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给他一只眼睛

震天的喊声不绝于耳，有人用难以辨明的语言呕哑哀歌，花鼓咚咚，似是踩着节拍的脚步让地面为之震荡，连躺在棺材内的唐三都觉得自己几乎要耳鸣。

【人的出生是为了死亡。】

【那位能将太阳做火炬高举，

风在怒吼，海在暴涨，云在躲藏，

谁在祂的土地与子民身上犯下罪刑？】

这场考试的伊始和前一次完全不同，尸臭味和腐朽的气息在逼仄的空间内令人窒息，唐三只觉掌心中的碎邪金在发烫，而似乎有另一个毛绒却毫无呼吸、心跳与温度的身躯正落在自己的怀里。

唐三：......大可不必。

在战场上厮杀惯了，这点程度的‘惊喜’对唐三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就是疑惑‘特考’考场似乎并不仅限于六界的题材？最起码外面那帮npc的语言，唐三在前线也没听过。

不过语言算得上是月老办与夜巡使的人必须要修行的科目，唐三之前也曾专门对此突击学习，所以等外头的某种神秘遗世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可以听明白外头的人在唱些什么──

【崇拜而产生罪刑的愚者啊，

看不惯我们因崇拜迎得的恩典与美好！】

【仁慈的祂啊，以至高无上的美德要求我们复仇。

祂将帮助我们找回实力，引导我们攻击，

践碎那些人偶！】

【祂对我们眼中止不住的苦涩泪水感到满足，

自由将至！

愿你与我们心中的声音同在！】

“咯咯......”正当唐三感觉到外面的歌声收歇，似乎已经把活动走完，正准备蹬开自己头顶上的棺材板儿，就发现怀中的毛绒似乎‘复活’了。

[艹艹艹艹艹！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肥四？我订阅的是唐三的直播间不是吗？]

[现在书卷等级的考场开始都这么刺激吗？爱了爱了！]

“乖。”唐三屏气凝神，收束自己的情绪，无限放大自己的感知，希望可以把事情控制在手中，并安抚地拍着怀中不知是何种生物的身躯。

毛发带着粗糙与刺人的触感，有若顽皮的孩童在唐三的怀中挣扎，彷佛想要大展身手，准备出去肆意玩耍。

而正当唐三准备以红绳下手给个教训，好叫这家伙知道自己的厉害，外头传来一阵目板龟裂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惨叫凄厉地划破天际，带来头晕目眩的涩痛感。

鼻尖忽然窜入药草熏香，还有浓郁的血腥气味，再来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哀号。

此时唐三唯一的光源就是怀中那家伙的一只眼，隐隐绰绰地让唐三手中的碎邪金也散发淡淡的光华。

“咕咕......”那东西注意到唐三手中的碎邪金，毛绒的头顶朝唐三胸口蹭蹭，枯瘦干瘪、甚至带着爪子的手勾向那碎邪金，努力地表达出自己的渴望。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带我出去。”唐三能感觉‘祂’没有恶意，考量到现在两边的语言不见得相通，于是唐三轻敲着棺材的壳儿，对‘祂’说：“离开这个地方。”

“噫！”‘祂’在唐三胸口蠕动，应该是点头的意思。

因为‘祂’抓着唐三的手，精确地将碎邪金塞入一个下凹的、触手有些膨化与软烂的槽中，甚至随着为了固定的转动而发出‘噗呲’的古怪声音。

[卧槽！]直播间的人本来还只能朦胧地看到考场的影像。

结果等唐三怀中的毛绒顺利装上两颗眼珠后，竟然有办法创造出另类的手电效果，直接把狭小的空间给照得敞亮──

或许该说这仅是一口薄棺，前面唐三以为是密闭的，纯粹因为外头已是晚上，估计还是比叫落魄的地方，所以也没有什么路灯可言，顶多远处能感觉似乎有火堆的光晕折射，但细节是看不明白的。

[这是......干尸？]

[唐三是什么运气啊！]

[上一场的开局是丧尸，这一场就要面对丧尸......看起来还不属于咱们六界的范畴？]

‘特考’已经实施行之有年，除去六界的系统，西方那边似乎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错，所以也派了代表过来交流取经，甚至提议可以两边考场互用，最好让考生们也混在一块儿。

一来‘特考’的目的就是遴选堪用的人才，又是为人民服务，加上生活上本来就各种变动极多，所以能有灵活变动的环境方能最大程度地捕捉考生的极限。

二来两边的居民并非一成不变，通婚数字是逐步往上增长的，所以就算是为人口的来历改变而准备，六界也确实有考量必须让公务员增加相关的知识。

“呼......”不过这些都不在唐三的考虑范围，因为他此刻正忙着从应该是自己‘伴生偶’掏出的洞中钻出那狭小的薄棺。

血月轻盈地挂在天上，如同一个咧着腥红笑靥的嘴。

连同唐三前面待着的薄棺，左右加起来大约有五十来个，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本场考试的考生人数。唐三还看到好几口棺材已经渗出大量暗红色的液体，昭示着有考生早在正式开考前就死了。

棺材们的摆放处应该是一个村子的晒谷场，地面是干燥带着砂砾的红土，踩下去还算夯实。唐三环视一圈，发现全是茅草与木头搭建的平房，少数几幢有两层的屋子还是石制的，无须他想就知道肯定是村子的‘富户’或是‘实权’所在。

先前的歌舞与哀泣恍若一场梦境，最起码唐三并没能找到这个广场上有任何祭祀过的痕迹。

【考场‘巫毒盛宴’即将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机械的声音响起，远处隐隐传来象牙制的号角声，悠悠地、伴随着现场的风声与入目所见的景况带起一阵躁动的不安。

【应到考生50人，已死考生7人，实到考生1人。】

【相传血月时，妲罗亚会让死去的亲人吸收月华，并且举行神秘的祭祀好令他们复活。】

【伴生偶，又名巫毒娃娃，是妲罗亚召唤与起灵的媒介，在‘祂’的伟力照拂之下，爱、恨、财富、好运、欢欣都将伴随着虔诚的愉悦同行。】

【考生准备好了吗？】

【让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