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

廖河山来到正一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店内只有许木深一人，她正坐在诊疗桌旁写着什么。

“请问还接诊吗？”

许木深抬头，“当然，欢迎。”

廖河山走到诊疗桌前坐下。

许木深开口：“廖老板应该不是来看病的吧？”

“许医生之前帮我算过那个欠债人的去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帮我算算这次这笔账能不能顺利收回来？”

许木深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淡淡地回道：“我是医生不是算命先生。廖老板做生意应该不会全指望算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吧？”

廖河山喝了口水，慢慢说道：“我原本不叫廖河山。虽然现在看不太出来，不过我小时候可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进医院，而且特别容易出意外，喝凉水都塞牙缝儿那种。弄得全家人都神经兮兮的。不管是看病还是拜神都没起到多大作用，周围亲戚邻居们都说这孩子怕是养不大了。”

“我奶奶不甘心，带着我赶了几百里路，去到老家附近的一座山上道观里求签。据说要求签，走朝拜道才能显心诚，我奶奶背着我爬了好几千级的台阶才走到道观。”

“老道士给了我一块玉佩，回来后我就改了现在这个名字。上学后还老被同学嘲笑名字起得跟要登基一样，土里土气。”

“不过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就好了起来，也没有出过什么意外。”说完他从领口掏出一块玉石递给许木深。

玉石呈墨绿色，温润光滑，“磐龙玉，好东西。”许木深看了看把玉还给他，“好好收着。”

“大四的时候原本打算考公，我奶奶生前经常跟我念叨说要我考取功名，将来肯定能出将入相。”

“但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入公门，同学们都开始准备考试了我还出去溜达。学校背后是个湿地公园，据说埋着几百年前的一个藩王家族。”

“我碰到一个看门的老头儿，就跟他聊起来了。其实就是找个树洞一样发泄，向他唠唠叨叨地念叨自己有多么不想考公，对这些有多么不感兴趣。”

“结果老头对我说，不想考公就走偏门吧。我这样的人走偏门搞不好会闯出一点名堂来。”

“所以你就去开了讨债公司？”

“对啊，刚好我死党是搞金融的，我琢磨着这算得上是偏门吧，虽然听上去不怎么上得了台面，但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是么？没想到干了几年还挺顺风顺水。”

“虽然大家都说算命、请神拜佛啦什么的都不过是人的自我心理安慰，但我很感谢我奶奶和她带我去见的那个道士。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们给了我们全家很大的信心。”

“说起来我后面还去那个公园找过那个老头，结果人家公园的管理方说他们从来就没聘请过老头当工作人员，园区的职工最大的不过四十多岁。真奇妙不是吗？那个老头我看都快七十了。”

许木深给他续了杯水，坐下来看着他：“你很好奇。自己的命运究竟是什么样的。你之前遇到的人总是遮遮掩掩，含糊其辞。你觉得你从我这里可以得到清晰的答案？”

“因为你肯定知道。我记得上一次你曾对我说过我不用怕鬼，应该鬼怕我才对。”

“嚯，记得很清楚嘛。”

“我今天又去找了那个医美中心的欠债人，他态度倒是很好，说是这两天出意外资金调转不过来。还说他们有独家美容秘方可以让人重返青春，如果我给宽限几天愿意让我免费试用产品。怎么听都很奇怪，对吧？”

“重返青春？老板亲自跟你推荐的？”

“对，还说这个项目很紧俏，花钱也不一定能做到，一个疗程要上百万。”

许木深想了想对他说：廖老板，有个建议，要不然你先答应对方，然后带上我和我朋友。我们对那个项目很感兴趣，想见识一下。”

廖河山惊讶道：“许医生好像不太需要做这种项目吧？”他回忆了一下，“你那个朋友应该也没有这种需求？”

许木深笑了笑：“我们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你帮个忙，事成之后你对你人生的运程有任何疑问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廖河山想了想随即答应了她，二人约好待他和对方确定好时间便通知她们。

廖河山重新联系梅院长，说自己对那个美容项目很感兴趣，有两个朋友也想见识一下。如果梅院长觉得OK的话，自己可以去跟债主谈谈再宽限一段时间。

梅院长大喜，一口答应下来，并表示会尽快安排。挂掉电话之后，梅院长便立刻把胡景怀叫来。

这位胡姓特聘专家是梅院长当初在某个医学美容峰会上认识的，当时梅院长因为经营不善还欠了不少钱被众人避之不及，这个年轻的胡教授却是主动上前结交。

他带着一位女性助手，自称在海外知名生物机构做研究多年，刚刚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回国，听说梁州市是国内有名的医美中心，有心在这里长期发展。

梅院长一开始还带着点怀疑，毕竟自己的医美中心在一群知名的机构的衬托下并不出彩，加上自己现在还欠了一大笔货款，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年龄不算大的专家为何青睐自己。

胡景怀表示自己研发有一项独家美容技术，但并不太想与别人分享，那些已成规模的医美机构合伙人都是固定的，自己想要打造属于自己的产业线。

梅院长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份说辞，并热情地邀请胡景怀加入自己的医美中心，并愿意给出自己全部持股的一半。

胡景怀加入梅伊医美研究中心后立马就扭转了中心的口碑，因为他拿出的美容药剂简直就是魔法灵药，效果奇佳。不过定价也很高，一个疗程上百万，一般人负担不起，所以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善中心的经营状况。

不过胡景怀告诉梅院长高端产品走的时候精品路线，物以稀为贵，可以打开上流社会的市场，为中心将来提升地位做准备，这些是万万急不得的。

他的话果然没错，没过几个月就有身份显贵的富家太太来咨询这个养颜项目，有顾客一掷千金做完几个疗程后，回去简直变了个样，人年轻了十几二十岁。

这可不得了，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名流圈都知道了梅伊医美研究中心的这个项目。

顾客纷至沓来，梅院长却开始担心美容药剂是否够用，如何大批量生产。这是胡景怀的私人研究成果，他也不好太过直白的询问。

他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胡景怀让他只管安心，药剂是绝对不会缺的。说完又提及了自己的新项目：美容石。

同样主打美容养颜，但是效果没有药剂那么直接，价格也更温和，更容易打开年轻人市场。

梅院长在专业方面自然是胡教授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位胡教授对他来说就像那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自己只需要把他好好地供着便是了。

中心现在出了人命，但这对梅院长来说算不得什么，医疗事故嘛，赔钱就是了。况且出事的只要不是他和胡教授就没关系。

出事的医师已经被警方带走配合调查去了，这两天中心也没法正常营业，自己之前欠债的债主们却找来了讨债公司前来讨债。

幸好对方看上去是个挺好糊弄的小伙子，自己用医美项目就成功贿赂了他，看样子是打算拿去讨好自己的相好的。

梅院长和胡教授说好隔两天会有一位客人来店里体验“回春”项目，让他提前准备好药剂，费用直接记在他个人账上。

没错，梅院长给这个独特的美容项目起了个花名儿“回春”，他觉得既贴切又直白，人老了谁不想回春呢？千金难买寸光阴啊。要不是现在需要优先满足顾客，他自己早就打算试试这个药剂了。

胡景怀没多说，只让他注意不要过多地用这个来卖人情，钱要花在刀刃上，药剂主要还是用来满足精英阶层的顾客的。

廖河山接到胡院长的电话说项目已经安排好了，后天便可以直接去他中心体验。挂了电话廖河山立刻联系了许木深，和她约好一同前往医美中心的时间。

两日后，廖河山开着车来正一堂接两人，今天他没带助理，而是带上了王睿。他总觉得今天没好事，王睿人稳重又机灵，起码算个战斗力。万一要发生点什么冲突也好帮得上忙。

许木深还是穿着自己平时的那套中式长衫，杜艾九则是穿了一身火红的长裙。几个人看上去不像是要去做医美，倒像是上门踢馆的。

四人来到医美中心的写字楼下，廖河山对许木深说：“二位姐姐待会儿可悠着点儿，万一待会儿有什么不快，也麻烦给我个面子，别闹得太难看。”

许木深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们今天真的就是来看看，开开眼界的。”

廖河山看着二人笑容可掬的样子，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到了医美中心门口，门上贴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廖河山给梅院长打电话，不一会儿，梅院长亲自到门口把四人迎了进去。

“哎呀欢迎欢迎，廖老板今天是打算自己做还是给哪位美女做啊？”

廖河山瞟了一眼许木深，看她笑眯眯的不知在想什么，赶紧说：“我自己想体验一把，我的朋友想先看看效果如何。”

梅院长把自己的肥肚腩一挺，得意地说：“嗨，你放心，效果绝对惊人。包你做之前30，做完就20。来我么这儿体验这个项目的客人就没有不满意的。”

听到效果惊人，许木深和杜艾九对视了一眼，这个项目绝对有猫腻，这个胡景怀肯定有问题。

梅院长将几人先带到贵宾室，说稍等片刻，负责项目的胡教授马上就到。

贵宾室布置得很精致，欧式沙发、茶几，70英寸的平板电视可以随意点播各类视频，小冰箱内放满了各种饮料点心供顾客随取，甚至有咖啡机可以现煮咖啡。

房间的另一边放置了一扇巨大而华丽的屏风。屏风那一面是一张贵妃榻，然后便再没有多余的东西了。整个房间看上去舒适极了，就是没有一点点一个常见医美手术间该有的样子。

这时门开了，梅院长走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约摸30岁上下，斯文白净，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女的推着一台手推车，手推车上的东西被白布盖着，看不见装了什么。

这位金丝眼镜男性正是医美中心的特聘教授——胡景怀。在他踏入房间的一刹那，许木深发现杜艾九突然整个人紧绷起来，仿佛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但她表面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看稀奇的样子，接着她偷偷抓住许木深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字：狐。

许木深略微惊讶，瞪大了眼睛瞅了瞅她，见她笃定地点了点头，便按捺下心中的好奇，看来要准备提前动手了。

胡景怀没有丝毫察觉到眼前来者的异样，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次平常的工作，他冷静地请廖河山躺倒那张贵妃榻上。廖河山犹疑了一下，看了许木深一眼，起身走了过去。

许木深起身打算过去，梅院长拦住她：“这位女士，手术过程不方便让旁人观看，您在这里等着便是，效果等手术结束便可看见了。”

许木深微微一笑：“我太好奇了，等不了了。”杜艾九起身抓住梅院长的肩膀，许木深快步走到屏风背后。

胡景怀正已将试管内的药剂抽取到注射器里打算为廖河山注射。许木深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胡教授，这灵丹妙药看上去好生特别，能否让我仔细瞧瞧呢？”

说着便要夺下胡景怀手中的注射器，胡景怀大惊，当即明白来者不善，奋力反抗，和许木深扭打起来。

杜艾九一看两人交上了手，立刻冲上去掀倒屏风，去拿推车上剩下的药剂。

胡景怀一看不好，这些人是冲着药剂来的，立马大叫：小蕙，保护好药剂！”

胡蕙立马拿起药剂往门外冲，杜艾九上前追赶。

胡景怀身手敏捷，但力量不足，况且他擅长的不过是一些符咒法术，面对许木深这样的铁腕老中医很快便落了下风。

他伺机往外跑，许木深哪能让他如愿，双手制住他，使了个禁锢咒。

胡景怀暗道不好，这人只怕是同道中人。只能大叫：“胡蕙！毁掉药剂！”

许木深一听转头大叫：“小九！！！”

房间外正和杜艾九周旋的胡蕙听闻便要动手将药剂砸碎，杜艾九赶忙飞身扑上去夺下药剂。

此时门外突然一阵嘈杂，闯入两个警察大声呵斥：“都别动！”

许木深一分神，胡景怀当即抛出一张迷影符，一个缩身遁地溜了。

这边杜艾九趴在胡蕙身上，死死压住她，手里攥着那个装有药剂的盒子。

胡院长看见警察来了，原本想大喊，被廖河山和王睿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