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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1 章 chapter131天命

迦南刚下完一场雨。

旷野的风呼啸着远去,晦暗的天光脱下外衣,白昼再临时,雨水似乎已经将一切喧嚣冲刷殆尽。

藏在缝隙里的人慢慢走出狭小的天地,战乱离他们很近,又似乎与他们毫无联系,当他们迈出胆怯的步伐,试探的踏上重归平稳的土地,脸上露出又悲又喜的容色。

“我是沙仑的玫瑰花,是谷中的百合花”

微凉的晨光里四野寂然,妙龄的少女赤着脚坐在河岸边愉快的哼着歌谣。香柏在她身边伫立,百灵在她头顶萦绕,她如神女,见人痴痴的看着自己,红唇微启。

“愿他用口与我亲吻……”她朝一个看着自己男人唱道,伸腿从水中挑起一抹水花,凤仙花的花汁脚趾显出血一般的颜色,男人见她如此大胆,像是受了惊一般逃走了。

乡野小道,很快就不见了人的踪迹。少女看着,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几乎是要笑倒了去,她往后一仰,就要从石头上跌下,却无半点惊慌。

“看朝阳升起,手执野花向我而来的爱人啊”一双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的腰身,她明眸显出璨然的神采,对着他唱道:

“求你告诉我,你在何处牧羊”

“莎拉”阿斯蒙蒂斯无奈的摇了摇头,像是为她的顽皮感到无奈,“小心摔倒”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在”莎拉歪着头甜蜜的说道。

她本是美狄亚一位平凡的富商之女,熟料因缘际会在河边捡到的丑陋仆从摇身一变,竟变成了貌美的魔王。

虽然这段感情并不为天堂祝福,天使说她是被蛊惑了——这不可能,人皆有爱美之心,莎拉也不例外,而她的爱情发生在他还很丑的时候。

所以这必然是真正的爱,而且现在他又长得真的俊,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爱人的脸庞。

“这么久了,那个疯天使不会再追着我们了吧”

“莎拉,你真的不后悔吗?”阿斯蒙蒂斯注视着女人海蓝色的眼睛,她如此纯粹,满眼里都是自己的模样。

这样炽热浓烈的爱,反倒让主掌情/欲的魔鬼感到棘手,他垂下眼,声音很轻。

“或许拉斐尔是对的。”

又来了!莎拉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暗自笑他哪里有一点魔鬼的样子。

魔鬼是丑恶黑的象征,莎拉觉得爱人因为身份不自信,没有安全感,于是她安全感十足的安慰他。

“你爱我吗?”

“当然,亲爱的,可是.....”他想说什么,莎拉听到满意的答案吻了吻他的脸颊。

“那就够了,我知道莫德是魔鬼,我不在乎”

她说着就离了他,跑到远一点的河边给自己发烫的脸颊降降温。

“这不行,这样太没气势了!”

魔王的耳朵何其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女人自以为小声的嘀咕,他哑然,正好笑着,忽然听到莎拉的尖叫,阿斯蒙蒂斯立刻敛了微笑瞬身来到了她的身边。

“莫德,你看那是什么?!”莎拉揽着阿斯蒙蒂斯的脖子惊惧的指着河的方向说道。

看起来是个死人,她看了一眼就吓得不敢再看,但是阿斯蒙蒂斯却在放下她之后朝那里走去。

“莫德?”

“莎拉,她是我的信徒”阿斯蒙蒂斯说道。

“你的信徒?”人类对这个词语感到陌生,或者没想到这个词会出现在爱人身上。

“我们把沉湎于各类欲望的人统称为信徒,而她属于我”

莎拉像是真正意识到她正在与一个魔鬼相爱,于是走到他的身边,强忍着不适看着那具尸体。

“她死了吗?”

“嗯”阿斯蒙蒂斯惋惜的说道,“可是她的命格未尽”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原本不应该死在这里。”

“可是她就在这里”莎拉说道,“你怎么能说她原本不应该死在这里”

“难道你能未卜先知看到一个人的命运吗?”

“莎拉,”阿斯蒙蒂斯想说那算不得未卜先知,魔鬼看透一个人就像吃饭一样简单,事实并不是因为魔鬼很伟大,而是人类太渺小了。

但是他到底没有这么说:“一个人的命运是注定的,就像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本来应该与人类成婚,特比亚才是你的真命”

“我的真命只有我自己能决定”莎拉瞪着他,“我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莫德,你不必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我”

“不管怎么说,命运原不会将你和魔鬼联系到一起,对你而言,我是个灾难,所以拉斐尔才千方百计想将你我分开”阿斯蒙蒂斯转开眼,“如果我是个好魔鬼,我应该放你和特比亚成婚,他和前面那七个人不一样,他能够给你幸福”

“那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因为我并不是好魔鬼”他说道,“因为我知道你爱我”

“你也爱我”少女不服输的跟他较劲,“且只爱我一个,以前的不算,今后只能有我”

阿斯蒙蒂斯没有回答,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他的眉眼温柔又多情,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是女人就难以抵挡这种魔性魅力的侵蚀。

莎拉也是女人,所以尽管没能听到满意的答案,她还是主动投降了。

“你说的命格是什么意思,它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说不上重要”阿斯蒙蒂斯看向另一边的女尸,“但是很有用”

“魔鬼本见不得光,为了避过天堂的耳目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间,我们想出了一种办法”

就是借助人类的命运。

“这样,天使就发现不了你了,对吗?”

“别说是天使,”阿斯蒙蒂斯笑道,“我想就是神,也未必能看出来。”

用将一棵树藏在一片树林里的方法,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知道有魔女已经使用这种方法触怒了拉斐尔,只是惋惜的看着死去的女人。

“这个女人原本能活到六十五岁,她的事业会风生水起,成为我得力的信众”

“可是她看起来还不大三十岁”莎拉听他说着,渐渐也不再害怕死人了,她仔细打量那个女人,似乎是高处坠下而死的,黑发深肤,像是传闻中的埃及人。

“是啊,正是风华最茂的时候”

女尸仰躺在河面上,身体古怪的扭曲着,阿斯蒙蒂斯注视着她湿漉漉的脸庞,那双充血的眼珠因为死亡变得混浊,却执拗的望着天空的方向。

仿佛临死前的那一刻仍渴望有谁能救她。

这种渴望如此强烈,以至于死亡也不能让她释怀。

“莎拉,她的灵魂仍旧迷失在黑暗中,现在我要引它过来,你离远一些,免得受到影响”

莎拉虽然好奇阿斯蒙蒂斯要怎么做,但是对方不肯让她在旁边观看,她也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离远了一些。

“莫德对一具女尸尚且这样多情......”

她郁郁不乐,又觉得自己同死人吃醋又实在可笑,正犯难着,一阵幽幽的乐声响起,天地就像在忽然间暗了下来,她闻到了浓郁的花香,伴随着点滴忧乐,那声音如同落花逐水而下,一圈一圈的在心湖里荡开涟漪。

她忍不住返身回去,就看到了让她震撼一生的一幕。

黑暗中,她的视线却无比清晰。

阿斯蒙蒂斯正俯身亲吻着女尸的额头,在他的唇碰触到她的那一刻,河中忽然绽放出许多蓝色的睡莲,它们从河的这头依次到河的那头,并向着更深更黑的地方延伸,由此结出了一条无形的通道。

绽放睡莲的故土是女人生前看到最多的景色,蓝莲花如同一盏盏照亮前路的明灯,在阿斯蒙蒂斯的示意下,将死不瞑目的亡灵引向归途。

‘救救我’

‘为什么不再出现了.....求求你,像上一次那样’

她已经死了,却一直沉沦在死亡的阴翳里,伴随着那股难消的执念,就像诅咒,怨恨而不甘的徘徊在黑暗世界。

阿斯蒙蒂斯看不到她生前所有的过往,但是从灵魂破碎的记忆里捕捉到一点人类生活的浮光掠影,尽管如此,他也大致推测出了女人落得这步田地的缘由。

当黑暗的灵魂开始向往光,这并不是好事。

信仰的不坚定,沉沦得不彻底,往往只会落得迷失的下场。

莎拉走到他的身边,只听到他用十分难过的声音对那具尸体说道。

“你的灵魂原已归属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心向光明?”

欧嘉的魂对此充耳不闻,它就像地上的那具尸体一样,执拗的望着漆黑的天空,不肯就此归附黑暗。阿斯蒙蒂斯无法,只好将她的命魂连同尸身一起收起。

——

夏甲整个冬天都过的很得意。

她不用做任何家务,甚至有了自己的仆人,能穿着和主母一样厚的斗篷,吃着最好的食物。

开春的时候她的肚皮就像吹了气的球一样大了起来,肚子越大,她身上的底气就越足,她就像一只得了势的公鸡,整日挺着变粗的腰和变大的臀部巡视着对她畅通无阻的希伯仑,心中唯一牵挂的就是朋友提亚。

可惜自从撒冷城一别之后,她再没有见到提亚。

她慢慢踱步在希伯仑淌着积水的小道上,正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一趟撒冷。

上次和提亚的不散而欢让她事后有些懊悔,她知道提亚心里是想着她好才说那些话的。

‘我应该表现得大度一些,慢慢用事实告诉她’

‘就连主母见了我,也要让我三分’她这一辈子从未有过像现在一样得意的时候,因而对提亚的想念也越发深刻起来。

‘现在的我已经能够坦然的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了’

她看着路边不知名的野花怔怔出神,冷不丁一个黑影扑出来,夏甲差点尖叫出来,却听一个虚弱的女声问她。

“这里是希伯仑吗?”

她浑身上下污渍斑斑,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还零星布着血痕,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抓着夏甲的手。

“这里是希伯仑吗?”她抬起头又问了一遍,湿哒哒的长发下是一张让夏甲熟悉到有些震惊的面容。

阿芙拉好不容易找到希伯仑,见到了罗得的叔叔亚伯兰,将所多玛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请您救救罗得!”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听闻侄子的现状,撒莱惊惧不已,她将罗得视为亲子,闻言的身体晃了晃,险些就要栽倒在地,亚伯兰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罗得.....”撒莱捂住发昏的脑袋,只觉天都要塌了。

“撒莱,冷静些”

“你有办法救他的对吗”她的眼中似有泪光,亚伯兰没有立刻回答,即便开始闻讯他就站起来,恨不能立刻就去找四王干架,但是.....

见他脸上显出犹疑,阿芙拉立刻就跪到他的身前,哭道。

“他其实早就后悔了,自从我们到了所多玛,他日日望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郁郁寡欢,我知道他在想念您”

“我一介妇人,如何想到来这希伯仑求您救命,是从那兵营重地逃跑之时,罗得不惜冒着被以拦兵打死的危险也要告诉我,他的叔叔是希伯仑的亚伯兰,是天神属意的万国之父”

“您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了,我求求您”

“亚伯兰”撒莱忍不住唤他。

亚伯兰叹了一口气,难道她们都以为他是这样记仇的人吗?罗得是他血亲,就算付出这条命的代价,他也不吝惜,可是他一个人又能付出多少心力。

他无兵五将,手中有的只是一根赶羊的木杖,纵然手下有许多牧人,他们不过是一群牧羊者,生来为生活奔波,又有什么能让他们付出血汗的代价与他一同奔赴战场?

这样又如何从四王的军队中救出罗得?可是这些定然不能与妻子侄媳说的。

“罗得的事情有我”他扶起撒莱,擦干她脸上的泪说道,“侄媳妇一路上必然受了许多惊吓,你要打起精神好好照顾她,怎么自己反倒哭起来”

撒莱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依言默默带着阿芙拉下去休息了,夏甲挺着大肚子在边上插不上话,她实在有很多事情想问。

为什么罗得的妻子长得和提亚那样像,提亚在哪里?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她只能焦躁的跟在她们身后走进走出。

打发了妻妾和侄媳,亚伯兰叫以利以谢叫进来交待了一句又让他出去。

傍晚的时候,大马色人回来,带来了他要的消息。

“主人,我们族中上下共有男丁一百零二位,听闻罗得的消息他们都愿意追随主人赶赴战场”

亚伯兰欣慰不已,但是随即忧愁又攻占了他的眉眼。

虽然希伯仑尚且平静,但是他早闻了平原四王与迦南五王的战争,只要是在迦南的人,没有不关注这场战事的。

况且那平原四王他都不曾陌生,四王中为首的以拦王更是他的同族。

“主人,您要去哪里?”

他不答,略过仆人掀帐向外走去,夜风风吹拂他的袍子。

一百个人能做些什么?他苦恼,不解,又隐隐有些愤怒。

“从小父亲就告诉我闪族的天命在以拦”他对着空无一物的祭坛说道,“您说属意我为万国之王.....”

可是事实呢?

他遭遇过饥荒,经受过流言,迦南这块流着奶与蜜的地并不承认他,他一次又一次的从这片土地上被驱逐,而现在这片让他遭难的土地也正经受这苦难。

“西订谷一战,我看到不少逃回来的迦南人”他说道,“我忘不了他们脸上恐惧的表情”

这一场发生在迦南地上的战争出乎了所有迦南人意外,人人都知道四王很强,以拦王的威信冠绝天下,可若无相当的把握,五王又怎么会主动约战?

迦南地是迦南人的底气,他们对这片土地比谁都熟悉,可是最终这片地却成了让他们死亡的温床。

为什么土生土长的迦南人反而会输给来自遥远平原的四王?

“幸存回来的人说西订谷多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石漆坑,正是它们成了四王的陷阱,他们都说以拦王得到了您的示意和指点,所以他们在这遍布石坑的地上灵活作战,没有人再敢与他们相抗.....”

“我不敢抱怨您,吾主,我只是有些不解”他喃喃的说着,“如果这是您的旨意,又为何要许诺我这许多不切实际的野望?”

“他们并不曾得到允许。”

神的身影在祭坛里显现,亚伯兰连忙下拜,他注意到这次祭坛里还多了一个身影,但没来得及想更多,就听造物主自鸿蒙就有的声音向他发问。

“四王为名,五王为利,众生为谋求一己之私而乱世,你既求吾庇佑,又为了从中得到什么?”

“吾主息怒”听出当中似有不悦,亚伯兰跪着往前扑走几步,白色的长袍带出污迹,“可四王在这片土地上烧杀劫掠,作恶多端,您忍心见人流离失所而不顾吗”

“亚伯兰。”神的金瞳凝视着人,仿佛用目光将他的灵魂整个攫住。

“你若得胜当如何”

人类深深的伏在地上,为至高主的垂眸战栗,又因为神看穿了他的祈望而欣喜,在这种复杂的情绪左右下,他的大脑呈现出一片空白,根本无法说谎。

他想要成为以拦王那样的人,想要闪族的天命在己身。

“如此,你去吧”

造物主的声音淡漠得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亚伯兰骤然发现自己的眼前空无光影,如一碰冷水浇下,他四处奔寻,却无神迹,仿佛明白了什么,着急的冲着四周大喊。

“吾主在上,亚伯兰只为救出侄子罗得,再无其他目的”他指着祭坛发下誓言。

“为何要与吾起誓?”过了一会儿平静得能穿透人心的神音响起,亚伯兰的眼睛一眨不敢眨的望着那道光,悲喜交加之下几乎要流下泪来。

“你会赢得胜利,得到以拦王的财富,那是你的志向,吾并不会阻拦你”

可若他的恳求只是为了从中获得多国之利,神就会离了他。

亚伯兰有这种危机感,而神在他发誓之后再度出现更证实了这一点,正如造物主说的那样,祂并不会阻拦自己,天神高高在上,不会干涉任何人的选择。

世人于神而言,或喜,或不喜,只这两种罢了,喜爱便眷顾他,不喜便离了他。

如这世间之法简单又残酷,可是人不一样。

如何成为对神而言不一样的人族?

他,撒莱,夏甲肚子里快要出生的孩子,还有未来他们整个部族的后裔,这是在与耶和华神相遇之后已经年迈的亚伯兰每日每夜都在苦思冥想的事情。

他的神太难取悦了,可是他能做的也只有紧跟着神意,于是他低下头,说道。

“财帛名利动人,若无您的允许,我分毫不取,只要罗得平安无事。”

世间万物能被拥有自然锦上添花,如何触碰真实才是智者所虑的。

“去吧”神再一次说道,语气同样平淡而无起伏,但是亚伯兰却觉得神待他温和了许多,因为祂说。

“不要怨憎你所遭遇的劫难,磨难在给予试炼的同时,往往也会带来你所需的”祂说道:“吾并不会收回已经给出的承诺,万国之福从你脚下伊始”

“可是......”

“你的忧虑吾已经知晓,答案就在你的身边。”

亚伯兰于是茫然的离开祭坛,等到他回到家里,却迎来了几位客人。

是幔利和他两个弟弟,他们听闻亚伯兰因为侄子被掳走准备讨伐四王的消息表示愿意助一臂之力。

亚伯兰知道幔利是仗义的人,但是仍旧很惊讶。

“我们必然会觉尽全力帮你夺回侄子”幔利说道,“我原来是住在哈洗逊的亚摩利人”

幔利的兄弟以实各和亚乃直接扬声:“哥哥说的不错,四王杀了我们许多同族,我们正愁没处报仇呢!”

幔利三兄弟向亚伯兰描述哈洗逊地被四王劫掠的愤怒,看着他们脸上涌上的血气,亚伯兰恍然意识到神意。

一直遭受苦难,若说没有怨恨那是假的,可如果他没有经受饥荒之苦,没有遭遇流离之难,就不会同幔利相识,就没有帮手。

幔利说他族中还有一些人,他们大多也是和四王有怨的亚摩利人,他愿意去做动员。

夜渐渐的深了,希伯仑却像是彻底活跃了起来,这里好像从来没有聚集过那么多人,亚伯兰的牧人和被四王杀败的哈洗逊亚摩利远亲,他们聚集在旷野上,四方的火把照亮了一方天地。

“有多少人了?”亚伯兰问以利以谢。

“加上我们大概能有两百多人吧”以利以谢忧心忡忡的说,这个大马色人终于意识到主人此前的忧虑,这么些人如何能救出罗得?

“不是这样的”亚伯兰看着周围脸上却显露出喜色,他终于相信神知道他忧虑的是什么。

是士气。

“我并不惧怕以少战多”他同以利以谢说道。

他怕的不是没有人跟随他战斗,却怕有了人却临阵退缩,无心恋战,这才是致命的。

纵然他能保证自己人的忠义,又如何保证危机关头一群互不了解的人能团结在一起?

神说答案就在他的身边。

“这就是答案。”

以利以谢不懂他的话,亚伯兰正想向他解释神在祭坛对他的启示,就见幔利正朝着他走来,只好作罢。

“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幔利说道,不知道怎么看起来有些惭愧,“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他们都愿意为你出一份力,只是有些实在是被战争吓破了胆子”

“不妨事”亚伯兰说道,他说要在出发前感谢众人,希望幔利能将大家召集到旷野上,包括那些没有跟随他一起参战的。

幔利虽然不解亚伯兰这当口不急着去救侄子是要做什么,还是转头召集众人。

亚伯兰吩咐家丁祭天设坛,宰羊聚众,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如幔利说的,他们藏在黑暗里一言不发,像是被战争吓破了胆子,但是亚伯兰却说他们都很勇敢。

“我乃吾珥亚伯兰,原是两河那边过来的人,今日却要在此歃盟,因为我同你们一样,我的亲人正处在危在旦夕的境地。”

“今日在神的召唤下,我们得聚在一起,只有一个目的,打败四王。”

......

其实今夜来到这里的不全是亚摩利人,还有一些流落到这里的迦南人,听了这些话,他们私下嗤笑亚伯兰站在群人中间,花白的头发像古老传说里的先知。

“什么是先知?”

“就是能预言未来的人”可是人怎么能够预言未来呢?他们只是把预定了结局的人讽刺为先知罢了。

“他要带着他们去死。”

“不,他不是。”一个声音在他们中间响起,他们四下张望着,还没等找到那个说不的人,就听亚伯兰在上方说道。

“我知晓你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害怕,因为四王在迦南肆虐,欺凌弱小,破坏家园,他们自诩天命,世上勇士也大多承认,因而没有敢反抗他们的”

“可是我敢说强大并不是天命。”

他们听着听着,渐渐得熄了声,旷野便安静了,只有亚伯兰的声音清楚的回荡。

“他们掳杀我们亲眷,掠夺我们的财富,让我们无处安身,犹如败犬——”

“人啊!妻女被劫你们忍着,国破家散你们忍着,犬只尚且知道为丧家悲鸣,男儿生在世上,神赐予我等热血之躯,岂是叫我们忍辱偷生,任人欺凌的吗!”

“不是!”周围的迦南人被他的发言调动了血性,一个人忍不住喊道。

他们并不属于五王,他们原都是战争中流落的普通人,四王与五王的纠纷将战乱带进了迦南,这一场战争如疾风骤雨,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战争的铁骑毫不留情的从他们身上碾过,哀嚎,痛哭,求饶都无用,他们在血与耻当中败走中,在恐和泪里失去家园。

没有人想过反抗,没有人想过站起来,因为他们原都是普通人。

战争到底为什么会失败?

因为灾难面前并没有普通人,当亚伯兰的一番话唤醒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他们甘愿拿起手中的农具,用劣质的行头武装自己,在黑夜中挥舞着钝刀重石,愿意置之生死而度外,为家园血亲复仇。

“哪怕是死,我们也要同那群自大的侵略者抗争,将他们驱回他们的地!”

麦基洗德看着上方的神眷者,他的眼中似有泪渗出。

他就是那个暗中说不的人,从迦南开始战乱,麦基洗德就关闭了神殿,辗转四处寻找能解决祸端的人,而看到亚伯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

他的眼睛如星辰,在黑夜中散发出仁慈的光辉,他自诩至高神的祭司,这一刻却更像是圣子从天国来到了凡间。

“先知不是未来的预言家,而是带着人走出困境的先行者”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信亚伯兰,他带头组织了这支队伍,但是这并不足以获取所有信任,他们渴望复仇,渴望胜利,渴望夺回迦南的尊严,可是他们没有忘记亚伯兰的身份。

始祖挪亚对含的诅咒至今还在世上流通。

他是个闪族人,含的后裔最憎恨的对象。

“若我们得胜归来,我们能得到属于自己的财富吗?”

听到底下传来这样的质疑,亚伯兰对神再无一丝质疑,他傲然跃上马,神情肃敛。

“我亚伯兰在此立誓,凡迦南所属之物,不属于我者,我分文不取”他气势凛然,人们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听他说道“因为我们大能威严全能的神庇佑着我”

“信心支撑你我,我相信不管是谁,皆能从祂那儿得到赠予”

“以神为名,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我们将为他而战,不惧死亡,不惧痛苦,各为天命,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不忘本心,人人都是天命!”一面旗子在他身后立起,那是以利以谢升起的,但是在那一刻,人们仿佛看到它在亚伯兰身后发光。

那是人性之光,象征着热血和气性,反抗压迫和保卫家园生出的光华。

是人渴望自由为了捍卫自由而生出的正义之光。

“因为我们是上帝之军!”他说道。

——

“这是属于人类自己的战争”昏聩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神看着越来越亮的天幕忽然说道。

哈尼雅明显听见了,但是却没有回应。

自从在加低斯埋葬了提亚之后,天使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仿佛在同谁置气。

神的耀金色的眼眸暗了暗,目睹亚伯兰在山下成功组建出一支军队,最终,祂还会默许了人类以他的名义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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