上发呆。

如今陷入迷思,那个巨大的问题再次回归,困扰着他,——我的摄像机是不是在内务部手上?

还能要回来吗?

想到自己挚爱的摄像机落入他手,宁永学就心情极坏,比自己被扔这里等死更加悲伤痛苦。他连嗨唱一首萨什民谣的心思都没了,不然他非得在黑暗中高歌一曲不可。当然话说回来,现在也没舍友可供他骚扰,高歌一曲还能给谁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影子和脐带吗?

它们一定欣赏不了。

那声音很轻,一开始宁永学还以为是想象。他眯着眼睛,扫视黑暗,一无所获,但他实在懒得动弹,于是他又竖起耳朵。他听到幽灵般的叹气声,看到一面镜子伸过来,竖在自己面前。

镜中一无所有。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确实还没看过镜子。

宁永学坐了起来,盘着双腿,端详着一无所有的镜面,好像能从镜中看出真实的恐怖一样。

然后她出现了。

非常突然。

此情此景令宁永学陷入沉思,直勾勾盯着镜子里阿芙拉的脸。在惨白光芒的映照下,她的面孔看上去宛如纸页。她似乎侧脸对着一面落地镜,双手背在身后,视线放得很低,俯瞰台下的人群。白钧站在更高处宣布自己的权威,几个黑衣的内务部下属则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漆黑的手提箱。

天知道箱子里装了什么。

镜中没有声音传来,不过镜子也确实没法传声。

就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阿芙拉把脸转了过来。

她一定也能看到我。

“五楼大厅,”她用嘴唇对宁永学说,“带着你找到的人下来。”

宁永学顿了顿,朝白钧侧目过去。他看到白钧背上挎着霰弹枪,腰上别着一串手雷,一身令人头皮发麻的轻装甲,仿佛是要去打仗。

先不说把白钧女儿领到他面前有何风险,光是囚犯口中“没影子”那人传达的讯息,他就不可能在大庭广众询问。他需要知道真相。附近妨碍的人越多,他和真相的距离就越远,听那人说出自己隐秘的危害,自然也就越大。

“我迷失在安全局和人生的道路上了。”宁永学对阿芙拉笑笑,“实在很难抵达那边。”

说完他放下镜子,当即就和镜子背后的白尹对视了半晌。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少女还是握着手臂,不过对他相当无言。她递来镜子,兴许是为了让自己整理仪容,不过,很遗憾,宁永学这一生可能都没法拿镜子整理仪容了。

漫长的沉默。她甚至闭上了眼睛,抿起了嘴巴,明显不知该作何感想。

还好宁永学没有对着镜子高歌一曲,嘶吼“一车的乘客和司机全成了残废,只有躺在棺材里的人无所谓。”

“......你发病了?”过了很久,白尹终于开口问道。

“呃......其实我在跟镜子说话。”宁永学沉思着回答说,“很有童心,是不是?”

“有时候,我觉得你的性格极其难以描述。”她评价说,“虽然为你换了一身安全局的制服,但你实在和这个地方、和这套衣服完全不搭。刚才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在办公桌那边看着。最初我还以为你很痛苦,后来才发现你只是特别闲,甚至可称无所事事的发呆......哪怕是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时机。”

“你换的衣服?”宁永学问她,这话冒得很自然。

“我换的。”白尹无所谓地说,“这地方也不是库房,是隔壁的办公室。在处理你身上乱长的组织器官以前,我姑且先请他们去收拾库房了。”

“有这种必要吗?我倒不至于因为一点怪异状况就担忧别人的态度。”

“既然你帮我保守了秘密,我也会帮你保守,至于事后,你只要说自己愈合的很快就好。”

“英雄小姐很擅长照顾体贴别人呢。”宁永学评价道。

她笑了。说实在的,宁永学现在也很难想通她的笑意中有多少情绪。“在这种空话和场面话以外,你能说点有意义的东西吗?”她问道。

“你不喜欢吗?我听到你一直和其他人这么说话。”

“虽然我想指责每个人,”白尹声称说,“但我也不想为自己的日常生活平添不快。这事既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除去一时快慰一无所获。所以还能怎样呢?无非就是些场面话和空话。”

“是吗!那么作为待遇最特殊的一个,我蒙尘的心情一下就欢欣起来了。”

她叹了口气,侧目瞥向天花板。不熟悉白尹的人可能会以为她在表示羞怯,实际上宁永学根本没从她脸上见过羞怯的情绪。“你能消停一会儿吗,诈骗犯先生?”她问道。

“我已经消停了。”

“嘴角。”她指出,不过还是看着一侧的天花板。

“嘴角怎么了?”

“血污。”她说。

“呃......我刚才没注意镜子里的脸,其实没把脸划成到处翻死皮的僵尸就好。”

“啧。”她又把视线转了回来。

“总而言之,这段噩梦也顺利完成了,我们都没大碍,还朝着噩梦的尽头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不如鼓鼓掌,整理心情,然后继续往前走。你觉得呢?”

“若你觉得这样说话很可爱,其实我没什么意见,但有时候,我会很难分清肃穆庄重和玩笑嬉闹的界限。”

“只是个梦而已。”宁永学一脸微笑,“虽然沉浸在梦中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很恐怖,不过若是发现梦的真相,醒来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包括插了满身的碎片倒在过道上吗?”白尹问他。

“我本来想说那感受很痛,不过这话是假的。昏迷的时间稍微有点久。醒来以前我凝视火光,醒来以后我凝视镜子,无论事前事后,身上都完好无缺,几乎没差别。当然,如果你非要对我表示感谢,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站在什么角度?”白尹又问她,她似乎问题特别多。

“当然是站在同舟共济的年轻学生的角度,”宁永学回答,“我想,成年人都有其行事方式,不过换成我们这样年轻的学生,一定会更热诚吧,你觉得呢?”

“话是该这么说,但我觉得,如今你比这地方绝大多数巡逻员都更像是老练的成年人。又狡猾,又擅长胡说编故事,把重要的事情毫不在意地略过,伤痛仿佛也不存在,装作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肥皂泡映出的幻影。”白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难以察觉,目光也落在了地上,“你这个人......要是能拿刀刺出一个无法愈合的豁口就好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是这地方让人们变得不正常了,还是她本来就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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