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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098

该回来的都挤在一块回来。

白星回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钻出来:“不开门?什么门这么坚固?什么人这么死脑筋?”

“嗐,戏称!”缫丝娘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里头的人自命江湖人士,又号称想不开,可不就是‘不开门’!倒是给你说准了,还真是死脑筋,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缫丝娘,你可真是太会起名儿了!”白星回这个爱给人瞎编绰号的,如今逢上同好,给她拱手抬举,自认甘拜下风。

胖妇人被他吹捧,隐有几分得意,快嘴道:“山顶上还有个保命宗,里头的人飞来飞去,跟鸟一样,还有人吟诗作对,神神叨叨。”

团圆嫂焦急地别了一眼,可又不敢动静太大,须臾的功夫,已是大汗盈头。

孟不秋靠过来,白星回机灵应变,立刻把水搅浑,捧哏道:“是哪种鸟,百灵还是杜鹃?我猜是学嘴的八哥,在哀牢国我便见过不少。”

缫丝娘在他脑门上敲打一指头,笑道:“是你这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丘山惠在史易的“搀扶”下,已往屋中落座,他捡了只空碗,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但却不喝,端在手中装样子,心里琢磨着:会飞的人,八成指代轻功,会不会是郎飞燕?那吟诗作对的又是何人?

——

当夜。

都说人如其名,但搁辛如铁这儿,却恰恰相反,他心智非但不坚韧,且还是个死心眼,疑神疑鬼,内心极为脆弱。日间和任岁儿打过照面后,心情便忐忑不定,郁结难纾,翻来覆去头难沾枕,便推门而出,去到山下相会之地,拨开杂草寻捡掉落的那只九色挂穗。

他心里后悔先时的冲动之举,想将断穗接起,可覆水难收,不论他怎么重结,也接不会原来的样子。

再念着任岁儿那句“掌门师叔多年未念”,更是热血灌脑,惊怒冲发,便想着既落到如此不人不鬼,隐姓埋名的田地,不如自我了断。

说时迟那时快,他当即便解下双钺,要来一痛快抹脖。

就在这时,寂静的山岭传来一阵拍翅而飞的声响,随之一道是不同于夜鹄的“咕咕”声——

是鸽子!

连溪村上下,爱逗鸟遛鸟的唯谷太仓一人,他养鸟不假,但有一种绝不碰,甚至现身必杀,那便是信鸽。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吃过飞鸽传书的苦,怕重蹈覆辙,更是不敢越矩,那便只有外来人。

难道是任师妹?

“谁?”

辛如铁缓步贴近,借着依稀月光努力辨别前方,果真叫他在树后发现一道黑影,雪白的鸽子被那人抓在手中,正低头绑缚书信。

那夜行衣下的身高体态,瞧着不像任岁儿。

辛如铁一拍脑袋,想起山下近日是来了几个人,听说是谷姑娘救的食菇中毒的路人,但谁知道领进门的是人是鬼。他拎着双钺奔身而出,朝人手臂挥劈,气势凶狠,似要连手带鸟一并剁下来。

风声收紧,送信的黑衣人察觉,立刻将信鸽掷出,起掌回防,同时阻在他跟前,怕他将信件截下。

寒芒闪烁,黑衣人伸手扶腰却稍作迟疑,辛如铁以为他要抽武器,回手高抬,以格挡的姿势应对,然而,利刃并未出鞘,辛如铁当即反手抡那圆刃如满月,向着身前削切下去,誓要将人劈成两断。

“喝——”

黑衣人几步连挪,轻飘飘避过,却是不与他正面交锋,摸清对方路数的同时,似亦在考量胜算把握。

他是想一击致命,还是怕自己认出武功来路?

辛如铁飞快思忖,只得这两个解释,暂想不出其他。从这个人目前的守势来看,下限不低,但上限也形不成绝对压制,自己更倾向于后者——既然见不得人,自是得逼他现原形,看看是哪路狗熊。

于是,辛如铁双钺紧持,用力再添几分,招式开合大度,一时锐不可当。

锋芒之下,对面似也为此捉襟见肘,不免忧心露面,下意识以手扶蒙面巾,辛如铁把握时机,趁势抢上,刀风压着他打,要去摘夺那巾子。

“呵。”

且听一声冷笑,那黑衣人乃故意诱他,又掐着时辰叫破:“辛如铁!”

这声名字喊得把握十足,辛如铁见其目光下沉,落在双钺上不肯挪开,心中激荡,多年外逃躲避使得他心态崩溃,本能便想将武器,将自己“藏”起来,就是这半分回撤,给了对方空子,护着面巾脱身。

“可恶!”

辛如铁失手,又辨不出男女声线,急得顿足搓手,大吼道:“是又如何,你又是谁?”

薄刃折光,切出银弧一线,照亮黑巾之上那双冷酷而不含情的狭长飞目,黑衣人抿唇微笑,对自己闭口不谈,转而讲起辛如铁的过去:“江湖传言,你是死在荆州水患之中,其实不然,当时的你遭到桓玄的截杀?”

“你怎会知道……”

“啧,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为何不回阳山派,怕连累你那个敦厚老实的好师父?”

提到李商声,辛如铁反倒不急着辩,而是默然一瞬,忽然暴起出手:“别想欲盖弥彰,你方才放的是什么?鸽子?你在给谁送信?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见他紧捉不放,毫无回旋余地,促声叹息,与他又连过几招。

事实上,辛如铁推测的两点都占,再没有绝对胜算下,他确实不愿暴露本门武功,只能想法子拖延,然后寻机一剑夺命。

眼下正当时。

“可惜,李商声这个和事佬过于安分守己,以至于缺了点江湖人该有的骨气。“黑衣人蔑笑道。

“你说谁没有骨气!”

辛如铁发狂强辩,空门大露。

黑衣人一眼识破他功劲行至章门,聚气自出破绽,顿时一通痛打,踹在腰骶部,又激将道:“不然他为何不站出来保你,这么多年,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要寻你回来,你对他忠心耿耿,可他对你,有那份心?”

——“掌门师叔勒令门内上下不得妄加议论。”

任岁儿的话蓦然浮现于脑海,即便辛如铁心知肚明,身为一门之长,他不得不为上下保全,但一想到师父不仅没给自己撑场子,还对恶人退避三舍伏低做小,尤其是在自己报以热心,坚守立场的情况下,终是心灰意冷。

趁其分神,黑衣人目光乍冷,外衣一掀,一记勾腿后翻,以极为诡异的角度跃至辛如铁身后,落地时不知从何处,推出一柄三尺青锋,习惯性抄到人身后,以剑抹脖,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柄武器并不趁手,此式反而累赘,当是身形一变,改为背刺。

剑光闪烁,贯胸而出。

那剑剑脊平,内设血槽,下半刃笔直,上半刃至尖端,却形曲如浪,贴近平视,能见一层饕餮暗纹,血珠顺着花纹和波浪滚落,无比诡吊却又无比瑰丽。

——

大门忽然被推开,拍在墙上,发出老大刺耳的声响。团圆嫂一阵风般扎进来,扭住缫丝娘的手腕,急声说:“糟了,我刚才上山去找辛如铁,人不在。”

“我以为天塌了呢!”

缫丝娘把手抽出来,拨着梭子,继续埋头推织机,嘴里嘀咕着:“他有手有脚,出去也不无可能,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有疙瘩,不肯同我们一般,摒弃过去,安心当个山野农民,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外间风吹如鬼哭狼嚎,团圆嫂听来,来回走动,心里始终放不下:“今夜看来睡不下,我还是不放心,再去看看,怎么会放进来个阳山派的人。”她一面说着,一面拉开墙上挂着的绣花布,背后的浅槽内嵌着一柄铁杉木做的长弓。

团圆嫂抚摸弓臂,一把摘下,背在身后。

看她来真的,缫丝娘把手头活计一扔,边撵边劝:“事已至此,多心无用!那姑娘看着并不像城府深厚心思重的,最多一两日,等他们走了便好,你这样大剌剌冲过去,就算不疑也得惹人生疑!”

团圆嫂瞪了她一眼,脚步没停。

“我们近日小心些便是,何况,那丫头也不是为这儿来,你没听她追着问辛如铁,上头‘不开门’的,我们可管不住他们的脚!”

眼瞧着离白星回几人借住的屋子越来越近,胖妇人狠喘了几口粗气,隔老远见谷太仓如见救星,奋力挥手。后者还保持基本的敏锐,余光扫视,往里屋瞧了眼,纵身起落,拦在两女人跟前。

“这是闹什么?”谷太仓先前正刷锅,还拿着竹篾编的条子,一见那银光泛泛的弓弦,立刻将东西甩开,按住团圆嫂的肩,“你怎么还带上弓了?”

团圆嫂不便在此同他咋呼,使了个眼色,三人便往最近的林子去,等到远不见人,声不可闻时,这才将情况悉数道来。谷太仓乍一听那任岁儿是阳山派的人,登时觉得不对劲,但他好歹沉得住气,也同意缫丝娘暂不打草惊蛇的提议,没直接过去找茬,而是说与团圆嫂和缫丝娘,再上山找一找。

而后,他悄悄退回屋子附近,拿上些桐油火把,三人一道,抄近路搜山。这一搜,还真就撞了个正着。

“谷老爹,你看!”

团圆嫂指着前头,尸体就横陈在地上,面朝泥土,被草叶遮掩,四面还有些凌乱碎杂不成样的脚印。

谷太仓蹲下来查看辛如铁胸口的致命伤,团圆嫂往附近搜查,缫丝娘则攀着她的胳膊,一脸肥肉吓得惨白,跟刚熬出来的猪油块般泛着冷光。

——怪,太怪!

凶手为何毫不掩饰,就这样令其暴尸荒野?

太匆忙?

太张狂?

还是太有把握他们拿不到证据指认也捉不到人?

“有人来了!”

忽然起了动静,团圆嫂示警,无声比划手势,示意自己先去探看。她蹑手蹑脚贴过去,拨开草叶,视线下沉,发现顺着蹊径向上走的不是别人,正是谷姑娘、任岁儿还有不放心她俩“弱质女流”的左黯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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