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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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吃药了！”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朵仪都会精神一震。

虽然她不需要吃药，不需要电疗，不需要长期“监护”和陪伴。

然而任何人在这个地方呆的久了，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被架空的，不过就是一场上天的玩笑。

众神的乐高家园罢了。

朵仪每天都会趴在窗前，盯着偌大的广场看。

广场在欧式古堡建筑和筒子楼病房建筑中间，凡是进出的非病员都会经过一条长长的露天走廊。

而整栋病房住宿楼的监护简直就像监狱。

比朵仪在移民看守所的“牢狱”中相比没有多大分别。

“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做一次详细的检测，确保……”似乎有些编不下去。

将朵仪交托给信主任之后，代佐轮径直离开了这里，似乎这里的气氛令他本身也很不愉快。

信主任是这里的专家主任，似乎身份要比直院长还要高。

并且手上同时握着好几个重大研究项目，每天的日程都很紧凑。

会有固定的人员来给朵仪做身体和心理方面的测试，上午的时间会很繁忙，下午则空闲了许多。

刚开始的几天，她完全没有办法睡觉，邻床会唱歌，走廊里还一直传来有人用头撞墙的声音，朵仪以为是什么物体，想去看看随手报修，当看清楚是个老女人，花白的头发剃的干净利落，一下下的用后脑勺撞着墙，她就明白了，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位，装作无事发生。

每天信主任巡楼的时候，她会一路跟着问，“我没有问题吧？你看，我思路很清楚。是小佐，啊就是我的继子，我老公和前妻的孩子，一直放心不下。”询问了几次以后，她终于领悟了，信主任才不在乎她有病没病，主要还是看代佐轮的意思。

然而代佐轮始终没再出现。

她觉得代佐轮可能是要一辈子把她关在这里了。

代佐轮却来了。

给她带来了新的衣服，还有一只名牌包包，与她在看守所被弄丢的那只一个牌子的，她在飞机上说起过。他居然听见了？

“小佐啊——”露出一脸亲昵的笑容，就仿如真的是多日不见的母子。

代佐轮把文件摆在她的面前。

扫了一眼，朵仪看懂了。

是让她放弃当年从代仕手上继承的所有权益，并赠送给代仕仅剩的独子，代佐轮。

够狠啊，小伙子！

不仅转移了她的房产，她的财产，把她逼到了精神病院，连最后一点谋生的手段还要剥夺？

也不装了，冷笑，“小佐，你想要的都已经要回去了，还想怎么样？赶尽杀绝？做人不必这样吧。都长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不懂事？小时候是欠了你的还是亏了你的，你能长这么大……”

代佐轮一字一板，接了下去，“我能长这么大，多谢继母不杀之恩？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没弄死我的心都有了。”

哈！挺聪明呢。当初看着傻乎乎的，一副象牙塔里的二世祖，跟他亲爸一样没心没肺的，没想到才几年过去心肺功能都长全了。

“我不签又怎么样？”

代佐轮慢慢把笔帽打开，递过去，“阿姨，我也不希望你人一辈子都不清醒，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出于义务和道德，我还是会照顾你的，只是怕你不明白，我啊不是很有耐心照顾一个精神病人。”

朵仪恨得牙痒痒，可是她也看出来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奈何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臭小子！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长的脾气，也许是随了亲生的妈，豁出去的时候跟只疯狗似的……

“好！算你狠，我签，我签还不行么。”

……

【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就会觉得快乐么？】

他一直在忽略那个叫嚣不定的声音。

与信主任握手，人生两大爱好——财富与科研，的信主任满眼心满意足。

“那位女士精神挺健康的。不仅健康，而且固执，平心而论要我说啊，她比你都健康。有时候我看你的眼神闪闪躲躲的，代总啊，虽然工作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尤其创业阶段压力不要太大，否认，就算机器也是会崩溃的。”

代佐轮微笑着从主任手中接过抗躁郁的药，转手就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没疯。】

【你当然没疯。你只不过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

当朵仪终于走出那扇沉重的铁门，回头看了一眼高墙之上犹如盘丝似的电网，嘴角露出几分若有似无轻蔑的嘲讽之意。

她没有意识到的是在不远处的林荫道上，一辆黑色的吉卡智能车闪烁着蓝光正阴森的紧盯着他。

【她不会罢手的。你知道的，96%的概率。】

【那还有4%呢……】

【4%是她发生意外，猝死，或者找到了个更有钱的人。她不是善男信女。】

【够了！难道真的要将她赶尽杀绝。】

【只要发动汽车，开过去。这是一辆超新型全智能替代车，连研发团队都不敢保证它的安全系数，所以……】

【疯了么？是要小佐杀人么。】

【阿佑你闭嘴吧。不过就是一行代码。一行刻意模仿代佑礼生活轨迹的复制品。】

【听话，听黛儿的话，发动汽车，调整自动驾驶模式，接下来的交给我们。】

【……】

车载电话响了起来，智能自动关闭了，但是，拨打的对方似乎很执着。

第二次，车载自动接通了。

“啊——通了啊？”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哪位？”

“啊，是我！那个，大叔，我是司佳丽呀，初一的室友……”

“嗯。怎么了？”

“大叔，您能不能来一趟？初一看起来，她人看起来不太好！”

下意识的想问，阎似歌人呢。

但还是深吸了口气，“别急，我现在过来。”

就在代佐轮的车已经到了公寓楼底下的时候，司佳丽大小姐终于想起来了，发了一条公寓地址过来。

代佐轮默默删除了地址，走上了电梯。

电梯中，蓝光一闪一烁，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晦暗了起来。

他一把扶住了头，呼吸变得沉重。

【你想干什么！？】

【多管闲事救那个女孩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是个麻烦。】

……

司佳丽打开门看着走进来的代佐轮的时候就莫名感觉到对方眼神诡异的妖冶？

“初一怎么了？”

“啊！我也不知道哇，也许吃坏东西了吧。前几天，我们都没有出门，然后东西快吃完了，所以就把最后一罐面饼吃了……结果，结果醒来她上吐下泻的，我想带她去医院，可她死活不肯动，我就让她躺了一天，然后，然后她看起来不大好！”司佳丽说着说着，都快急哭了。

“我有打电话给四哥，可四哥不知道人在哪儿，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所以我才……我才想起您的电话。”

代佐轮没有理这姑娘，径直走到沙发边，初一发着低烧，浑身黏湿，看来已经出了不少冷汗。

也许呕吐的时间太长了，皮肤已经由于缺水，出现了一粒粒的紫红色斑点。嘴唇也干瘪着。

代佐轮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回头塞进了车上。

司佳丽抓着外套和背包追上来，刚要爬上车，就被代佐轮驱逐了下去，“你不用去了，我会陪着她的。”

“可是、可是，不方便吧？还是有个女孩子好，万一初宝要上洗手间什么的……”

代佐轮转过身，一手扶着副驾驶座的椅背，目光直勾勾盯着司佳丽瞧。

司佳丽原本就畏惧着代佐轮的，被他一盯，更加害怕了，语气不由得弱了，“那、那我在家里等消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赶紧打电话给我，我立刻就赶过去！”

代佐轮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司佳丽前脚刚下车落地，自动车门就吭哧的关上了。

吉卡车扬长而去。

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已经超越了自动驾驶的上限，只好换成了手动操作。

一直昏昏沉沉的初一在朦胧中醒来，眯起的眼睛瞧了一眼四周，轻轻搭上了代佐轮的手臂，“大叔——”

“嗯。送你去医院，别着急哈。”

初一却一眼看了出来，“你不是大叔吧。”

“什么？病糊了吧你。”

“你不是……”声音虚弱的，却坚定的，“不是……我在楼梯上遇见的大叔。我的大叔，他不能、他不能说话。你能。”

“是心理问题而已。我克服了。”

“不是的！”小姑娘的语气愈发的坚定，“他是……他是因为有自己的理由。他不说话，是为了保护别人。可是你，你并不想保护任何人，你只想，只想伤害别人。你们，是不一样的。”

猛然一个急停之后，车子已经到了一片荒郊野外。

代佐轮先下了车，随即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初一一把拽下了车，推倒在泥沙石的地上。

“大叔？大叔，拜托你，醒一醒！是我啊，初一啊！你不是，希望我能利用自身的优势，勇敢的活下去么？我，我做到了，大叔，我没有让你失望。在我，需要你，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保护的时候，你做到了。所以，这一次，换我来……我来保护你，帮助你。”

她虽然瘦弱，单薄，因为低烧而面色苍白，而眼神却愈发的坚韧，稳定，沉静而执着。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步步挪到代佐轮的面前，被他推倒。再站起来，紧拽住他的手臂。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请醒一醒！大叔。你看看我——看看我，是我初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