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云中子

纣王一不早朝，就是整整两个月。

这两个月，苏妲己累得筋疲力尽。

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灵上的累。

她累在不仅要诱惑看起来比上一辈子聪明得多的纣王，还要牵制住已经在逐渐恢复力量的狐妖。

这日里，纣王又准备去早朝了，朝服都穿了一半，只穿着轻薄纱衣的苏妲己却腻了过去，轻轻揽住了纣王的腰:“大王，这寿仙宫幽冷，离了您，妲己心中寂寞，无处排遣呀~“

苏妲己年龄尚小，眉宇间自带一股天真和娇憨。然则，身姿风流，容貌雅致，是后宫少有的绝色。纣王本就十分青睐妲己，要不然也做不出封妃当天就留宿寿仙宫的事情——这事甚至受到了朝臣的议论。纣王不愿意听他们继续教训，便索性停了早朝，每日揽美人在怀，宴饮通旦。

尤其是这个美人儿还能懂他心意。

能在他心有所想的时候，马上帮着他将任务丢到他那个来历不明的姑姑身上。

看着这点作用，纣王给了苏妲己一个面子，似笑非笑道：“那你要怎么办？和孤一起上朝？”

苏妲己小心觑着纣王的脸色。见对方明显没有怒意，便又贴近对方，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妾身刚刚学了一场舞，正想跳给大王看~”

一个妃子跳舞，哪里有朝堂重要？然而，纣王却像是难得来了兴致一般，刚刚穿一半的朝服也不穿了，健壮的臂膀一伸，便把苏妲己给揽在了怀里，哈哈大笑道：“好，跳舞，跳舞！”

苏妲己应喏，往正厅中央去，招来了侍女，陪她一起跳起舞来。

因着没有狐妖的魅术所助，苏妲己这一世勾引纣王，都显得格外艰难。

君王两月不早朝，这件事情并没有改变，但却是苏妲己使出浑身解数的结果。期间纣王想要出这寿仙宫无数次，都被苏妲己给拦了下来。因为她知道，狐妖的身体已经快要好了，只要纣王一出门，她可能就会被狐妖杀死。

所以，纵然心中不喜欢纣王，在求生的本能面前，苏妲己也只好带上了笑容，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入对方的怀中，柔荑扣上帝王颈，螓首微抬，便是含珠欲吻……

可纣王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同能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在她吻上去的一瞬间轻轻后撤，盯着她好一大会儿……

就在苏妲己被看得心虚时候，笑出声来，狠狠地亲上了她的嘴唇。

似乎只有在这里，在所有的宫人都下去的时候，他才会毫不掩饰锋利与恣睢。

纣王的拇指摩挲着苏妲己的嘴唇：“你想要让我陪你？”

苏妲己把头埋在了对方的胸膛。

--------------------------------------

朝臣都在大殿上等了一个时辰，才有宫人过来：“诸位老大人，王上不便前来，老大人们便先请回吧。”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月的“不便前来”了。

风凝乐得清闲——纣王只要一上朝，八成就会问她那梦所兆之事了，风凝还没有权利，可不愿意给自己树立一个坏名声，连带着东伯侯一个强敌。

见纣王不早朝，再高兴不过。

其他的大臣却脸色明显不好。

比干没有说什么。商容是最先忍不住的，又一次站出来问：“大王可是有什么事情？”

宫人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在寿仙宫娘娘处呢！”

商容还未说话，边有人怒喊道：“妖孽！”

这妖孽说的谁，自然可知。

群臣本想着商容出头，好歹将纣王给请出来，却没有想到，老大人先是看了风凝这里一眼，终究是作罢，带着朝臣们离了宫去……

--------------------------------------

商容和比干等在朝堂势力根深蒂固。

他们明显对风凝排挤的情况下，除了风凝的旧部，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如今散朝时候，其他人都三三两两走着，只有风凝一个人往家里走去，路上但凡离哪个朝臣近一点，对方就快走几步，仿若她是什么怪物一般。

风凝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也不让府上的轿子抬，只一个人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府邸走去。却也忽然听到一声：“太卜大人，请留步！”

风凝：……

风凝扭过头去，就见费仲和尤浑两个人凑了上来。

--------------------------------------

三日后，纣王尚且在温香软玉之中，就被钟鼓声吵醒。

王宫大殿内有一钟一鼓。

商朝重礼。这钟鼓本为朝会大殿所用，每当朝时，钟鼓齐鸣，以显王室威仪。只是后来，纣王继位，因嫌这鼓声嘈杂，所以只在朝廷大型典仪时候用上一用，平日里面，却是不大敲的。

只不想，今日非年非节的，这钟鼓声响了起来。

纣王一身的睡意散去，从衾被之中钻出来的时候脸上隐隐显着怒色。唤来內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值殿官在敲鼓。

是谁指示还用问吗？

纣王唤人更衣，心中默默念道：这老匹夫！

一扭头时，就见妲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昨日欢乐，两人相拥而睡，今早少女醒来，用被子半挡着身子，露出光滑圆润的肩来。纣王想要安抚一下对方，却见她眉目低垂，不再像往常一样缠着他，但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纣王心中好奇，问：“你今日不拦我？”

妲己这才被对方的声音给唤醒。

她尚未完全清醒，脑子混沌，算了许久才算出，这一日正好是纣王应去朝会一日。于是露出一个笑，拥着被子站起，轻轻依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妲己也不愿离开大王，奈何大王有要事……妲己在这宫中等着，只盼着大王一下朝，便来看看妲己。”

惹人怜爱。

纣王难得心中火热一片，手掌握了握对方小巧的肩骨：“再去睡会儿，孤去去就回。”

纣王到大殿时候，朝臣已经站满厅堂。

他从王座向下看去，只见商容，比干，黄飞虎，梅伯等人赫然在列。

这边风凝也站在台下，但是和他们离了八丈远，身后是费仲，尤浑等人。

纣王本以为这次朝会是有什么要事，他们才不得不传钟鼓，却没有想到，不过刚刚朝贺完毕，商容和比干就上奏了——

“先前王上宠幸尤浑费仲两人，已是亲小人之为，后又纳苏氏，不思早朝，沉迷美色……”

费仲、尤浑：？？？

纣王：……

纣王从睡梦中被惊醒，本就心中不悦，上来又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心中怒极，但想到对方二人身份，只好按下了心中的怒意：“爱卿说得对，孤自然会励精图治，只是如今天下太平，没有什么需要孤事事亲躬的地方……”

然而，刚刚说道这里，就见到两位丞相脸色不好了。

纣王结合以往的经验，知道接下来就是长篇累牍的劝说。心中咯噔一下，正准备找谁转移两位丞相注意力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內侍通传道——

“终南山有一练气士见驾！”

-------------------------------------

这是风凝第一次见识神仙的排场。

彼时纣王正烦躁于两位丞相的“谆谆教导”，恰在此时，终南山练气士前来见驾，就算纣王不大喜欢这些修行者，为了“脱离苦海”，也急忙应了对方的求见。

风凝瞧着纣王的放松和喜悦，几乎要笑出声来。

再看这边，云中子的出场完全符合朝堂上任何一个人对修仙者的幻想：广袍高冠，飘然出尘……

他在一众注视下走到大厅上，第一句话便是：“这王宫之中妖物作祟，贫道前来除妖。”

众大臣：哦！

风凝：？？？

不是，他说有妖物作祟，你们做什么看我？？

关键是：不仅那几个和风凝有旧怨的，就连费仲，尤浑这两个站在纣王这边的人也看向了风凝。

其实，当云中子说前来除妖时，周围大臣会看向风凝，也在众人所料之中。

云中子说，朝中有妖物出没之事是今日才有。而近两个月入朝的，也仅仅有一个风凝而已，至于苏妲己，虽然她也在那天入后宫，但她是冀州候苏护的亲女儿，且是冀州候苏护亲自带来的，是彼此知根知底的人物……

那么久只剩下了一个风凝——

在北冥多年，没有冻死没有饿死。回来之后容颜不老……

所说她不是妖邪，还有谁是妖邪？？

要么说云中子是仙家呢。诸位大臣都直勾勾看向风凝本人，云中子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众人影响一样，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纣王在座的方向，双手捧剑道：“若要镇压此妖邪，可将这松树削成的宝剑挂在分宫楼处，三日之后，自有应验。”

众位大臣见到云中子手托宝剑，一时之间又看宝剑，又看风凝，忙不过来。

——这宝物，若真如那道士所说，只要挂在分宫楼之上便有奇效，那拿到当前，岂不效果更佳？

——风凝是何妖？还不现原形？

而风凝，双眼只死死盯住了云中子手中那把，她再熟悉不过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