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临场试探

皮森意料之中，山川铭慧是时候来找自己了。

以这位女强人的头脑，肯定能猜到，温国侯这位老对手来求合作，肯定是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才会这么大度，时间节点刚好是自己来温家的日子，促成这一切的必然是皮森。

去赴约的时候温晴晴表示要一起去，皮森相信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但还是婉拒了，现在，一百个山川铭慧他也不惧。

山川铭慧约他在一个小小的茶楼见面，非常雅致，古典的日式风格，桌上有剑与菊花，墙上有日本文学家的名人俳句，茶香袅袅，一身和服的山川铭慧正亲手侍弄着一壶茶。

皮森在她对面盘膝坐下，“我该叫您毒牙夫人？还是该叫您一声‘妈’？”

“叫我铭慧吧。”她的纤纤十指缓慢将一片片茶叶摆在案桌上，细致得如同绣花一般。“也许你不信，毒牙这个姓氏本是我的夫家姓，传承数百年，哪怕在女权运动最激烈时也没改变。”

皮森欠欠身，“感谢您对男人尊严最后的守护。”

“可你尊重女人吗？”她的手在案桌上一抚，茶叶飘飞，一片片准确地落进壶中。

皮森教诲：“愿意听从您的教诲。”

“你身为男武神，外敌未灭，倒是迫不及待招起自己的三宫六院。口口声声爱凌子，却有过多少女人？甚至与她家族为敌的女人，你都不惜收纳？这就是你的尊重？”

皮森点头，“您教训得对。这世道风气如此，我一时把持不住没扛住诱惑，是我不对。不过我倒没误了正事，而且我也从没瞒着凌子。”

“你就是欺负凌子对你用情至深，不与你计较。”

“呃……是的，我再次道歉。”

“如果凌子也这样乱找男人，你会计较吗？”

“我当然不能接受。”

“所以，你只不过是个想重返古代男人可以妻妾成群的男权主义者对吗？”

“我真没想那么多。这样吧，我向您保证我再也不找了，可以吗？”

山川铭慧哼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虽一直在骂他，皮森却莫名有点亲切感，就像回到穿越前的时代，作为一个渣男受到训斥，这才是从前时代理所应当的样子。

不料山川铭慧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居然能让温国侯主动来与我谈判，倒是小看了你的本事。”

皮森道：“铭慧大人，相信您看得清楚，此次外太空大型能量工厂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您与温国侯合则两利，斗则两败，没必要作意气之争。”

“这我知道。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其实就算他没有好条件，本来看在你是凌子丈夫的份上，我也会答应他，可现在，我反倒犹豫了。”

“为什么？”

“我不确定你到底更多的是站在哪一边？”

皮森无奈地摊手，“为什么一定要分这一边？那一边？为什么不能和气生财？外星人强敌环伺，我们自己人还要内耗，值得吗？”

“大道理谁都会讲，可我怎么知道他值得信任？”

皮森坚定地道：“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你们两家友好的桥梁，顺利把能量工厂建好，为我地球军队的大后方增加实力，任何人从中作梗，我绝不轻饶。”

山川铭慧冷哼一声，“你口气不小，就凭你？能把人怎么样？”

她说话时正端起一壶茶要倒，皮森手指一划，一道指风闪电般划过壶口水柱。

山川铭慧一惊，只见水柱居然被指风激射得向上飞流，在空中抛出一个弧形，再一滴不落地落进杯中。

山川铭慧是有见识的人，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手，暗藏着三门不俗的技艺。

没有强大的能量，不可能压迫得水柱向上飞流；没有极巧的手法，不可能让水珠一滴不落地落地杯中；没有收放自如的战术，余力会激得水珠溅到自己身上。

皮森露了一手，“我敢这么说，当然有我的把握。大人，我妄自尊大地说一句，我肯和您坐在这谈判，也是看凌子的面子。”

她思索起来，光凭刚才这一手，她自忖这辈子也练不出来。如果皮森刚才不是划向水柱而是划向她身体，她已经身首异处。

“后生可畏。”她放下茶壶。“你真的只是想要我们团结？”

皮森点头，“如今叶横琴元帅在火线带与外星人殊死作战，后方却吵成一团，她想要的各项援助都难以到位，这样下去，火线带迟早要崩溃。所以我希望这次合你们两家之力，争取把能量工厂设在火线带雷神基地，这样便可以带动后勤资源向前线倾斜，而不是消耗在无意义的后方。”

山川铭慧沉思了一会，道：“即便如此，就一定能打败外星人吗？”

“战争就是要争取尽可能的赢面，只要我们尽力而为，到时自然水到渠成。不瞒您说，这段时间我在前线和外星人多次交手，也没觉得她们有多强大。另外，我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过一些，我还会争取权力，更好地为前线部队服务。”

她点头，“我听说了，你近来功劳显赫，正打算竞选议员。”

“正是，恳请大人帮忙。”

“可你年纪轻轻，一无资历，二无执政经验，三无党派势力支持，更何况如今女权作主，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上位？”

“如今战争年代，年龄、资历方面我觉得不是很重要。支持者方面，在军方我有丽莎院长，叶横琴元帅与卡戴珊将军的支持。党派人士方面，如今男权运动风起云涌，执政方确实需要在党内安插一名男性来缓和性别矛盾，所以倒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执政经验嘛……我自会慢慢学习。”

“看来你倒是有备而来。”山川铭慧沉吟起来，看来皮森要上位并非妄想，有三名实权派人物支持，又立过两次大功，而且在这战争年代，他这样的战力过人的战士更容易得到民众支持。论选票的话，虽然现在男性票数只按三分一的数量算，但如果全数支持他，也有了雄厚的资本，毕竟如今竞选极少出现压倒性的票数。

突然，她话锋一转，问：“你的军功主要就是击溃了天罚集团是吗？”

“是。”

“那为什么天罚女王跑了？”

“她战力不俗，而且有人帮忙，不慎让她跑了。”

“难道不是你有意放了她？”

皮森一愣，“我为什么要放了她？”

“我怎么知道，也许她收买了你。”

“我不可能被她收买？”

“谁知道呢？天罚集团富可敌国，又有极大的能量储备，如果她以金钱能量为诱惑，你会不动心？”

“当然不会。”

“你说不会只是你一面之辞。听说那天罚女王还美若天仙，要是她色诱于你……”

皮森听得差点拍案而起，“你胡说什么？”

不料他刚要发火，猛地发现她面上有嘲笑之色。他这才醒悟，对方在试探他。

“你看。”山川铭慧淡淡一笑，“就这么几句话你就受不了了，竞选的辩论会上，反对派的提问者们岂非轻易能将你击垮？”

皮森坐了下来，“多谢指点。这方面我的确毫无经验。”

她再问：“你说你会利用你在男权组织方面的优势，你的竞选伙伴找好了吗？”

“我原本是想让温晴晴当伙伴，不知您有何建议？”

山川铭慧摇头，“温晴晴虽然在官商之道上浸淫多年，但没有实际组织构架的经验。而且你以男权代表的身份出征，最好找个男性当伙伴。”

皮森立刻想到一人：“不知亚太男权组织领袖林湛如何？”

“我不认识他。不过能在最复杂的亚太地区撑起男权组织，这人的组织与应变能力应该不俗。”她语重心长地道：“政治家不比战士，不是单枪匹马能成事的，你需要一个好的团队，各种人才都要有。”

皮森听出弦外之音：“您这是答应帮我了？”

“是的。但我有个前提条件。”

“请讲。”

“无论你有多少女人，不可动摇凌子的正妻之位。”

皮森自然满口答应，“这点永远不会更改。”

她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来，祝你的仕途，一帆风顺。”

两人碰杯。

与此同时，地球亚太地区，在皮森与山川铭慧会面的头一天，林湛已经提前到达亚太男权组织总部。他来之前叶横琴已经授意他为皮森的竞选提前在组织内部扫清障碍。

但林湛深知这一点并不容易，男权组织并非铁板一块，内部也分派系，主要是温和派与激进派。温和派主张与女性和平共处，通过沟通的方式争取男性应得的利益。激进派主张与女性对抗，甚至不惜革命来获取男性地位。两派一直争执不休，被外界称为鸽派与鹰派。

林湛个人是倾向于鸽派的，但鹰派因为行动较多，从实质上讲，也是他们的过激行为才让女性政府做了不少让步，所以支持者更多。

但皮森的理念是全人类团结共抗外敌，是属于鸽派，而且他本来就不是男权组织成员，从出身上讲，还是个克隆人而非纯种人类，恐怕很难在组织内得到太多的支持。

“如何是好呢？”林湛思索着，嘴唇留下深深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