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拜师学艺

昂法菲特号驶向圣安泽，路途中，阿勒法了解到咆哮守军面临的种种问题，当着众领主的面，按照轻重缓急将之分成四等：第一，格林向咆哮守军宣战；第二，大河兽出逃，行踪未定；第三，军队本身是一支守军，装备落后，尚不具备对抗格林的能力，更不用提对付大河兽了；第四，尼摩重伤尚未痊愈，金赤则是身负两处轻伤，莫尔虽不是领主，但右臂负伤多处，左臂更是悲催，干脆连手都被大河兽夺去了。

“正是如此，依我看，当务之急是与水镜结盟，处理外交问题，共同对敌，防范格林的同时争取制服大河兽。”阿勒法说道。

卡拉巴克赞同地点点头：这正是他们雇律师的目的，“那对于大河兽的事件，你打算怎么胜诉呢？猎人领主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我们。”

“很简单，我们让他再也说不出话。”阿勒法直言不讳。

“怎么做？金赤受伤未愈，我们又没有其他割喉者。”尼摩质疑道。

“不是说要杀掉他，而是，字面意义上的，让他再也说不出话。”阿勒法微笑着跺了跺脚，“只要我们的船比他快，先一步抵达圣安泽，就能掌控舆论，让他无法歪曲事实。”

尼摩仍不自信，“但我们恐怕没有那种速度优势，牙岛经落日大桥到圣安泽只需一日夜的车程，而我们还需要两日夜才能到达。”

“他不可能独自前去，就我所知，凭他现在的律师根本没可能胜诉。”

尼摩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你是说，他会去罕德拉雇律师？这样一来，我们的确能提前赶到。”

“就是如此，各位好好休息，出某策划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吧。”律师拍拍胸脯，非常自信地讲。

莫尔虽然也在场，但是始终没有发话；虽然昨夜赴宴的士兵们都目睹了他不受格林法术压制，挺身而出的壮举，他“揍了大河兽一拳的男人”的外号传的更加响亮，可他却为自己的失禁感到万分沮丧，虽未被众人发觉，莫尔自己却不能释然。

说到底，莫尔自认为只是一名混迹于咆哮守军中的弱小者。机缘巧合下，他被捧上了焦点，备受领主青睐，但他羸弱文职的本质并未改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中央又用不了枪械，他原本足以为傲的枪法在这里一无是处；除此之外，他在地球上的智识与经验在此地则完全不适用，原本狂妄的他失去了狂妄的资本，清醒如他，怎能沉醉于众人的捧杀中，不去直视自己的无能？

原因如上，这名负伤的残疾人面色阴沉，在众人散去后，单独找上了那名蒙眼的大律师：阿勒法。

“那个，律师领主，我想和您谈谈。”此时是鹰雕尾时，莫尔在走廊叫住了正打算去甲板散步的阿勒法。

“不必这么拘谨，叫我阿勒法就好。”律师非常亲切，举手投足间尽显贤者气质，丝毫不因自己的身份而心高气傲，与贝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莫尔仔细看去，律师的蓝紫色眼罩中央绣着一个符号：a，这符号表明，此人就是罕德拉首席大律师、律师领主、法学博士后导师——阿勒法，手握权柄足供遮天蔽日，毕生所学可以换日偷天。律师微笑着，等待着神态疲惫的莫尔发话。

“我想……也许有些冒然，但我想请您教我学习法术。”

阿勒法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用委婉的口吻劝诫道，“为什么要学法呢？我对你略知一二，你是那个‘揍了大河兽一拳的男人’莫尔，对吧？战车领主的斟茶兵，前途不可限量啊，加上你又是个无名者，本就不受大多数法术限制，碰上一般法师根本不用惧怕。相比之下，精进战斗技巧要比学一些没用的法术更有益于你。”

莫尔露出苦涩的笑：看来阿勒法对他的印象也停留在“揍了大河兽一拳”上，刻板地认为他残废之前武力超群；如果不献上诚意，他将永远如此浑噩下去。

“您不了解我，”他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是出于纯粹的恐惧，才打了大河兽一拳，那一拳耗尽了我的勇气，也让我变成了……”他竖起左臂，那银质的勺子在走廊的储能灯下发出金属光泽，“……残废，所以，我其实是一个弱者，不像士兵们称赞的那样强大勇敢。”

阿勒法若有所思，“那你是怎样取回青叶泗的？卡拉巴克亲口告诉我说，是你带回了青叶泗。”

“这事我还尚未对人说过：那青叶泗是一位被大河兽腰斩的不归者用命取来的，他救我逃出生天时内脏都丢光了，我只是侥幸将青叶泗带回了军中，真正的英雄是那些不归者。”莫尔越说越伤心。

阿勒法点点头，“我明白了，请你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想要学习法术？法师这个职业和律师不同：法师不受‘壹拾贰条’约束；无意冒犯，但我有义务防止居心不轨之人修习法术。”

莫尔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找回自信。”

“自信？”这个回答是律师从未听过的。

“对。我认识一名性格很讨人厌的不归者，他总喜欢阿谀奉承别人，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鄙视目光，我本来以为他就是那样一名烦人的士兵，直到他两次帮助了我，最后被一只水母杀死，我才明白，他是一个极为自信的士兵，他明知自己的秉性与实力，因而不会为别人的眼光而沮丧。我和他恰恰相反，我没有实力，也很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实力与名声匹配的人，而不是徒有虚名。”

阿勒法满意地笑了，“这个答案非常有趣，好，我答应你，教你法术。”

“万分感谢。”莫尔对他鞠躬。

*明天起，你和我同行，你有两日夜的时间学会法术的基本使用。现在，我给你第一个要求：从现在起，和我对话不能开口，必须使用意志。*阿勒法的意志呈现海蓝色，清晰而明亮，不愧为首席律师。

（是。）莫尔答道。

……

两日夜中，莫尔跟随阿勒法学习法术。

和他想象中不同，正统的律师法术并不是通过元素供能释放，而是使用自我意志牵引他人意志，进而达到操纵敌人神经、肌腱的目的，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而非物理摧毁。

“现在，吸气，复述一遍我的话。”阿勒法用语言干扰着他，要求莫尔一边听清自己讲的知识，一边使用意志复述。

“中央的法术分为三种：元素法术、律师法术和诅咒。”

莫尔竭力复述着，汗如雨下，眉头紧皱。

“元素法术最为暴虐。它需要使用者以身体为代价，将骨肉化作皮囊空壳，填装以元素，进而利用元素施法；这种法术最为简单，可以通过意志直接传授，甚至不需要后天修习，但代价也最为昂贵：元素会侵蚀法师的肉体，逐渐将其占据的部位蚕食殆尽。换言之，一个元素法师就是一名未来的残疾人，因而在英雄纪元结束后遭到了淘汰。”

莫尔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用意志传达着那一大段话。

“很好，保持住；接着是律师法术，和元素法术一样，它也诞生自英雄纪元，通过施法者的强大精神力量，操纵他人意志，虽然不具备元素法术那样的杀伤性，却也不会导致残疾，反而能强健施法者本尊的意志，最终成为了正统的法术。格林成为异教徒首领前就是法师出身，他最擅长律师法术，其威力你也亲眼见证了。”

（后半句话也要复述吗？）

“一字不落的复述，练习吗，复述什么无所谓。最后是诅咒，那是最恶毒的一种法术，施法者直接通过修改敌人的姓名，改变其精神状态和性格外貌，甚至可以改变其物种，将敌人直接杀死更是不在话下，这种法术诞生最晚，主要是异教徒在使用。在这个法术被发明前，中央的人们见面都可以直接使用姓名，但现在不同了，没人会用真名介绍自己，大家都把姓名当作性命守护，就是因为诅咒太过可怕。”

莫尔的复述很完整，阿勒法点点头，算是肯定他的努力，“很好，你的意志很强大，的确适合当法师。哈哈，这句话就不用复述了……”

如此，通过仅仅两个日夜的训练，莫尔就能做到一边说话，一边跳舞，一边用意志渗透他人了。连阿勒法都承认：他算不上一个天才，但确实进步神速。

当昂法菲特号抵达圣安泽外环，莫尔跟在阿勒法身后，走出舱门；舱门外的风很劲，吹乱他乱糟糟的长发：因为他的头盔受损过于严重，卡拉巴克特许他不戴头盔行动；望向远方那高耸的巨塔和青蓝色交织的建筑群，莫尔为水镜首都的风光感到震撼，仅仅只是远眺，就能一清二楚地看到那如同连接大地和云层、天梯般拔地而起的国会大厦，何其壮观。

莫尔回头看向舱门内送行的众人，他朝卡拉巴克挥了挥手，兔子也挥挥爪。

阿勒法此行是要去执行一次特殊任务，作为对莫尔潜力的肯定，律师决定带他同去。

“走了，莫尔，我们不能耽误时间。”阿勒法朝身后喊道，这次任务与大河兽之事无关，时间紧迫，必须快速完成。

（遵命。）莫尔回答，重新挂上了狂妄的微笑，跟随着律师的脚步，走向空港出口。

……

序号为194的文献：

【壹拾贰条】

第一条：律师不隶属于任何国家、势力或非罕德拉的组织，律师受罕德拉堡调派，必要时为罕德拉而战。

第二条：律师不被允许进行谋杀、绑架、虐待等行为，但可以指使人进行如上行为，敲诈勒索不包括在内。

第三条：律师在外派途中，不可因为威逼利诱背叛雇主，亦不可强行终止雇佣协议。

第四条：律师的佣金由罕德拉设限，限制只设下限，上不封顶，由受雇律师自由决定。

第五条：律师有权在雇主的战利品中任意挑选一件，以取代自己的全部佣金，但严禁律师盗窃、抢夺战利品，若雇主拒绝遵守此条，罕德拉将站在律师一方。

第六条：律师的子嗣不得继承其地位，子嗣若有意成为律师，则需通过罕德拉的律师考核。

第七条：律师在外派途中，不受任何人或势力约束，生死皆由自我意志支配，若因外派雇佣而死亡，罕德拉承诺绝不为之报仇。

第八条：罕德拉堡内的律师受罕德拉庇护，有权自由出入罕德拉，但若受到惩戒，则应依照惩戒内容适当修改此条的行使，相关惩戒内容见第九、十、十一条。

第九条：若律师受“驱逐出境”惩戒，则禁止此律师进入罕德拉全境，由罕德拉堡监督执行。

第十条：若律师受“吊销执照”惩戒，则律师需要重新通过罕德拉律师考核，否则剥夺其律师身份。

第十一条：若律师受“全境通缉”惩戒，则律师不受罕德拉保护，并会被罕德拉堡标价悬赏，惩戒期间仍保留其律师身份，但当此惩戒与第十条中的“吊销执照”同时用于一名律师时，此人即刻被剥夺律师身份。

第十二条：律师不得进行宣战，也不可代表罕德拉堡或其雇主对任何人或物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