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初一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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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分钟准备上台——啊！！！”

尖锐的惨叫声吸引了后台所有人的目光。

发出惨叫的是他们年度舞台总指导，零零衣。

这是一场业内风云聚集的内衣秀展，除了订货商，还有隔空请来的毒蛇名嘴，时尚大咖。

“要出位，当然是从最简单直接的内衣秀开始了。”这是总设计师蝴蝶女士的至理名言。

蝴蝶女士是出了名的女魔头，而且是个变性人。因此自诩兼具了男性的主流审美，与女性的先锋视角。

给蝴蝶做舞指压力不是普通的大，可是看着眼前耗时六个月才完成的手工珠珠串伯格内衣上服，这里每一颗珠子是蝴蝶在三年时间里游历全球海峡，亲自打捞上来的，这就是她的噱头！

可是、可是，眼前却被剪碎了一地——同时破碎的，还有零零衣的野心。

完了……

百余人的后台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在这个业内的人都知道，没有一个舞台是离不开谁，只有谁是离不开舞台的。

“谁——到底是，哪！个！白！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四处猎寻，这个倒霉鬼究竟是谁？

怎么会把展服弄成这等模样？

要知道，这个秀场里的任何一件衣服，都是姑娘们身价的好几十倍。

就算姑娘们仗着年轻，身体好，去卖腰子，卖心肝脾肺肾，也赚不回这么多。

这就叫做市场，资本。

有个女孩默默的举起了手。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正在周围人的目光缓缓的被吸引过去，越来越多人的目光投射而去，零零衣的视线也随之转移搜索过来的时候。

一件衣服丢在了女孩的怀里。

随即身后角落里的女孩，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恐怕内心确实已经六亲不认了？

“是我。”

零零衣不屑的怒瞪一眼。

长得漂亮如何，身材超一流又如何？在这个行业内，这行的舞台上，比漂亮，比身材，比气势，比气质，比独特，甚至比身价造诣的，早就登峰造极了。

今天能够在这里默默等候的，被自己呼来喝去指使的女孩子们，磕到天花板了也不过就是贫民窟里的碎玻璃渣。

只有洗干净了，用五彩斑斓的框架结构追捧起来，她们才配拥有一点点的瞩目之光。

哼——

“名字？！”别以为，舞指还能记住现场每个人的编号？不存在的。

她就算记住了这里每件衣服的编码，也不可能记住这里的人。

因为她们不配。

“初一。”

“什么、什么？”

“名字，初一。”

切！态度还真挑衅？

“珍珠少女是你穿的？”

珍珠少女？初一蹙眉想了会儿，才意识过来，哦，衣服的名字啊。

“嗯呀。”

“别跟我装疯卖傻！衣服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这句是的。

“……”

零零衣被气脱了形。

直接抓起一把被其他姑娘捡起来的珍珠，直接丢在了初一的脸上。

初一轻轻闭起眼睛，扭头避开正面攻击。

“还躲？还知道躲？你自己去！去给总设说清楚。我是不可能替你背黑锅的。”

零零衣不是什么坏人，零零衣只是个野心勃勃想要往上爬的打工人。

零零衣有才华，可是其他的设计师都看不到零零衣的才华，只看到了她平平无奇的皮囊。

“作为一名时尚圈的舞指，知不知道你的外貌可以用丑来形容？”曾经有个设计师，就为了零零衣遗忘了最后的感谢赞助商的环节，如此凶残的评价过她。

零零衣没有哭泣，而是跪在地上道歉。

她确实，忘记了。虽然这是她主持的第二次大秀。第一次秀展是只有五十多个同行的内展。

但是，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记住，用自己的血肉记住。因此她跪下了。

没有什么比跪下的记忆更深刻，而她需要深刻。

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她的那一跪，让恰好路过的蝴蝶注意到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姑娘。

所以在芸芸众生的面试者之中，蝴蝶义无反顾选择了这个半新人的舞台指导。

零零衣不知道后台现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身材、容貌，气质上都堪堪不错的年轻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的展服被损。

当然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一系列服装，偶尔一两件出问题都是在所难免，舞指和后场设计师很多时候就是为了帮忙这样的突发情况。

但眼前的问题太严重了，作为一名初有经验的舞指，且与蝴蝶合作过许多次，她深深的知道有些错误，蝴蝶是不会原谅的。

如果自己想尽办法，掰尽借口，反而更容易引起蝴蝶的反感。

所以，不要听，任何的理由。一旦理由确实动人，她觉得自己是会被动摇的。

零零衣的目光愈发的寒冷，恶狠狠的盯着初一。

如果对方有任何隐瞒，或者有多少心虚，譬如是竞品设计工作室派来的卧底、奸细，就是为了破坏蝴蝶的秀展，或者是与蝴蝶有私人恩怨，与在场任何人有私人恩怨，作为新人完全不顾及前途也要毁灭别人的二吊子，零零衣自认是可以一眼看出来。

然而，初一的反应非常的冷静，出人意料的冷静。

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滚落一地的炫彩珍珠。

确实这些珍珠很稀有，不是常见的人工培植品，也不是精挑细选的全奶白色圆润珠，而是形态各异的，标新立异的，一如主设蝴蝶女士本人的印记。

蝴蝶本人知道怎么样哗众取宠。

低俗的哗众取宠吸引不到人，或者说吸引不到有价值的人，她必须走在高端。

让人觉得很神秘，可遇而不可求，捉摸不定，莫名高级，然后偶尔哗众取宠一番，才能令人惊艳不止。

所谓的纯手工制作，16专业的手工艺人，耗时六个月才赶完，三年时间，全球各个神秘海域峡谷搜寻来的原珠，不过都是噱头。

说白了，依然就是一件穿在女性上身的内衣罢了。

只有肩带的部分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初一有些嫌弃的捡了起来，拽在手里，头也不回的往出口走去。

“去哪里——！？马上要上台了。”

初一茫然的回头，满眼无辜，“不是说，让我自己去给蝴蝶设计师解释么？”

……

蝴蝶左右逢笑，时不时的对准镜头飞出一吻。

见到初一手指间拽着的吊带时，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她的心血——不，这是她的银子。

嘴角不自觉的颤动了几下，眼眸弯弯的笑着，眼底里杀气腾腾，高挑的个子，修长的手臂一把搂住了年轻模特女孩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锁骨上，“B子，你最好给我找一件替代品，给我穿上去。要是敢用任何竞品，敢跟任何人撞款，我就亲手一根根的拔掉你的一头秀发。这件上衣，名字叫做珍珠少女，你可以去网上查一下关于它的传说。你穿上的替代品，最好，跟它有相匹配的价值和关注度，否则，”反手一把掐住对方细腰，“听说很多妹妹喜欢抽肋骨。我替你省了这笔手术费，我亲自动手。”

说完后还优雅在年轻模特的耳垂边亲吻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脑袋。亲密无间。

……

回到后台的时候已经快轮到初一出场。

先前收下她展服的女孩踩着10公分高跟鞋飞速的跑了过来，“我替你！”

“不用。”初一快速的脱下外套。原来第一件展服她早就穿在了身上。

女孩颤抖的声音低低询问道，“女魔头——蝴蝶有没有说要怎么办？到时候，少一件啊。”那件珍珠少女的展服，原本是属于她的。

但是，初一替她顶下了这口黑锅。

初一是个孤儿，依然生活在孤儿院里。

按照规定，18岁之前，除非被领养人接走，孩子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不过初一有些不同，据说初一有一位神秘的长腿叔叔。

长腿叔叔会定期的给她寄送书本，画册，汇款，以及一些新奇的东西。

初一还有机会被人领走，但工作人员考虑到她上一次被领养的结局并不完美，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因此从来不勉强她。

初一的一张照片被人无意间发到了网上，很快有职业经纪人注意到了这个清寡的女孩。

她身上有着动人心魄的魅力，那种孤傲一生的特质。

照理说这个年龄的女孩逃不开美食，玩偶，小裙纸。

但是初一不看非实用性的书，她功课很认真，尤其在理科方面，虽然她的数学很差，但所有老师都喜欢她，愿意为她补习。

她很勤劳，虽然是一眼就看得出带着目的的勤劳。

在经纪人为她介绍了一份拍摄工作后，在她自己赚到第一笔工资之后，她认识了同样年纪轻轻，为了漂亮的衣服，为了名牌的包包，为了坐上豪华跑车而不懈努力的贫民窟小公主，司佳丽。

就是刚才，因为珍珠少女的展服破碎在自己面前，而吓得失声颤抖，连腿都站不直的模特女孩。

“我叫初一。我住在孤儿院里，那里门禁很严。我可以搬出来和你住么？”

“唉？是可以啦！不过，没关系么，就这样搬出来？”

不经常笑的初一牵了牵嘴角，“我觉得没关系的。”

她有一种跳脱，一种不谙人情世故。似乎，整个世界的毁灭，都与她无关。

因为，有些人，在内心深处早已崩塌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