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家纹

晚上七点是裴家的晚饭时间，裴渊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发现戚墨怡还没有醒。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就像抱住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陷入了梦乡的小狐狸，睡颜恬静。

看到这样的戚墨怡，忽然之间，他有些不忍心就这么叫醒她了。

他在床侧坐下，端详起她的五官，甚至，不知何时开始，他的手竟然拂向了她的脸，轻轻细细地抚摸起来。

她的肌肤出乎意料地细嫩光滑，仿佛上等的丝绸，触感极好，让人留恋不已，甚至有些心猿意马。

“砰砰砰。”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裴渊的动作顿时止住。

“二少爷，大少爷他们都在餐厅里等着你们呢。”德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沉默了一下后，裴渊压低声音道：“知道了。”

裴渊原本是打算让戚墨怡再睡一会儿的，但是不想德叔刚才的敲门声到底还是惊醒了她，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挣扎了几下，而后慢慢地睁开了惺忪又朦胧的眼睛。

发现他坐在床边守着她后，她显然是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小声地叫了他一声，“裴教授”

裴渊“嗯”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如同往常一样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感觉好一点没”

戚墨怡乖乖地点头，“好多了。”

其实她的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太阳穴的位置也有些疼。

裴渊带着审视的意味打量了她一下，稍微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好。”

之后，便又是突如其来的沉默。

戚墨怡发现她和裴教授之间，最近忽然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在这种沉默中，她总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沉默了好一会儿，裴渊才道：“起来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吃饭。”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却被戚墨怡叫住了。

“裴教授，我觉得在吃饭之前，我还是把我的侧写结果告诉你比较好。”戚墨怡从床上坐起来，认真地道。

裴渊在原地伫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重新在床沿边坐下。黑色的额发微微挡住了他的眉眼，让戚墨怡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

“说吧，你侧写到了什么”

裴渊一开口，戚墨怡便发现这个男人虽然将自己伪装得很好，但是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微微暴露了他的一丝紧张，那是一种即将要面对残忍的、血淋淋的真相时的紧张。

酝酿了好一会儿，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而后慢慢地将她在侧写中看到的一切叙述了出来。

一个侍女打扮的女人，在半夜敲开了裴莫的门，她勾引了他，然后趁裴莫不注意时从吊带袜的外侧抽出一把刀，狠狠地在一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最后，她从窗户逃离了现场。

听完戚墨怡的讲述，裴渊蹙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见裴渊的神色晦暗不明，戚墨怡琢磨了一下，纠结着又道：“裴教授，我是真的相信你父亲不是那种轻易便能被美色勾引的人，但是我侧写到的不会有错，他确实和那个女人差点发生了关系。只是”

裴渊眉毛轻轻地一挑，“只是什么”

“很奇怪”戚墨怡疑惑地皱紧眉，回忆着在侧写中看到的场景，“虽然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样貌，但是你父亲看她的眼神，似乎是认识她的而且，总觉得他那样的反应，何止是认识那么简单，简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挚爱的女人一样”

裴渊紧紧地锁着眉头，思考了良久后，才道：“你说那个女人用的凶器是一把刀身细窄的短刀，刀柄上还有暗纹，你能把它大概的模样画出来么”

戚墨怡想了想，点头，“虽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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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画得很具体，但是大概的形状还是能画出来的。”

裴渊很快找来纸笔，递给了她。

戚墨怡坐起来，回忆着那把短刀的形状，潦潦草草地画了好一会儿，又将其递回给了裴渊。裴渊微微眯眼，细细地端详着短刀的线条，良久，才声音低沉地确定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日本刀的一种，日本短刀，胁差，是日本武士配于腰间的备用武器。”

说着，他用铅笔指了指刀柄的位置，“暗纹的模样，你还能画得具体一些么”

戚墨怡闻言，又拿过了铅笔，准备试一试，但是两分钟过后，她咬着笔杆苦恼地摇了摇头，“画不出来，在侧写状态中，关键的信息总是模糊的，我已经尽力了，但还是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样子和这把刀上的暗纹。”

裴渊看了看她，而后宽慰般地浅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戚墨怡歪了歪头，“那个暗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裴渊轻轻地“嗯”了一声。

“日本的一些世家大族都会有自己的家纹，也就是族徽，是家族权力地位的象征和代表。比如，日本战国时代著名的大名织田信长的家纹是五木瓜；丰臣秀吉的家纹是五七桐；德川家康的家纹是三叶葵。这些家纹在他们的服装上、本家和分家的主宅上甚至在武器上，都有所体现。

而这把胁差的刀柄上的暗纹，应该就是某个家族的家纹，所以只要弄清楚的这个暗纹的形状，我们就能知道这把胁差是属于哪个家族的，说不定，还能以此查出那个杀害了我父亲的女人是谁。”

说到后面，裴渊看似平淡的声音隐隐地散发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杀气。

一直以来，他都被迷惑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能造成那种切口平整又深可见骨的武器根本就不是战术匕首，而是同属于直系刀，但却被公认为冷兵器杀人利器的日本刀

细细想来，日本刀确实比战术刀更能和父亲伤口的形状吻合起来。

那么，那个杀了他父亲的女人是日本人不，不一定

另一边，戚墨怡听完裴渊对家纹的解释后，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个机缘巧合下认识的日本男人，花山院柏川。

花山院柏川，花山院。

听起来，似乎也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姓氏。

想了一会儿后，戚墨怡摇摇头，想要把这些突如其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

忽然想起了一个侧写中的细节，于是她连忙看向若有所思的裴渊，道：“对了，裴教授，你父亲看着那个女杀手的时候，叫了一个名字，清儿。你认识叫这个名字的女人吗”

闻言，裴渊墨黑色的瞳孔猛地紧缩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消息一般，他看着她，表情和裴莫开门看到那个侍女后露出的表情一样震惊。

过了几秒，他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你确定我父亲当时叫出口的名字是清儿”

戚墨怡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何会忽然变得这么激烈，“我没听错，他叫了好几遍，就是这个名字。”

良久，他才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道：“清儿是我父亲对我母亲的爱称”

戚墨怡也跟着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什么”

随即，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连忙猛地摇头，“不不可能裴教授，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也没有和她相处过，但我在你的全家福上看过她的模样。我能够侧写出她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她是相当温婉贤惠的女人，绝不可能是暗杀者那种”

戚墨怡想了想，似乎在想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比较恰当，最后她抬起头，很肯定地道：“那种气质妖艳得像狐狸精的女人。我虽然侧写不出来那个女杀手的长相，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像狐狸精一样的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