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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3 章 互相演戏

嘀嗒——

浓稠的液体自上而下,一圈圈荡开泛起涟漪的水面,那波纹,只触到边缘便静默地消散,了无踪影。

眼前是大片混沌的黑,迷幻似的光雾层层叠叠交织,仿佛一下在最黑沉的深渊,一下又在亮白的冲击波中。

木晹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然,在这样寂黑的房间里,它为何眼前总萦绕不去那偶尔出现的晕白?

叫它恍惚,叫它迷惘,叫它不知身在何处。

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尾椎蹿上,在它头皮炸开,它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疼撞断思绪,下意识想蜷缩起身体,却被高吊的手腕限制行动,只能垂着头,任凭肌肉痉挛。

眼前白色的晕眩冲散不少,它从幻觉中拔出神,得以清醒。

木晹在心底发出冷笑,如今,它竟然要靠身体的疼痛保持醒觉,真是落魄可怜得很。

它都无需照镜子,也能想象现在的自己,是怎样的狼狈不堪。

戾君在折磨人的法子上,确是钻研颇深。

一波疼痛过去,木晹麻木地盯着漆黑的水面,无人知晓它平静的身体下,又狂风骤雨般掀起另一股更深、更钻骨的疼痛,叫它的整个灵魂都被狠狠拉扯撕裂,仿佛要从某个庞大的依属中生生剥离掉,它无助地呐喊嘶吼,白色的余波又冲击到眼前。

两种不一样的疼痛一前一后,鼓鼓嚷嚷叫嚣着来,在不大的房间里,冲击震荡。

但木晹想,比起后者,戾君给的那种疼痛,也变得能够接受了。

屋门悄然向后移去,一地莹白的光顺着门缝溜进来,沉沉的脚步声踏进房间,将屋门重新关上,却没将光吝啬地关在门后。

相反,它拿出许多光石,边走边摆,将照台都塞满,让整个房间都大亮。

它并未掩饰自己的身份。

潭台前有把阔大的高椅,戾君心情颇好地倚坐上去,打量面前的“杰作”。

脚尖不远处,有一块浅浅的潭,潭水经过试验调配,能终日寒冷刺骨,致使那寒气在潭面上形成雾,浓浓一层。

潭中央跪着一人,它双腿浸没在潭中,两臂向后上方吊起,整个人欲往前倾,平日里高昂的头颅此时低垂在它面前,面容快要被寒气吞噬,叫人看不清。

它依旧穿着白衬衫,湿哒哒地挂在瘦削的肩上,戾君一路看着,看到某处时,它不悦地拧起眉心。

拾起脚边的长刺,戾君未起身,就这么倚在椅子里,平稳地将两米长的刺往前送,又抬高两寸。

刺尖对准那苍白的手指尖,狠狠一戳,刚结痂的手指便又破了洞,往外嘀嗒——流血。

肉眼可见,寒潭中的人又褪去一层血色,难捱地发出疼痛的喘息。

“气温太低,就容易冻上。”戾君摇摇头,“这点不好。”

它暇似地观察着,突然想看看如今潭中人的表情,便未收回长刺,移到下巴处,往上抬。

一张神情恍惚,被疼痛击垮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一幕成功取悦到了戾君,它不受控制地大笑,铜铃般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声波一遍遍冲击潭中央的人。

“木晹啊木晹,你也有今天。”戾君感慨道。

一声极低的轻笑压在后头,戾君沉下眼,“你笑什么?”

木晹掀开眼皮,将疼痛咬在齿后,缓慢又嘲讽地说:“因果循环,你如今这么对我,可也不想想日后你要付出的代价。”

那不屑傲慢的眼神恍惚中又令戾君回到以前见木晹的时候,这小子也是这般的神情,踩在高墙处,垂眼散漫地看它。

没有贵族知道,戾君本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

不经意就能让它平白矮上一截。

内心又翻腾起无言的恼怒,但看到那摇摇欲坠的身影,戾君怒而反笑,“小子,别搞错地方了。那是因果城的约束,在这罪城里,可不兴你嘴巴里的一套。”

它淡然地说:“你看看你全身上下,除了右手指有个针眼大的孔,还有什么别的伤害吗?”

“没有。”它嗤笑一声,“等我折磨够你了,就给你那指尖抹消除药,再将你‘好好送回‘怠宫,谁又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呢?”

木晹眼眸沉沉,“我在荒芜宫多日,这是事实。”

“哼。谁知道?谁又看见你在这了?”戾君恶劣地笑:“怠宫之主本就自由散漫,来去随心,经常不着宫殿,偶尔消失几日也是常有之事,无人会在意。再者,你偷偷进我荒芜宫,除我宫人,再没别的知晓你过来,旁人又怎会想到怠宫之主突然间就横跨大半内城,来我宫中转悠呢?”

“至于我宫里侍从,你放心,没有我的允许,它们不敢朝外嚼舌根的。”戾君轻轻淡淡地说,嘴角勾到耳后。

光石的亮度太过盛烈,木晹闭了闭眼,压下那股子酸意,再睁眼看那自以为圆好谎的如岳山影,它心底冷笑,却也无意去激怒人,只适时做出挣扎的表情。

“你就不怕我告到主城去?荒芜宫和怠宫位同等级,你对我动用私行,已是触犯城池铁律。哪怕你做的再天衣无缝,我只要向主城请察,主上就算不信我的一面之词,也会派人查证。”

对此,戾君根本不慌,“所以,证据呢?”

“说了半天,我倒是没想到,原来你是如此天真?”戾君更加放松地往后靠,“我既然做了这件事,就不会留下证据。到时候你就去告吧,看看主上是站在谁那。”

不要说没证据,哪怕有,主城的那位,也是站在它身后。

这是它有恃无恐的原因。

是啊……证据呢。木晹垂下眼。

子母镜眼很早就被它分散安在荒芜宫各个角落,但绝对不包括这间屋子——大概是戾君本人的私藏,它被一路拽过来时,甚至不知道这个房间在地下哪一层。更遑论用镜眼留存证据了。

想到这,木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指,终于表现出一丝恐慌和不安。

只是它心底,平静如水——反正都要到最后一步,有没有留存它的证据,也不重要。

“为什么……”木晹声音里含着克制地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怕它没说全,戾君也自动脑补完整句子,见木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它一面心情愉悦,一面又沉下眼眸。

铜铃般大的眼珠子黑沉沉压下,“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偷偷进我荒芜宫,还不止一次。”

戾君喜怒无常,顷刻间就换上另一副面孔,“你有什么目的?”

说句话的威压就浓烈许多,在小房间里,直压得木晹弯下腰,本来遏制住的疼痛又开始啃噬起来。

戾君扔开长刺,站起来,负手往前,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住潭中的身影,“怠宫与我荒芜宫,鲜有交集,如今全城戒严,懒散的怠宫之主倒是突然有了兴致,溜达到我宫里闲逛,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木晹……”它拉长调子,居高临下,“你觉得我会信吗?”

戾君俯视地盯着潭中身影,心思不明。

它荒芜宫,久居内城边缘,在它刻意营造下,表面上与每个宫殿都维持不近不远的关系。

明明偏安一隅,稳坐幕后操盘手,却在这次盛宴中,屡屡不得劲。

先是突然繁重的“饲养任务”;又因通缉犯行进得步履维艰;再然后,接到暂时停手的消息,让它散掉宫中的“饲品”,安分一段时日。

安分?安分!戾君简直想大笑出声。

它从刑罚中孕育,以刑罚为生,已经度过数不清的盛宴与岁月。人的欲望尚且不能穷尽,更何况它呢?

更何况与这罪城同等作用的荒芜宫呢?

它无法餍足,也不知餍足。已经饱餐一顿的它,如何能忍受突如其来的清粥小菜?以至于这后半宴,它时常感到饥肠辘辘。

它渴望,它整个身体都在叫嚣——需要、需要更多的惩罚,更多的花样和手段,才能填补它空虚的肚子。

前段时间,荒芜宫因为通缉犯巡山腹,怕被暴露,清散不少饲品。沉寂下来的荒芜宫,令它一下子就感到饥饿,并且升起不可遏制的愤怒。

那是一种久居高位,要什么得什么,却突然之间没有后的恼恨。

哪怕它尽量压着,可戾君也知道,这根本压不住!

所以第一次在宫里见到木晹的时候,它就兴奋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它盯着与它随意交流的金狮子,整个人都在颤抖。如果非要准确形容,那时候它脑子里划过的是——

倘若一宫之主成为饲品,会怎么样?

不是从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崽,不是层层培育后的驯化贵族,也不是蛮横凶残的凶物血犬……

而是更高一级,更高一级的饲品。

若是研制成功,反馈给它的生机,会多得多,它的肚子,也会更加满足。

这个念头像种子,扎根心底,以至于再见到木晹时,它终于可以露出欣慰的笑容。

——食物落网了。

但它依旧存了分理智,一面是顾忌木晹的身份,一面是想到木晹来此的蹊跷。

这两者折磨它许久,但它想到了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现在这样。

既然无法任性地将木晹变成饲品,它总要收点利息,来告慰一番肚子;顺便理所应当地拷问,得到自己并不怎么在意的答案。

它确实不太在乎木晹的“目的”,它如今欲望熏心,只想借由盘问,顺势惩罚加个餐。

于是,它又沉下脸色,装模作样地问:“你究竟想来我宫里,干什么呢?”

潭中的少年咬着牙嗤笑一声,漂亮的眼眸散去几分阴雾,懒散随意道:“能干嘛,闲着无聊,随便逛逛。但你竟敢抓我,戾君,出去后,我不会放过你的!”

它说到最后,声音变得狠厉。

戾君勾起两边嘴角,放大诡异的笑容。

很好,还野性难驯着,可以再加大点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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