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明故事篇·陨落

我许下诺言，要给众生一个成仙成神的机会，我想，只要有另一个神明的出现，他一定会满足我的愿望吧。

于是我飞到天空上面去，在世界的中央，在一切的起源之地上，在罗天的心脏处，拿起了我的枪。

我抬起头，看着上面，我心想，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

罗天俯视着自己，虽然它没有身体，但是我感觉得到它。

他也在看着自己，但他好像分心了，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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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杀宗内，莹初拿着血红珠，她的旁边坐着落樱，落樱在看着书，瞧见莹初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黑炭，你难道想吃自己的血吗？不过也可以，自给自足嘛。”

莹初握住珠子，目光显得有些空洞：“兽期要来了。我到底，该不该留下来呢？”

落樱耸了耸肩：“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忍不了，也可以求绁芊啊。那小子不会拒绝你的。”

莹初瞪了他一眼，眼瞳染上点火气的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忍？”

他抬起眼睛想了会：“因为讨厌人类？”

莹初哼了一声，然后撇过头去，双手抱着手臂：“大部分而已。”

他眨了眨眼：“那为什么不要绁芊帮忙？他挺好的。”

莹初皱眉沉声怒道：“就算我不是人，我至少也知道他们在乎所谓贞洁。而且····算了。”

她气呼呼地一拳打在樱树上，落樱脸都白了，连忙抚摸树干：“你轻点啊！我断了怎么办？？”

她摆了摆手，往海里走去。

落樱在她身后，双手靠在嘴前：“····那不然叫你那浮生楼的人来帮忙啊？他们不是专业的嘛。”

“滚！”

“诶我记得里面不是有个叫醉卿的刚成年吗？多可爱啊！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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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天捅穿了，不过罗天不会流血，我不会脏，而他只是消失了而已。

为了把天杀了，整个世界都在与我作对。

但最后赢的人是我，不知道是谁让罗天分了心，才让我抢占了先机。

因此我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几乎不能再战斗，但是我得到的更多。

我代替罗天，成为了人族历史上第一个天，自称为一代天。

我的功劳无限，我的威望比天高，所以神殿内来拜望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很开心，我喜欢热闹，于是我出现在他们面前，忘记自己的伤口，放松了自己。

可是我也没有想到，就在我成为一代天的第二个凌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我被伪装成神官的人偷袭了。

他们嘴里喊着什么：“为了人们！”

我不理解，但我的身体也像罗天一样被捅穿了。

我的血液像河流一般涌出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被我深爱的人们丢下了深渊。

我和罗天死在一起。

我想罗天一定不会恨我，就像我也没有力气去恨我的人民。

但我感到很后悔，如果我不是神，那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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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三秋闯到大椿树底下，怀里的人已经消失了一半，他想拯救这个人，但是他无能为力。

她的本源已经枯萎，鹿三秋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他感到好痛苦，他想用神力去把大树救活，这样她也能活下来，但是·····

大树一点生机都没有留下来。

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药女颤抖着手，抓住鹿三秋的手臂，她的声音很小，就像蚊子，鹿三秋低着头去用力倾听，她却笑了：“傻瓜···你是杀神，又怎··么会····救命呢？”

他傻在那里，他的手臂都快要没有力量，后悔像是潮水一样狠狠的抽打在他的心脏处：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不擅自离开这里，如果我不害怕死，如果死的人是我就好了，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药女没有力气皱眉，她呼吸稍稍变得急促起来，抓住鹿三秋的手加大了力气：

“我···我是，是因你，才有了···生命。但，但我，不希望你难过，杀人···杀人不会令你开心的···你知道吗？那个人···你欠他一条命。你要还····他，才是天。”

药女说着，她伸着手，想要放在他的脸颊上，鹿三秋伸出手帮了她一把，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他的左脸颊上。

药女看着他的眼睛，金色的光辉，就好像太阳一般。

她最喜欢阳光了，那给了她生命，但是只有太阳是不行的。

“三秋，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想说给你听···但，但我···再也说不了了······”

她的手凭空消失在鹿三秋的手掌之中，余温犹在，但她却消失了。

这里明明没有风，但她就好像被风吹散了一样，和这片大地葬在一起。

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十···十春！！！不····不要·····”

“·····”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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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知几何的九霄上落下来一个金色的人影。

那个人睁着眼睛，却好像睡着了。

他重重的掉落在沙土之上，之所以他没有粉身碎骨，是因为他的身下是无数的种子，种子多到形成了海洋，将他包裹了起来。

他的血液止不住流出来，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意识，是否是因为自己是神，所以才如此顽强。

他躺在这里，看见天空上那群他所深爱的人，将这里与大地分开，将这里封印了起来，让它漂浮在虚空里，不被世人所知晓。

他等待着曾经用心培养，赐予了他们神力的神官来找到他，将他救出去，但是，他等啊等，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腐败了，灵魂飞出了身体，那些人也没来。

死了？还是背叛了我？

他不知道，他化作灵魂，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尸体，这样的场景很诡异，但他也害怕不起来。

神的身体是不会腐败的，但他也回不去了，因为这个身体太过损坏，已经不能用了。

他想出去，但是那些人将自己封印在这里，他无法离开。

他在这里徘徊，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地面，他才知道，原来这里这么辽阔。

但是这里只有白纱和土石，没有活的植物，没有活着的动物，这里只有死人，还有他这一只游荡着的灵魂。

这里只有自己打出来的窟窿，还有因此而出现的黑色龙卷风。

这里只有他一个，他与以前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自己在大地上，而不在天上。

他在大地上一直向前走，但是他不论走多远，第二天他就会又回到自己死去的身体旁，站着看着尸体流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自己的身体下面，有一个种子发芽了。

他睁大眼睛，蹲下去看着这一个弱小到一戳就死的种子，好奇它的生命，在它的兄弟姐妹都逐渐死去的情况下，它活了下来，成为这里的唯一一株活着的植物。

鹿三秋认识这个植物的品种，这是椿树种子，是一种八千年开花，八千年结果的神树，它的种子是具有世界上最特殊的力量，是为长寿的象征，世界上想要靠它长生不老的人不少，他也为人们寻找了很久，没想到它却在这里，吸吮着自己的血液活下来。

他想把这个种子拿起来吃了，或许就可以活过来，他朝种子伸出手，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

封印还在，这里没有人来供养他，他没有力量可以出去。

他放下了手，看这种子，喃喃自语：“好。吾把身体送给你，相对的，你一定要努力长大，陪着我····”

这个地方的时间很难捉摸，天上的太阳不会降落，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他只知道，看着种子发芽，然后慢慢成长，变成一个小树苗的时候，这里迎来了第一个外宾。

那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他脸上带着淡淡笑容，毫不费力又轻轻松松的来到这里，看着这个小树苗，蹲在树苗前：

“嗯？这里也有发芽的椿树····虽然只是一株小树苗。”

鹿三秋站在他面前，冷冷地俯视这个青年。

他抬头望着鹿三秋，似乎并不惊讶：“你也在等花开？”

他嘴里咬着一根棒子，棒子上似乎有糖，鹿三秋没见过这个东西，但是看样子似乎很好吃。

青年愣了一下，然后从怀中又拿出一根一模一样的来，他送给鹿三秋，同时笑了笑：

“做神多很无聊啊，待在这里守着花开，为什么不投胎呢？嗯··因为不喜欢做人？那我帮你换一个，狗还是猫？狐狸还是狼，你想投胎成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啊。”

这青年的话让鹿三秋很恼火，他让这里散发出恐怖的气息，威胁这人离开，但他却根本不害怕的样子，自言自语道：“确实，被人类所背叛的神，怎么会甘愿投胎成人呢。”

他咬碎糖果，然后好似心血来潮，轻松笑道：

“嗯，我也成神好了，这样的话她就毫无顾忌了。”

鹿三秋低垂眼帘，微微皱眉：

“······你有家人吗？”

那个人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眼睛微弯：“有啊，虽然只有一个····”

鹿三秋只听了前半句话，他想起生前的执念，于是他的心没由来一痛，气愤着将这个人赶了出去，青年被抛在空中，还远远地说：

“别生气啊！待我成神，我来完成你的愿望！！”

青年说完消失了。

鹿三秋沉默在原处，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他叫，什么名字？”

那个青年再没出现过，鹿三秋叹了声气。

后来，当树苗成了一个大树时，这个世界发了巨大的变动。

整个世界，从大地到天空被人用刀一刀斩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一个黑色的红眼女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她好像势不可挡，连封印都不能奈她怎么样。

她就好像神一样，出现在鹿三秋的面前。

鹿三秋本能的恐惧这个女人，他才明白，原来当初罗天分心，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

鹿三秋躲在椿树后面，凝望这个女人，看着世界都为她所颤抖，比起自己，她才更像一个神明。

黑色漩涡因为她而开始转动，这个世界有了风。

风卷起她的头发，让她显得更加强大。

“····告诉我，洛辰在哪里？！”

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来，但是她有求于自己，就像是当初的子民一样，对他有所需求。

虽然她很暴力，又毫不尊重鹿三秋，但是，他的本能与习惯让他帮助了这个女人。

他为这个女人打开自己用千百年来的时间画好的地图，她前来探看，鹿三秋不由得看着这个女人，心里想：

她没有变成人偶。

如果是比我还要强大的存在，能否陪伴在我身旁呢？

她能不能，成为我的家人？

后来，她好像收到什么消息，脸色苍白的离开了这里。

鹿三秋看着那个人离去，然后跟在她的身后，但他仍然不能离开这里，封印虽然破损，但还在这里，只要封印还在，他就不可能离开这里。

那个女人，在离开这里前，还把与这个世界相连的，一个小小的秘境里的所有凶兽杀的杀，打的打。

那样的场景，令鹿三秋更加坚信她的强大，足以成为自己的家人，而不受影响。

过了很久之后，她又来到这里，一样的来势汹汹，一样的一刀破开结界，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到她，她再次来到自己面前，问了一样的话。

但是她要找的人不在了，鹿三秋也没办法令人起死回生，她很生气，黑色的气息把这里都污染了。

他刚想发出邀请，这个女人就又急匆匆的走了，这次鹿三秋跟在她身后，想着一定要把成为家人的事情告诉她，但是——

她是去救一个少年。

他们去了外界，鹿三秋又被困在这里，他很生气，就好像自己又被背叛了一般，他把火气发在少年身上，妨碍他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力量只能允许自己做到这种恶作剧般的小事了。

后来，封印被女人两刀斩没了，他终于能够离开，但是他还是灵魂，没有身体，他依旧走不远。

于是他把注意放在与封印之地相连的地方，这个小小秘境。

这里每年会有一部分人进来，他靠这一小部分血气方刚的人一点点恢复力气。

但是他还是没有身体，正当他苦寻不到合适身体的时候，他回到椿树旁。

看到这里躺着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体身高都一模一样的身体，他欢喜若余，很快就将这具身体化为己用。

这身体与以前的不一样，他有十足十的肉身，不是因为供奉凭空产生的神体，而是有血有肉的肉体。

他不管那么多了，他撕开结界就来到了外界。

这天雷雨交加，新鲜泥土的芳香让他有些恍惚，天空是深蓝色的，染着些黑，星星在天上闪烁，他感到好陌生。

这不是自己的天，而是别人的。

是谁抢了自己的东西？

他不管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收割信徒，壮大自己的力量，可是刚出来就遇到了那个女人。

她也有自己的信徒，于是她保护自己的信徒，将他赶了出去。

他赤身裸体，力量在不断地流失。

他漫无目的的走，世界上的一切都好陌生，他好像不是这里的人。

终于，他来到一处，满天飞雪的地方。

这里也没有什么植物和动物，但是这里有他没见过的纯白色的雪，他在这里游荡着，寒冷居然令他感到不适，他终于没有了力气，在漫漫雪地中倒了下去。

“啊·····”

他躺着，空虚的看着天空。

“谁···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