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步步惊心

两人只用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李凡还特意减慢了速度，主要是怕姑娘家的身体吃不消。

八百里路，半个时辰，比他几天前飞到天母峰可慢多了。

山坳隐秘处有一个山洞，洞口只有一人多高，长满了藤蔓，若是不留意，很容易错过。

“果然挺难找的，你怎么会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李凡问。

“我记性好啊！”赵紫烟笑道：“很早以前师父就带我们来过此地，据说这是‘云中散仙’孙抱朴的洞府，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就是了。”

“你有没有进去过？”

“一次都没有。”

“那好，”李凡说：“多谢你送我到这，赶紧回去吧！”

“说什么呀？”

赵紫烟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我才不要回去，我们一起进去救人吧！”

“不行！赵姑娘，据说这洞中非常危险……”

赵紫烟叉着腰说：“第一，请你以后别叫我赵姑娘了，就叫我紫烟吧！”

“这个可以。”

“第二，我知道里面危险，但这是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平时要下山杀个妖什么的不知要等多久，我怎么肯随便放弃这个机会？”

李凡沉下脸。

“你不用说那么多，反正我不同意你进去。”

“李大侠，我可没征求你的同意。”赵紫烟做了个鬼脸：“大不了等你进去以后我再进，反正这洞府又没有门。”

李凡心里也觉得奇怪，这洞府竟然连个大门都没有，那孙抱朴心也太大了一些。

“你不要以为我会拖你后腿。”赵紫烟从腰间抽出剑来：“我的剑法可是太初派弟子中数一数二的，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

这姑娘看似单纯可爱，性子却十分执拗。

李凡劝说了半天，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由她。

洞穴的道路十分狭窄，到处都是岔道，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到最后几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两人都已突破胎息境界，就算在漆黑之中，也能感受到周围环境。

“吱”地一声，有东西贴着地面窜过去，赵紫烟吓一大跳，猛然抓住他的胳膊。

“好像……有敌人！”

“你踩到了一只老鼠。”李凡沉默了片刻说道。

他手一挥，并拢的食指与中指上方出现了一团小小的火苗，跃动的火光照耀下，果然有几只老鼠正奔跑逃窜。

“吓死我了！”赵紫烟拍着胸口说：“这个孙抱朴真是邋遢，家里有老鼠都不管……”

“嘘！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李凡将手举高了一些，看到前方黝黑的转角处有一团黑影，像是一个人坐在地上。

赵紫烟双手握住剑，身子紧紧贴着他，呼吸声听上去十分急促。

李凡暗自好笑，这个姑娘嘴上说得凶，但毕竟是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在这种漆黑陌生的环境之中，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两人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李凡拉住赵紫烟，让她先不要动，自己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朝那黑影弹去。

“噗”地一声，石头像是打在了朽木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赵紫烟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具尸体。

那尸体穿着一件灰色布袍，身旁有一把断裂的长剑，看上去也像是修真者。

“奇怪，怎么会有一具尸体在这里？”赵紫烟说：“而且既没有腐烂，也没被老鼠啃坏，难道是刚死没多久？”

“这人至少已死了两三年了。”李凡打量了一番后说道。

“那怎么会……”

“反正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务必小心在意。你看，你自己非要进来，要不趁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才不要。”赵紫烟挺了挺胸膛：“一具尸体有什么好怕的？”

李凡让指尖的火苗烧得更旺盛一些，她瞪大眼睛，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问题。

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上百具尸体。

此处是一间像是石室的地方，地上横七竖八全是死尸。

赵紫烟只觉得浑身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李凡皱起眉头，蹲下身子，用手指在一具尸体脸上戳了两下。

“你干嘛？”赵紫烟嫌弃地看着他：“你待会儿可别用这根手指碰我！”

“这些尸体之所以没有腐烂，是因为他们全身都已硬得像块石头。”李凡说：“据我所知，只有一种死法会这样。”

“中毒！”赵紫烟脱口而出。

轻微的“嘶嘶”声在四周响起……

“小心！”李凡脸色一变，猛地将赵紫烟扑倒，两人抱着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屏住呼吸，速离此地！”

李凡一把将赵紫烟推开，自己却往相反方向跃去，消失在石室深处。

赵紫烟被他一掌正推在胸口，只觉得又痛又闷又羞。

但她心知事态紧急，顾不上气恼，屏住气息，往后连退数步。

四周漆黑一团，寂静无声，连李凡也不知了去向。

赵紫烟早已突破胎息境界，就算几个时辰不呼吸也没有大碍，但是想到那些尸体，却觉得腿脚有些酸软。

做为天下第一门派太初派的弟子，她其实并不怕黑，也不怕死尸。

但她怕黑暗中的死尸。

四周突然响起了飘忽的歌声，那声音诡异而空灵，像是来自阴曹地府。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她惊叫一声，反手一剑向背后刺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被紧紧抓住。

她差点吓晕过去。

幸好抓住她的那只手温暖而干燥，不像什么怪物，反倒有一种她熟悉的感觉。

“李凡？”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当然是我，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李凡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恼。

任何人在黑咕隆咚的地方被人刺一剑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你干嘛把火灭了？”

“我的手指又不是铁做的，一直这样烧不会融化么？”

赵紫烟忍不住“噗嗤”一笑。

“指尖焰”是五行法术中的一种，通常用来生个火什么的，确实没人会当成火把使用。

“擦”地一声轻响，李凡手上的火苗再度燃起。

他摊开左手，手心中有一堆白色的碎屑。

“这是什么？”

“毒雾珠。刚才我们只要吸入一口它释放出的毒雾，现在就和那些人一样了。”

他叹了口气：“我可不希望死了两三年，全身上下还是硬梆梆的。”

赵紫烟不免感觉后怕，这毒雾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十分歹毒。

“你是怎么发现有毒雾的？”

“嘿嘿，经验吧！”

李凡咧嘴一笑，其实他心里清楚，这都是金手指的功劳。

他获得的是近乎无敌的能力，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是睡梦中，只要危险降临，自己都能立即感应到。

“据说孙抱朴在这个洞穴中放了很多稀有宝物，号称可抵十万天兵。”他说道：“这毒雾珠虽然阴险，但也只能算寻常宝贝，还谈不上稀有。”

赵紫烟眼珠一转：“说不定里面还有更厉害的，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来偷宝贝的？”

她话音未落，那虚无缥缈的歌声又响了起来，音调忽高忽低，十分诡异，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李大哥，你听……”

“哼，装神弄鬼！”李凡冷笑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用理它，我们只管往里走。”

两人经过之前的尸体时，赵紫烟突然停了下来，浑身发抖，好像连脚步都迈不开了。

“你怎么了？”李凡问道。

“他……他在看我。”

“谁在看你？”

“就是……就是那个死掉的人……他斜着眼睛在看我。”

“哈哈，紫烟妹子，这人死了好几年了，你可真是……”

李凡哈哈大笑，准备好好嘲笑一下这个姑娘。

可他的笑声嘎然而止，嘴里像是被人塞了一个鸡蛋。

那具尸体就在他眼皮底下，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慢慢站了起来。

“我去！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记得以前听师父提起过，有一种宝物被称为招魂幡。”赵紫烟说道：“可以驱使方圆数里之内所有的亡者。”

“那我就把它们打回阴曹地府！”

李凡膝盖微曲，凌空一掌击出。

这一掌用上了五成真气，力道之大，足以开山裂石，那尸身被打得往后疾飞出去，“砰”地一声撞上岩壁，大片碎石簌簌而落。

若是个活人，只怕全身骨骼都已被震得粉碎。

“怎么样？”他得意地笑道：“就算它们全活过来，我也是一掌一个。”

赵紫烟脸色苍白，似乎没他那么乐观。

“师父说过，这些东西其实并非真的复活，而是受到了招魂幡的法力驱使，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没法杀死已经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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