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老旧

在苏景明的世界里，奥特曼是个信仰，只要相信世界有光，奇迹就会存在。

一想到温言说的这句话，苏景明还是很生气，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温言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惹怒苏景明，打那天苏景明救下温妙之后，温言总是会找机会问他，“苏景明，可以请你吃顿饭？”

苏景明看到温言都会反射性的颤抖一下。

以前没有觉得温言这么的锲而不舍。

本来他们也不是很熟。

回到教室，化学课都进行了一半。在得到老师的允许下，他们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任伟一早就将准备好的纸条，放在苏景明的桌上。

老周叫你们干什么？

参加数学竞赛。

任伟恍然大悟，也的确要到了竞赛的时间。去年的时候，苏景明和温言都还是高一的学生，就没有让参赛。

他蠢蠢欲动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满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苏景明。

任伟是个要命的，从小认识苏景明，也知道苏景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其他同学眼里看起来，苏景明就活脱脱的是个书呆子，喜欢用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遮住自己大半张脸，额前的黑发略显的遮眼。

任伟不止一次想要将苏景明的眼镜给取下来，还想顺手将他的头发给往后梳。他敢打赌，班上肯定很多人没有正眼瞧清楚，苏景明到底长什么样！

任伟咬着一段的笔尖，在纸条上涂涂画画，最后还是一股脑的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抽屉里。

苏景明专心的听着化学课，他完全没有发现任伟的异样。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任伟这才拉住苏景明，“那你要去参加那个什么竞赛？”

苏景明嗯了一声，“已经报名了。”

“什么时候开始？”

苏景明想了一下，“大概下个星期就要过去了，半个月的集训。”

任伟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哭丧个脸，“那就是我半个月都见不到你，那我抄谁的作业？！”

苏景明：“有个建议，你自己做。”

任伟松开拉着苏景明的手，看着他收拾好书包，苏景明拉上书包拉链，“走了。”

苏景明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走出的校门，手机屏幕在短信的界面上停留了很久，想要说的话现在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将手机锁屏扔进校服口袋里。

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温言。

苏景明啧了一声，这个温言怎么阴魂不散。

温言率先一步来到校门口，就是为了等苏景明。在看到苏景明不紧不慢的从校园里走出来，他大步的走过去。

“苏景明，不如你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温言指的是请苏景明吃饭的那件事。

“不用不用不用，我不是说了吗，小事一桩。”苏景明皱了下自己的鼻子，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温言还是个难缠的类型，恰巧苏景明就是不会应付这种类型的人。

温言一脸为难，“可我妹妹还是想要再次对你道谢，不然我回去不好交差。”

苏景明：“要不这样，如果你妹妹是在过意不去，你帮我转告一下她，让他哥哥不要再来说请我吃饭什么的，这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

温言喉咙一哽，没有想到苏景明说话这么的直接。他个子比苏景明稍稍高个几厘米，看到少年鼻梁上的眼睛，眼里带着几分隐忍的情绪。忽然想到了什么，温言问他：“你是不是在生气那天我说的，世界上没有光？”

“……”

苏景明抬眼看他，对于一个中二少年来说，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这个。

为什么温言还要三番两次的在他的底线上蹦迪。

不是说年级第一的温言最会察言观色，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只会疯狂的敲打高压线。

苏景明稳住不想要在校门口和温言来场真人搏击的心情，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还未等他开口。

温言又说：“既然这样，我给你买个奥特曼赔罪，成吗。”

现在是放学的高峰期，校门口聚集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不少人的目光都往温言和苏景明这个方向看来。

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道很奇怪的风景线。

温言的身高在高二的学生里算是突出的，加上好成绩和这一张看了就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脸，不管站在哪里，温言都会带着独有的光环。

而苏景明就不一样了，他的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拿得出手的成绩，一般人都的确对苏景明没有什么印象。

周围停留的学生越来越多，苏景明低下头来不在看温言，他闷声的说道：“随便你，你觉得这样做了心里好受一些也行。”

省的今后还要来烦我。

温言听了，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笑意说道：“行。”

苏景明垂着头，伸出手来随意挥动了几下，“拜。”

温言目光随着苏景明离开的身影，他的手指在掌心磨蹭了两下，眼里带着好奇的目光，内心里一直有个情绪在叫嚣。

想要了解苏景明。

温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手指扣在了肩膀的书包带上，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围观而故意放慢脚步的人群，提起了脚往人潮中走去。

苏景明穿过几条巷子，街边的商贩用力的吆喝声形成了一道不可分割的光景。

他七拐八拐的走进了老旧的住宅楼，墙上泛着岁月斑驳的痕迹，放眼望去，最多的还是用黑色墨水写在泛黄墙面上的几个大字：开锁请拨打180XXXXXXXX。

苏景明刚刚上两层楼，他脚步微微一顿，就听到紧闭的大门里传来了阵阵的吵杂声。

“你他妈就整天知道赌，你怎么不死在赌桌上？”

“草你妈，老娘出去玩怎么了？你整天和楼下理发店的小妹眉来眼去难道就有脸了？”

“你知道街坊邻居怎么看我？整天避我远远地，生怕有什么脏病！！”

苏景明也不是什么偷听墙角的人，他微微一个侧身，紧闭的大门被用力的打开。

从门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汗衫的男人，男人看到苏景明微微一怔，“景明回来了阿。”

苏景明点点头，在狭小的过道里给他让位置，“李叔。”

李叔摸了一把满是胡茬的下巴，嗯了一声，脸色不好的往下走去。

屋里的女人连忙追出来，张嘴还想要骂什么，看到苏景明的那一瞬间，硬生生的给噎了回去。尴尬的打了声招呼，“景明放学了阿，刚才我还看到你爹上来了。”

“阿，好的。”

在这样老旧的住宅楼里，每天都会重复上演同样的戏剧。

苏景明站在自家门前停留了许久，手上提着书包，磨蹭了好一会才拿出钥匙开门。

一打开门，苏景明就闻到一阵饭菜香。客厅的窗户被大大的敞开，旁边老旧的电视播放着新闻频道，楼下的吆喝声都已经盖过了电视里的声音。

苏景明在门口停留了几秒，换鞋。

苏启成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看到苏景明一脸不痛快的样子，他嘴角还叼着一根烟。

“老子想着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回来给你做顿饭，你就这个样子？”

苏景明没有回答他，直接回到房间，将书包丢在一旁，整个人往床上倒去。

下一秒，苏启成的声音提高几分，“苏景明，你爹跟你说话，你是不是聋了？！”

苏景明还是没有回应苏启成，他偏了一下头，看到了书桌上放着零散的习题和卷子。

在书桌的角落，一摞高高的书本上，放着一个差不多和手掌大的奥特曼。

是迪迦。

老旧的窗户，洗干净的窗帘，夕阳的余晖落在了书桌的一角。

那是光阿。

苏景明心里的光。

苏启成做好了饭，直接推开了苏景明的房间门，看到苏景明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他顿时来了火气，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皮带，二话不说的就往着苏景明的背上招呼过去。

“啪——”

“啪——”

“啪——”

苏启成不知道抽了多少下，苏景明依旧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喘着几大口气，这段时间来高强度的工作，终于得到发泄。

“起来，吃饭。”

苏启成将手中的皮带丢在一边，直径离开苏景明的房间。

苏景明深吸一口气，他从床上缓缓的起身。面朝被子的那一面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泪水给浸湿。

他脱下外套，跪坐在床上，背对着墙上的镜子。

一个侧头，大概可以看清短袖之下的惨样。

苏启成是个格斗教练，准确的来说是一个优秀的教练，

他的身手，教学能力是数一数二的出色。

唯独在家暴自己儿子这件事上，他总是可以拿捏好自己的分寸和尺度。

不会让苏景明受太重的伤，还能有自理生活的能力。

苏景明沉默的坐在床上，直到听到轻声的关门声。他这才走出了房间门，看到了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两菜一汤，还有放在一旁一叠红色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