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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刚出光肇寺,天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个时辰了,空荡冷清的长街上久久未见一人。

温惟站在削窄的屋檐下,望着沿屋瓦汇集而下的水线,听着滴滴答答的雨落声,无聊地伸出手,雨落在手心,带着丝丝凉意,顺着掌纹倾泻而出。

等了好一会儿,见这雨没有停的意思,本想着搭个顺风车,可路上又不见有来往的车马,看来今夜注定得冒雨走回去了。

温惟看了眼身上这一身白衣,想到自己此时正披头散发,一个人走在这夜雨蒙蒙乌漆抹黑的街道上,怕是这身行头不知要吓坏多少路人。

正想着,前脚刚踏出屋檐。

两个黑漆漆的身影突然闪现在自己面前,倒把正在愣神的温惟吓了一跳。

“少主!”

呼兰突然蹦出来,大喊了一声,本想着给温惟一个惊喜。

“呼兰,你怎么在这?还有全生!你们俩……”

没等温惟反应过来,一个带风的怀抱就迎面扑来,力量之猛,让温惟的胳膊一阵扯痛。

“嘶——”

温惟不由得发出一阵抽气声,表情很是痛苦狰狞,佝偻着身子捂住自己的手臂,疼的直不起腰。

呼兰赶紧松开双手,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少主……你没事吧?是我的错,我就是猪脑子……一兴奋竟忘了你的胳膊还有伤!”

说着,呼兰就红了眼眶,看着身形越发憔悴消瘦的温惟,一阵心疼自责,眼泪马上就要盈眶而出。

温惟低着头,不吭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偷偷搞怪地朝全生眨了下眼。

全生忙领会,转过头去,窃窃地笑着。

“少主——少主你别吓我!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见温惟支靠在墙上,弯着腰,一声不吱。

呼兰赶紧喊了声全生,让他帮忙看看怎么回事,而这个呆子却充耳不闻,背对着自己完全没反应。

呼兰气地斜楞他一眼,赶紧扶住温惟,长发遮面,呼兰看不见她的表情,心都跳到嗓子眼。

刚要说话……

“哈哈,我好着呢!”

温惟猛然一个立身,露出一副预谋得逞的嘴脸,咯咯地阴笑着。

这哪像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呼兰一时跟个傻瓜似得双目圆瞪,一颗晶莹的泪珠还挂在腮帮子上,又一个回神,这才反应过来。

“少主!你吓我,你怎么那么坏!”呼兰恼羞成怒,跟个受气包似的掐腰撅嘴,气得直跺脚。

“你们刚才吓着我了知不知道,还不准我逗逗你!瞧把你吓的。”温惟又忍不住笑了两声。

“哼,以后不准少主你再开这种玩笑!”

看着温惟好端端的,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食不香睡不着的呼兰喜极而泣,忍不住又掉了几颗金豆子。

一转身,用脚踢了下还傻站在一旁喜滋滋的全生。

想起刚才他那反应,明明就是知道还不告诉自己,没好气的说了声

”还有你!串通起来骗我,还愣在那里作什么,还不麻溜点的!”

全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呼兰,一副不知所以然的呆萌表情。

“下着雨,路上湿滑,你把少主背回去啊!”呼兰一副颐指气使强势霸道的表情,一点也不客气。

全生一听,先是一愣,刚要蹲下身子,又站起来,左右摇着头似个骰子。

“又怎么了?”呼兰发问,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全生支支吾吾的道了句“我不敢,要是被侯爷知道我背过温大人,非得砍断我两条腿不可!”

“我发现你这人看着平时呆头呆脑,关键时候精得就像个猴儿一样!”

“我哪有?我说的是事实!”

“拉倒吧,你家侯爷都忙成那样了,哪有闲心关心这些个事!”

温惟一看再不拦着,俩人马上就要没完没了掐起架。

忙出声打个圆场:“我好手好脚的,自己不会走回去?还至于这么娇气,呼兰你别为难全生。”

呼兰小嘴一撅,一脸嫌弃“看在少主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温大人,你人真好,体恤下属,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通情达理,人见人喜,花见……”

“打住!别拍我马屁。”

“呵呵,温大人……我想问个事”

“问!”

“那个……你会不会怪罪……”

“……”

三人踏步在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细雨蒙蒙击打在油纸伞上,漫漫长夜,夜雨微凉,霏微萧瑟。

此时、没有皇城的喧嚣、没有欲望的低谷,没有人性的贪婪。

欢笑声此起彼伏,越走越远,浸微浸消——

此刻、他们的身后,同样在另一面削窄的屋檐下,在一颗茂密浓荫大树遮挡下,悄然立了一个人。

一身锦衣裘袍,紫绶王带,浓眉墨发,星目含威。

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俊逸,正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远方的某一点,久久未动。

忽而,嘴角上扬,眼含笑意,眸光流转

……

全生把温惟与呼兰送回去,快马加鞭赶回荣国府复命,迫不及待地想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主子。

到了府中,府上管事告诉全生晚上光肇寺一婢子让人来捎话,着急忙慌的,恰巧侯爷刚从宫中回来,门还没来得及进,也不知那人说了什么,侯爷骑马掉头疾驰而去,至今未归,眼看着雨就要下大了,又没带伞……

管家念一边叨着,一边不停往门外张望着。

平日里李荣赈晚归都是家常便饭,全府上下都习以为常,但因为猎园遇刺之事,弄得府上人心惶惶,惊恐不安。

今夜李荣赈也去了光肇寺!

想到这里,全生开始心不在焉,神色怪异。

满脑子想的不是通传报信,而是默默担心起自己的小命,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心想着,要是被他看到自己跟玲珑府的人在一起,就算自己长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悔不当初,怎么就着了温惟的道,没脸没皮跑人家府上蹭吃蹭喝。

明明是李荣赈派自己暗地监视着人家,结果阳奉阴违跟人家打得火热,这可是赤/裸/裸的“背叛”。

罪过、罪过!

想到呆会见到李荣赈的下场,全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不禁敲起小鼓,翻着白眼琢磨该怎么说才能糊弄过去。

苦思冥想之中,突然肩膀不知被谁拍了下,本来就烦躁难耐的全生连看也不看,不耐烦地斥骂声

“滚!”

话音刚落,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全生惊呼了一声,来不及闪躲,就被一股强大的外力从台阶上被毫不客气地踹了下来。

全身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沾了一身浑浊的雨水,旁边管事想笑又不敢笑,见状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随即向他使了个眼色。

全生抬头一看,脸色大囧。

“侯……侯爷……”皮笑肉不笑,顾不上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扑打着身上的泥水。

“属下该死,竟不知是侯爷,失礼至此,望侯爷恕罪!”全生躬身请罪,目不斜视,头都不敢抬。

管事见李荣赈衣着尽湿,赶紧撑伞迎他进屋,只留全生站在屋外淋雨。

没一会功夫,管事从里屋出来,代话说是侯爷让他进去。

全生进了屋,见李荣赈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色里衣从寝室走出,正用大巾胡乱擦着脸跟头发。

人往席间一坐,将大巾往旁边的一扔,挺直身板,端起管事刚沏的一杯热茶,因渴极灌了一大口,抿了抿嘴,用手将喝进嘴里的碎茶屑从嘴角揪了出来。

正声道:“两件事:一是今夜开始,以宫中昔太后的名义,分派几个手脚利索的护卫去玲珑府,二是——”

李荣赈故意讲尾调拉的很长,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杵在一旁低头哈腰的全生。

全生自知理亏,百口莫辨,带着一种做贼心虚的心情,额头上不知不觉冒出一层密密细汗,与其等着被李荣赈劈头盖脸地骂一顿整治一番,不如……趁早如实招了算了。

心一横,刚想要开口——

“……第二件事、将此诏书找个可靠之人快马加鞭追上赵翀,亲手送与他。”

说着,从几案之下拿出一卷贴金轴的诏书。

全生嘴还半张着,一听赶忙闭上,满脸愕然,喘了口粗气,一颗心忽上忽下,悬崖绝壁,简直不要太刺激。

全生忙领命应是,上前双手接诏。

见李荣赈不再说话,低头看着桌案上的一本书卷,翻了一页,一脸倦容,抬手揉了揉眉心。

见他还不走。

“还有他事?”

看着李荣赈没什么反常,跟平时里亦没啥两样,全生心中豁然开阔,如释重负。

但愿只是自己杞人忧天,胡思乱想而已。

想起温惟,又幽幽地说道:“禀侯爷,温大人今夜已经安然无恙地回了玲珑府。”

李荣赈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唔”了一声。

刚才他让自己调集护卫去玲珑府,全生就料定他已经知晓此事。

只是职责所在,他必须将此事亲口报与他知。

全生知道,他心中记挂温惟。

那日在光肇寺门口他无意中听到了李荣赈与东陆的谈话,他当时震惊不已,但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从东陆的话里,不难看出,李荣赈对温惟绝不仅仅只是君侯与朝臣,公事公办那么简单。

他想到这些年,除了温惟云游在外那两年,李荣赈在东平府早已安插了眼线,探子隔三岔五将关于温惟大到军政之事,小到日常琐事报与他。

原本他以为那只是为了监视东平督护府的一举一动,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近几年,随着李荣赈年岁已大。昔太数次催他娶妻早立侯夫人,赶快生个一儿半女为李家延续香火,他都一笑拒之,完全不当回事。

多少如花美眷,婀娜少女,权贵之后皆不入眼。

常年东征西讨,军国大事,连身旁伺候的人都是男子。

唯一入府的女子就是赵翀那个如花似玉,柔媚入骨的女儿,现如今也被毫不留情得送了回去。

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又不亲近女色,活得简直像个和尚一般。

如此身居高位之人,说出去没个三妻四妾,另人难以置信。

直到年前西征禅关,昔太后一封家书提及打算让东平温惟来京都为质。

李荣赈不动声色,没有任何预兆,竟出乎意料的在主动在回信中提及自己有意与东平联姻。

理由充分,说服力极强,句句以大局为重,事事为大势所趋,不展露半点儿女情长。

当时全生由衷敬佩李荣赈审时度势,勇气可嘉,为了朝局竟委屈自己娶那样一位不着调的女子为妻,现在想来,这完全就是麦芒掉到针眼里,正巧随了他的愿!

想到这里,全生更加糊涂了。

温莛知早年自襄王之事后便久居东平,一年半载来不了京都一次,他那个刁钻蛮横早已名声在外的女儿更是见都没见过一面。

如此说来,李荣赈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与她相识。

用情至深,情根深种更是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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