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克斯泰尔的枪声（上）

战争往往是由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起。

但大部分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件小事究竟会引发怎样的战争。

一个人不需要有多么伟大，也可以成为被世界铭记的人。

只因为，他的死可以让无数人为他陪葬。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发生，让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死了。

于是，战争开始了。

1677年3月21日，阿克斯泰尔市。

阿克斯泰尔市位于西方国境线，是毗邻瑞恩王国的一座工业城市。按说这种边境之地不应该有这样一座工业之城，但是阿克斯泰尔市盛产高温蒸汽必备的气体燃料燃素，导致这个边境之城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工业大城。

为了保证工人的工作能够顺利进行，也是为了防备几乎近在咫尺的瑞恩王国，帝国在这里常备了一支七万人的部队。

这里是天生就适合引起争端的地方。

阿克斯泰尔市，燃素提炼厂。

保罗眯着眼睛，透过护目镜仔细观察着蒸汽管道内那一片蠕动的红光。他所在的提炼厂是私人工厂，老板很不幸的买不起玻璃制的管道。所以像他这样的提炼工人只能凭借经验来判断，那些在管道里蠕动沉积的燃素是否有得到充分提炼。

有的话那还好，如果提炼不充分导致含氧量太多，那简直就是灾难。

“怎么样保罗可以开炉了吗”

提炼厂的老板在保罗的身后大喊大叫。燃素这种从煤炭等易燃物品中提取的元素非常具有爆裂性，如果没有足够的经验与良好的心态，开炉这项工作就变的和玩命一样。

老板自然是没这个胆量，整个提炼厂有经验有技术有胆量的只有保罗一人。

而他没有理会自家老板的大喊大叫，至始至终都冷静非常。毕竟工人是个高危职业，连冷静都做不到那早就不知要死多少次。

“保罗能开炉了吗”

老板不厌其烦的催促自家工头干活，最近工厂的生意不怎样，他可是全指望这一炉燃素了。就在他打算在催促一下的时候，保罗突然大喝一声带着隔热手套的大手紧紧的扳住漆成大红色的阀门，并迅速的拧动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整座提炼机器都跟抽风一样的动了起来。可以将人烫伤的高温蒸汽四处弥漫，将没有穿隔热服的一众工人吓的齐齐后退。

烟雾弥漫中，传来了保罗瓮声瓮气的声音：“老板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成功了，坏消息是”

一阵让人磨牙的剐蹭声之后，保罗手里抱着个大坩埚出现在老板的面前，并指着锅里一层仿佛岩浆一样的物质说道：“坏消息是，产量和以前一样少的可怜。”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我至少能给你们发工资了。”

老板坐在办公室里绝望的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一排小瓶子，里面装的都是燃素。

燃素作为工业原料，需求大的同时价格也高。当初阿克斯泰尔市传出发现大量燃素的消息之后，不少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都跑来这里创业。而阿克斯泰尔也着实是造就了一批百万富翁，只可惜这些人中没有他的名字。

他现在已经濒临破产，之所以还没有破产还是因为没有给保罗等工人发工资。

“如今阿克斯泰尔的燃素产量已经越来越少，这座城市的工业潜力已经被挖掘至尽了。以前每炉都能提炼论吨算的燃素如今只能得到这么几个小瓶子”

老板苦笑，保罗站在他面前默不作声。

“唉晚了，我来晚了，没有赶上好时候啊”

重重的叹了口气，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保罗，对他说道：“这是我拖欠你三个月的工资，可能还差一些，但是我已经没有钱了。你可以从这些燃素里拿一瓶带走，我已经用不到了。”

保罗犹豫着看着装钱的信封，并没有急着接过。

“老板，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可以只拿半个月的工资，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撑下去”

他在这里也算是老资格了，和粗狂的外表不一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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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艺在燃素提炼工人之中只能说是不上不下的水平。去大公司没人要，去小公司还看不上眼。

如果老板决定继续干这一行，他也不介意再过两天苦日子。

只是老板苦涩的笑了笑，没说什么，递出钱的那只手也没有收回去。

看来他心意已决。

保罗无奈的接过了信封，也没有去拿桌子上的燃素。径直离开了老板的办公室，并一路直接走出了自己工作了好几年的地方。从老板将亏欠他的工资还给他开始，他保罗就算失业了。

以后要干什么他的心里被迷茫所充斥。帝国的工人不缺工作，他小时候被这样骗进了工人这行，但是长大后才发现，工人的确是不缺工作，但是每天累的要死，薪水也一点不高。

现在更是连“不会没有工作”这条谎言都维持不住了。

心情郁闷的要死，保罗便闷着头往市中心而去。大不了去干苦力，他长得五大三粗，在那些工头眼里怎么也比那些小年轻更受欢迎。

现在好不容易发了工资，先他娘的喝一杯再说

保罗顺利的来到了酒馆，但是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酒馆内，两波人正在对峙。

说对峙也不太对，应该说是一方将另一方彻底包围比较正确。

包围的那一方是帝国人，他们个个身穿军绿色的皮质大衣，脚上蹬着锃亮的长马靴，头上还戴着36型军官大檐帽是帝国宪兵队。

相比之下，被包围的那一方就穿的不怎么样了。但没人会因此而小看他们，因为他们的领头者，一个长脸鹰钩鼻的眼神阴翳的男人，正是这座城市中最大的燃素供应商。

保罗眼神四处扫视，酒馆里还有不少客人，而他们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都是坐立不安。

不管军队与大商人之间有怎样的摩擦，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市民管的了的。但是现在酒馆内气氛凝重，却是想走都走不了。

就在保罗开动那为数不多的脑筋寻思脱身方法之时，宪兵队的领头者，一个帝国上尉似笑非笑的说道：“布里茨先生，人证物证俱在，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商人布里茨脸色难看，自顾自的抽着雪茄，没有理上尉的话。

“看来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就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上尉故作矜持的行了个礼，他身后的宪兵们顿时一拥而上，架着布里茨的胳膊将他抬走。

在经过宪兵队上尉的身边时，布里茨突然大声说道：“上尉你会后悔的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上尉冷眼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句话我原数奉还。”

宪兵队押着商人一行离开了，保罗至此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喉咙特别干渴。

酒馆里的人在军队走后已经散了一大半，保罗原本也没了喝酒的心情。但是干渴的喉咙迫使他坐了下来，并点了一杯麦酒。他就静静的坐在桌子上体会着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真是糟透了。”

他低声抱怨道，“最大的燃素供应商布里茨先生，他怎么被军队给捉走了呢”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叔”

一个贼眉鼠眼的少年鬼鬼祟祟的靠了过来，保罗斜了他一眼，将怀中的钱包揣的更紧实了一些。

鬼祟少年没有在意他的动作，而是继续用一种欠揍一样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布里茨先生为何会被捉走吗”

“为何”

老实说，保罗很好奇。

而少年见勾起了他的兴趣，嘿嘿一笑，伸出拇指、食指、中指并搓了搓。

“老板，再来一杯麦酒。”

“诶，好嘞”

保罗看向少年道：“说吧。”

少年也不在卖关子，凑近保罗并压低声音说道：“我从一开始看到了最后，那些军队老爷之所以要抓布里茨先生，是因为”

他又抬头四处看了看，然后才紧张兮兮的说道：“是因为布里茨先生将燃素卖给了王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