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胶南县学

此时正值隆冬，那明伦堂里面却是温暖如春，北墙的火墙和地下的炕式取暖结构在一座四个眼的蜂窝煤炉带动下，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令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财主都羡慕不已。

只是这县学修建得虽然不错，平时除了月考岁考之外，竟然没有秀才在这里读书，反倒是刚刚开办的蒙学班和童生班人员不少，十分热闹。

倒不是这胶南的秀才们不好学，或者不喜欢这里，而是胶南所有秀才都跑到章家书院去了。章家书院几年之内接连出了十个秀才，其中四个中了举人，更有两个举人已经中了进士去当官了。现在胶南既然同归互助会管理，秀才们有了机会，自然全去章家书院读书找机会去了。

其实不仅是胶南秀才，即墨的秀才们更是提前了将近一年时间就进了章家书院。

购地代表们到达县学时已经临近中午，学堂里面刚刚下课，数百名学生涌向食堂，在食堂门外排成几列长队。

“这是在做什么？”来自莱州府城的著名士绅，在五品知府任上告老的杨进士的侄子杨文盛好奇地问道。杨文盛自己也是个秀才，对于县学内的一切算是极为熟悉的，可是面前这个县学却令他处处都看不懂，此时不由得便问了出来。

陪同在他们身边的是胶南县衙的师爷只佩奇，此时听杨文盛问起，说道：“那是开蒙班和童生班的学生，中午放学后到食堂就餐。”

“你们胶南县如此富裕么？”杨文盛吃惊地问道，“这么多孩子上的起学，还一日三餐，并在学堂就餐？”要知道，此时一日两餐才是常态，人们再分有一点可能也不会在外面吃饭，因为外面总归要比家里吃饭贵。此时的学堂基本都是巳时（早晨九点）左右吃过早饭后开课，申时（下午三点）之后便放学回家吃晚饭。

只佩奇道：“从今年年初开始，互助会资助胶南全体六到十二岁男女孩童免费上学，并供应一顿免费午餐。这县学也是春天重修的，否则哪有如此盛况？”

“啊，原来如此。”杨文盛更加惊讶，“那互助会是何物？竟有如此财力？”

互助会在即墨胶南两县可谓家喻户晓，但要说清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却不容易，只佩奇一时语塞起来。

走在前面的梁百成回头说道：“互助会是由即墨和胶南两县的工厂农场职工组成的民间互助组织，通过会员共同捐资为会员的经商和生活提供安全保卫和其他服务，并为全体会员提供一些福利，比如免费读书就是福利之一。再比如在两县修筑道路、水渠等公用设施，或者为在工厂或农场里面做工的会员提供的最低工资保障等也是会员福利。”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头之际，已经进入了明伦堂，梁百成请众人坐下之后说道：“这次土地出售之事，胶南县衙委托给我们互助会主持。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梁百成，松江府人，宝丰元年举人，现在任互助会民政部长，负责会员日常生活方面的服务工作。这次的土地出售之事便由在下负责。”

梁百成虽然穿一身书生巾服，初时大家却都没有如何在意。此时民风不古，这样的服饰已经不再是秀才以上文人所专有，却没想到这个年轻书生身上竟然有着举人功名，大家看梁百成时便一下子尊敬起来。

举人身份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官身，简单运作即可做官，却没想到这位前途远大的举人老爷竟然会到这个不知所谓的互助会当一个什么部长。

只听梁百成接着说道：“时近中午，我们为诸位准备了简单的午餐，不知大家是先听一下这次售地的章程，还是先用过餐再开会？”

众人多数都不习惯午餐，听梁百成问便纷纷说道：“正事要紧，还是先听了这购地的章程再说吧。”

“梁老爷请讲，如果不听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恐怕那饭也吃不安稳。”

梁百成朝他的秘书示意了一下，那年轻的秘书就把一张胶南县及周边地图挂了出来，指着上面几处涂着不同颜色，靠近海边的区域说道：“这几处就是准备出售的土地，我们现在把它们分成了六块，现在分别给大家介绍一下。一号农庄……”

介绍完基本情况之后，众人便纷纷议论起来。这次来到这里想购买土地的至少有十几家，但那些土地只分成六块，到底让谁买到谁买不到就成了问题。

就听前面梁百成的声音再次响起：“土地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心里先有个概念就可以，一会吃过午餐之后，咱们再到实地去看一看，也好做到心里有数。”

他看了看议论纷纷的众人，又说道：“大家都是奔着买到一块好地传家而来的，我们作为卖方，把地卖给在座诸位中的哪一位都是得罪人的事。不过在卖之前，还有几点需要注意的事项要跟大家说一下，免得买地后后悔。”

来此购地的多是种地大地主或他们的代表，购地置产之类恒产交易做过多次，只要双方写下契书，请双方都认可的中人签字画了押，事情就算定了，最多再到县衙去花几两银子盖一个红色大印，也就好了。此时既然听梁百成说有新的规矩，都仔细听了起来。梁百成说的内容，归纳起来有以下几条：

-所有土地以公开拍卖的形式出售，大家可以自由出价，价高者得。

-介绍附近农场的农工待遇，警告若按传统的耕作方式经营可能出现的成本提高及人工不足风险。即使从外地招佃农或雇工过来，也可能发生逃散的问题。

-关于税收的提醒。胶南县会严格按照大文朝规定的额度对本县有功名的人家进行免税，对于超过免税额度的土地及非本县功名，一律正常收取田税。同时也说明胶南县田税只在文朝规定税额的基础上加收两成，也不会多收。

-会有专人核查并收取撂荒税。一切山林、荒滩等荒地，每年会征收交易地价的3%，如果不能产出效益，直接撂荒的荒地山林会亏本的。如果将荒地开垦成熟田，可以提前报备，从开垦开始三年内不收田税，也不再收撂荒税，三年以后折半收取田税，五年以后开始全额收田税。

-最后一条就是互助会会不定期想办法从外地引进流民等人力资源，可农庄都可以从中顧人工作。只是如前所述，若待遇不好，这些人很有可能会辞工跑到别的农庄或工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