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新年

苏景明和往年一样，和苏启成一起过的年。只是和前几年不同的事，苏启成不会在这个新年里打自己，说不好听的话。

按照以往的发展，每大年三十，苏启成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殴打责怪苏景明，另外一半的时间都在抱着酒烂醉。

苏景明早上十点打开房间门听到厨房里传来不小的动静，他顶着一脸困倦，踩着拖鞋懒洋洋的走到厨房，探头一看。

苏启成在做年夜饭。

琉璃台上许多盘子里已经摆满配菜，一旁的水池里还有刚刚现杀的鱼，灶台上还煲着汤。有一幕看起来很熟悉，熟悉到他想不起来。

苏景明微微一怔，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苏启成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不在多睡会，中午你自己随便吃点。”

以前苏家的老规矩，年三十都是晚上六点准时开饭。

苏景明干巴巴哦了一声，揉着眉心去浴室洗漱。一身清爽出来，他依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苏启成忙前忙后，额头上都出了不少的汗。他静默片刻，“需要帮忙吗？”

苏启成拿着锅铲的手一顿，有些不敢转过来看苏景明，“好。”

苏景明抿着嘴角，垂着眼眸走到琉璃台边问：“需要我做什么？”

做饭也不是苏景明的强项。

“那你就把那边的菜洗一下。”苏启成手指颤抖的指了指旁边口袋里装着的菜。

苏景明淡淡的嗯了一声，把一袋子的蔬菜洗完。他洗的很仔细，每一片菜叶都没有放过。

苏启成在着期间偷偷的看了几眼苏景明，他站直身体，“在学校怎么样？”

每个家长都会问的问题，像他们这样的青春期的孩子，更应该多多的关心。

苏景明还以为苏启成问的是集训那个事。

“没事了。”他回答的很冷漠。

苏启成握着锅铲的手一紧，还想张口在关心一下苏景明。只见苏景明关掉水，擦了擦手，“没别的了吧。”

“没了。”

苏启成还想跟苏景明多说会话，苏景明并没有这个意思，挑挑眉就往外面走去坐在沙发上。

从早上开始，苏景明的手机就一直震动的个不停。明明知道是群消息，也没有打开免打扰。

每一次的震动，仿佛给自己一个希望。

他看了眼窗户，不知道苏启成什么时候买窗花贴上去的，就连窗帘都换了干净的，窗台上也多了新的仙人掌。电视里从早上就一直打开，放着年味十足的节目，春晚倒计时。

苏景明都快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看过这个节目，小时候最期盼的就是过年，一家和睦团圆。

接近中午，窗外响起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声。苏启成拿着锅铲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景明，快关窗。”

苏景明一怔，他还没回过神来，苏启成率先将客厅的窗户关上。

“一会鞭炮的硝/烟味窜进来就不好了。”

苏景明听到这话沉默的站在他的身后，程慧还在的时候，也会像苏启成这样，听到鞭炮声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原来是这样。

苏景明早上踏进厨房就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苏启成有了程慧的影子。

觉得很好笑。

想笑又笑不出来。

苏启成回过头就见到苏景明黑着脸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想问却没问出口。

“你饿了就随便吃点零食。”

苏景明点点头，侧过身，给苏启成让路。

苏启成在厨房忙了多久，苏景明就在沙发上看了多久的手机。翻看了无数遍，一直都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打开温言的聊天窗口，打出“新年快乐”又删掉，又打，又删。

反反复复好几次，苏景明嗤笑，他现在跟个疯子有什么区别，明明率先离开的是他。现在厚着脸皮回去又算怎么回事。

就在苏景明准备退出温言的聊天窗口，手机一震，这一次不是群聊消息。

温言：你要发什么？

苏景明眼睛微微睁大，还没想好怎么回。

温言：你是不是要给我写新年的小作文，那就不用了。

咸蛋：……

咸蛋：不是小作文。

咸蛋：新年快乐。

温言此时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监督温妙写作业，他眉眼上挑，眼里藏了几分笑意，打字。

温言：你也是，新年快乐。

苏景明摆弄手机好一会，迟迟没有想好怎么回复温言。苏启成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道菜，“景明，吃饭了。”

“来了。”苏景明叹了口气还是将手机锁屏丢在沙发上，过去拿碗筷。

迟迟没有等到苏景明回复的消息，温言抬眼看了下温妙写的作业。用手指着题目，“你要不要在看清楚一下题目的要求？”

温妙仰头，为什么我觉得我哥心情不太好？像极了一个怨妇。

在温言的威逼利诱下，温妙写到晚饭前。

还是温母上前解救温妙，带着女儿一边出书房一边埋怨：“你哥怎么回事，大过年都要压着你写作业。”

温妙哭丧着个脸：“妈，你看你们在家他都这么对待我，你们出去那岂不是……”

话还没说完，温言在身后咳嗽两声。

“妈，其实我觉得我哥这样，有利益让我加强自控能力。”温妙很认真的说：“我挺喜欢的，是吧，哥。”

温言微微垂眸，轻轻的嗯了一声。

温母向来很少插手温言和温妙之间，还是忍不住转头对着温言：“你妹妹是女孩子，有时候别太严厉。”

“我知道分寸。”温言手里握着手机，他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如同苏景明所想，温家的年三十过的很是其乐融融，再有温妙这个撒娇精在桌上，气氛就没有冷下来过。

温父这年擅自做主的给温言倒了白酒，在温母开口之前，“孩子都快十八，和爸爸喝两杯不碍事。”

温言挑眉，接过酒：“谢谢爸。”

和温父一个碰杯，轻抿一小口。温父说：“你们两个真的是让我们放心，特别是温言照顾妹妹，这样我和你妈在外就能安心奋斗。”

温父温母出去奋斗少说也有好几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温言管着妹妹。温妙也省心，不会专门和温言对着干。

“只是当父母的觉得陪伴你们太少，也怕你们埋怨。”

温妙听到这话，红了眼眶，坐在身旁的温母不知何时就已经落下眼泪来。

酒过三巡，气氛微醺，温父趁着酒劲和两兄妹说了好多掏心窝子的话。到头来，就是希望他们不要埋怨父母常年不在身边。

温妙哭的稀里哗啦，她一边吸鼻涕一边拉着温母的手，“怎么会怪，我知道你们辛苦，所以我很听哥哥的话。”

温父点点头，温言面前的酒杯已经见底，他喝酒不上脸，用手撑着下巴，眼神看起来还有几分清明。

温言此时已经听不进去温父还在说什么，他忽然想到了苏景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的过大年。

上次苏景明被踹下楼之后，温言也没有问过苏景明家里的事情，苏景明也没有想说的意思。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点，电视里的春晚都已进行一半。

温父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灌醉，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快要趴在餐桌上。温妙和温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只有温言将自己一个人给分割出来，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包围圈。

忽然很想见他。

也许是酒精作祟，温言满脑子浮现苏景明的脸，想要见他一面，在亲口跟他说一声新年快乐。

想法是脑子提供的，行动是冲动提供的。

温言倏地站起身来，温母和温妙同时看向他，“妈，我出去一会。”

“大晚上的你去哪？”

温言抿抿嘴，没有想出合适的借口。

温妙在一旁解围：“应该是去放烟花，昨天听我哥说过。”

“放烟花不带你妹去？”

温妙：“我才不去，回来就一身儿的味，而且他们一帮男的，我去凑什么热闹。”

温言眼里带着几分感激看向温妙，急忙的从房间里拿了件外套，顺手拿了钥匙就出门。

温父被他关门的动静吵醒，他抱着酒杯醒来：“儿子呢，我儿子……”话没说完，人又睡过去。

苏家两父子气氛尴尬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期间苏启成和苏景明搭话，苏景明都是淡淡的回应。

苏启成到后面也没有勉强，今天苏景明没有吃完饭就进房间，已经是他往前走的最大一步。

苏景明瘫在沙发上，撑着困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疯狂的震动。

他惊吓的坐起来，是温言给他打电话。

这一瞬间，苏景明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很意外。

苏启成：“有电话怎么不接？”

苏景明呆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刚按下接听键，手机那边传来一阵喘息声。

“……？”

作为新时代的花朵，他很难不多想，耳边似乎又想起温妙说的，温言早恋了。

“苏景明。”温言咽了口唾沫，“你在家？”

“嗯。”苏景明这才听清，不止有喘息声还有风呼啸的声音，“你在外面？”

“嗯。”

温言慢慢的停下脚步，平复自己的呼吸。他仰头视线缓缓往上，街边的路灯在年三十这一晚格外的明亮，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勾起嘴角，话里带着温柔和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我在你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