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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弥补(二)

“徐世昌是个忠义之人,退一万步讲,他老娘尚还留在天津,断不会重蹈覆辙。”商讨后,秦啸川展开边境地图,颔首笃定:“只要他还活着,翟田治暂时便不敢胡来。”

邢部长思量一番,随即点头:“那少帅之意,眼下萧山那处倒也不打紧了?”见许朔已领差事,看来是有应对之策了。

秦啸川收笔盖章后将文书递给许朔,许朔接过转身冷笑:“呵,我们自然吃紧,只是常副官大概不这样想罢。”

邢部长闻言变了脸色,只见少帅隐在光影中的面孔淡漠如霜,要说瞧不出半分情绪,可又叫人捉摸不透好生心慌......若是常副官当真惹恼了少帅,只怕自己也摘不干净。

就在邢部长惴惴不安时秦啸川终于抬首半眯着眼望向的常彪,“都下去吧。”

许朔心领神会,一屋子的人尽数退下,这其间自然不包括常彪。

“少帅有什么大可直言,老常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帅府,为了大帅......”

秦啸川轻慢一笑打断他,“常副官大可不必心急搬出我父亲,我留你下来,不过为了一桩私事。”到底不忍心,若能向常彪求证,自然也不必同母亲撕破脸了。

常彪一愣,冷凝的空气中沉重的声音又起:“我父亲出事之前,我母亲可曾插手......芸生的事?”

秦啸川自窗前转过身,常彪面露惊愕,见人好半晌失语,他心中亦有了答案。

“可真叫你们煞费苦心一场。”他心头荡起波折,眉头微挑,讥诮又道:“欺她白家已无人,偏在北地又孤苦伶仃......欺我少年狂妄自负,还以为自己所尊所敬之人皆能爱屋及乌。”

秦啸川自嘲一笑:“说到底,还是我这少帅有负众望......早知你们当年那般费尽心思将她送走,我如今又何必用尽手段强她留下?”

“九少。”常彪心头一震,他如今一心扑在秦家与楚家的缠斗中,当年的事本以为点醒冯老和夫人后便该再无人知晓。

“若非要我也变成三哥那样,常叔才肯松口?”

他失落地垂下眼帘,看入常彪眼中,不禁热泪盈眶。

“当年的事......”常彪俯下身悔恨不已,“都怪我糊涂。”

“冯老将叶文佩的身份同大帅摊牌之后,大帅便派我去医院负责看守,虽未多作交代,如今想来该是担心白小姐的安危。可后来在医院我又接到冯老的电话,冯老将白小姐的证件还有一封信交付与我,并暗示是大帅之意......我当时虽有起疑,却忘了向大帅求证。”常彪痛心疾首,“再后来......”说到这却停下,常彪顾惜地看了一眼秦啸川。

秦啸川一怔,苦笑不止:再后来,他这逆子气得老父亲犯了病,就算常彪想求证也来不及了。

“那我母亲,究竟做了什么?”

“大帅出事之后,那封从德国寄到北平私宅的信又被我从大帅的遗物中找到,我这才明白是冯老以大帅之名传了假令。后来我举着大帅的遗物去找冯老对质,这才得知,那封信是夫人亲手给的。”常彪刻意绕着弯子说,只是不想九少也像三少那般同夫人决裂罢了。

“此事......九少若非要追究,常彪绝无怨言。”

“只是夫人,许是爱子心切,用错法子罢了。”

秦啸川一瞬寒了面孔:“常叔,我真恨透了她,便断不会找你问话。”

若母亲真是爱子心切,就绝不会用那样的法子叫他死心;他难过的,只不过是连自己的母亲,竟也把自己当作一件工具,一件同父亲对峙的工具;她嫉妒四哥的母亲占了父亲的心,亦无法忍受出类拔萃的四哥,待四哥死后,便想方设法将三哥推上高位;三哥足智多谋,若不是遇见沈从念,若不是母亲插手,子承父志之人,又哪里轮得到自己......她生他下来,只是不甘心罢了。

秦啸川不觉攥紧了拳头,喉间发涩:“我可以不恨她,却无法原谅她。”

常彪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闯进室内的许朔打断。

“九少......”

许朔推开阻拦的邢部长,事关少夫人,邢部长不知轻重,可他明白。

秦啸川的目光扫过邢部长落到许朔身上。

“少帅,大帅府派了两位卫戍来,我见您和常副官还没有谈完便想叫他们再等一等的......”

邢部长谨小慎微解释一通,秦啸川抬手打断他,敏锐问:“许朔,人呢?”

“人还在外头候着,不过事关少夫人,属下也顾不得僭越与否,方才已经私自问了话。”

“卫戍是五小姐派来的,说是少夫人回了帅府探望夫人,差人问您......什么时候去接?”

秦啸川呼吸一窒,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住提起,来不及多想:“备车!”

寒冬虽尽,更深露重的院子站立得久了,也能将人浸透清醒。

游廊深处传来徘徊的脚步声,芸生寻了一处坐下:“小如,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秦敏容闻声停在原地亦靠着廊柱坐下,她扭头盯着壁灯下摇曳发颤的新枝绿芽,不忍道:“夜深了,妹妹若不想留宿府中,眼下也该起身做准备了。”一边说,一边面不改色抬指扶着一撮细芽,微凉的露水顺着芽尖滑进指甲肉缝,微微刺痛的冰凉终于叫她感同身受。

芸生回神,僵硬的脸上愣怔一笑:“五姐姐不是已经叫人去寻‘司机’了吗?不急,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秦敏容垂眸:“抱歉,我不得不告诉小九。”

芸生扭头望向通往花房的长廊,昏暗的壁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又似当年,他领她走过的那般模样。

“我既然敢来,也不怕他知道。”她收回视线,心头怅然若失,话音不觉哽咽。

秦敏容松快道:“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这些人。回来做一场戏,不过是让小九心安罢了。你替他平了委屈,我见者有份,哪还有让那小子心安理得受之无愧的道理。五姐姐也再陪你坐会儿,等着瞧,且有他急的呢。”

“五姐姐,他从前也替我挡了不少明刀暗枪,就当我还他一次,也是应该。”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应该不应该的道理。”秦敏容落寞一笑,“妹妹可知,我的丈夫,原本应该是小六的丈夫,原本我也不应该嫁给他......而我当年愿意嫁给他,不过是因为我爱他。你对小九,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姐姐说了这么多,莫不是想诓我一句。”芸生收了情绪,淡然失笑。

秦敏容坐在长廊通往前院的尽头,估摸着时间扭头便瞧见卫兵簇拥着的那抹风尘仆仆的身影,却又若无其事打趣道:“瞧着妹妹可比我这做姐姐的聪明多了,竟诓不到呢。”

芸生的身子缩进那粗大的石柱后,像一只被风雨打落进柳絮中不得脱身的蝴蝶,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秦敏容上前,“妹妹......”这才看清那膝上攥紧发白颤抖的双手。

芸生垂眸,“怪我高估了自己,让五姐姐见笑了。”

“你若信得过我,有什么大可同我讲的。”秦敏容侧身拦下悄声走近的秦啸川,颔首抿紧了唇。

芸生攥紧掌心,渡给自己一些力气:“常副官曾经告诉我,秦家当年援助白家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若不是......若不是秦家九少看上了我,你们秦家也不过只是顺手推舟做一场人情而已。”她嗤笑两声又道,“那时,秦家的人多威风啊,还拿我姑姑一家的性命要挟我......如今风水轮流转,我瞧着秦夫人的模样,却一丝一毫都不痛快。”

秦敏容心疼不已,“那你如今对小九......”若她无法释怀,她和小九之间必定会埋下一道永远也填不平的沟壑。

“我只是不想他为难......我只是,不想欠他。”

“你不想欠他,是因为——”秦敏容看得透彻,脱口欲出,可旋即又慧黠地止了声。

芸生的反应秦敏容看在眼里暗自惊喜,只是不见身后的秦啸川,好似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再没了声息。

她不想欠他,便这般委屈自己来见他的母亲,同他算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好叫他再挑不出一丝错处问心无愧地诱她留下。

秦啸川忍不住迈出脚去,抬眼失措地纳入这满院深沉的夜色,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紫藤花游廊何其眼熟刺目。此情此景,叫他如何再有勇气走到她身前去逼问她——

秦敏容袖边擦过一阵冷硬的风,远处的人亦站起了身,她旋即扭头上前挡住芸生的视线笑道:“往事虽不能从头再来编排,但人可以重新开始。”且让那小子难受一阵,才晓得眼前人的珍贵。

“知己知己,女人本就不是男人的附属品。”秦敏容欢喜不已,“你同小九之间两清,从今往后,他若再有欺你骗你对你不起的时候,自可不必再心软了。”

前尘恩怨是非一笔勾销:这一次,她同他终于比肩而站;这一次,她和他终于可以再无顾忌;这一次,她与他终于平等。

稀疏的藤条露出冷艳的月色,悄无声息渡下屋檐,墨色的窗映着外头一框夜景。窗前人目不转睛地瞧,瞧到眼中起了温热的雾气,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月下廊中那一出黯然退场的红尘戏。

爱而不得一辈子,怎会看不出那抹小心翼翼暗自离去的背影多么心伤难过。

“小九。”李香茗喃喃自语,“母亲欠你的,定会还你。”

阿英将小初和念念送到楼下时正巧撞见秦啸川,她欣喜的脸上每一根皱纹都舒展开来。

秦啸川的出现让高胜鸣始料未及,惊愕之余连忙躬身请罪:“少帅,少夫人她——”

“她无事,我知道。”高胜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见秦啸川茫然接过佣人递来的水杯,半晌后又怅然若失地放下。

“九少爷。”

秦啸川抬了抬眼:“母亲还未歇下?”

阿英抿紧唇,隐泪回道:“夫人......已经歇了。”她暗自掐住手心肉,故作从容,“时候不早了,瞧小少爷和小小姐也困了,少爷今晚回得突然,府上的卧室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归整。夫人也说,大人虽不碍事,小的总得照顾,便要我叮嘱你们赶紧回府歇着呢。”

秦啸川接过阿英怀里的小初,失魂落魄地应了声,脑中一片空白,却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孩子,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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