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死亡提问

周六沈忻在家休息了一整天，打电话跟自家老妈约好了第二天的档期。

周日母亲节这天，起了个大早，赶早班地铁先到了她爸妈家，放好东西之后，话还没说超过三句，打算让老妈转交给姥姥的钱才刚掏出来还没塞到妈妈手里，就被塞回了自己兜里。

“来都来了，要给就自己亲手给，老是让别人转交算怎么回事儿？”

沈忻讨好地一笑：“老妈又不是别人。”

她妈回以一个淡定的笑：“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那就乖乖听话，去姥姥家吃顿饭。”

说着就出了门朝对面那户人家大喊：“妈，忻忻丫头回来看您来啦。”

听得沈忻一阵无语，这先斩后奏的操作，牛叉，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沈忻老家在东北，大学在北京读的，上学期间在寒暑假的时候曾在姥姥家借宿过。

有一段时间，沈妈妈也就从老家来了北京，与女儿一同在娘家住了下来。

一开始她们母女借住在姥姥家，和舅舅舅妈一起住，虽然他们没什么意见，但沈忻总有种寄人篱下的体验，始终感到不太自在，干脆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直到后来沈爸爸换工作来北京了，哪怕沈忻爸妈用积蓄在她姥姥对面买了一套老房子，她也没搬回来和爸妈住。

仍是一个人在外面租小居室，自然也就免去了应付亲戚这项无聊又费精力的工作。

她不得不承认，在人情交际一事上，她的确是不那么喜欢的，即便对方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但今天日期特殊，母亲节不好违逆母上大人的意思，而且她妈妈也只是想陪她的妈妈好好过个母亲节，于是沈忻只得乖乖地被拖到了姥姥家门口，按响了门铃等待开门。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沈忻千躲万躲也没躲过去姥姥、舅妈和妈妈联合起来发出的死亡提问：处对象了么？

沈忻实话实说，换来的是各种说教，大体总结一下，意思差不多如下。

——你27岁，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该找对象了。

——女孩子家的自己别太辛苦了，钱够花就行了，重要的还是要找个对自己好的嫁了。

——你现在还年轻，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那以后怎么办呢，你爸爸妈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诸如此类云云，听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沈忻咬着一块儿烤鸭，心说我还没过27岁的生日呢，差一天我也算26岁。

但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过一遍，要是真的说出来了，只会被压制得更惨，她们加大火力持续输出伤害的场面，她又不是没见过。

沈忻自己心里有数，也懒得同她们争论这种事，无论她们说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她都糊弄着答过去了，心下更是感到无比的庆幸。

幸好她毕业后就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了，不然她家跟姥姥家就住两对面的，串个门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她岂不是烦都要被烦死了。

那边长辈们正说得起劲儿，沈忻却在心里打定主意：下次轻易还是别回家了，回也要趁着有表姐在家当挡箭牌的时候。

在姥姥家吃完午饭之后，沈忻母女就回自己家了，一进门，沈忻就抱怨道：“不是说好了不催我的嘛，感情这种事要顺其自然的。”

“我刚才是没催你，主要都是你姥姥和你舅妈在说。”

沈忻无奈道：“是是是，您也就是问了我有没有男朋友，开启了谈恋爱这个话题，然后顶多就是她们在说我的是你两不相帮，坐在一边见死不救看好戏。”

见沈妈妈一副“你说得对，反正我没违反约定”的样子，沈忻撂下狠话：“下次您要是再这样，我就立马辞职去外地工作了，我说到做到。”

沈妈妈终于妥协：“行，那下次要是再有亲戚邻居说你，我就帮你说话行了吧。但还是那句话，我不催你，可你要是遇到合适的，也可以先相处试试，没让你现在就结婚。”

“我现在的社交圈就这么小，哪儿还认识什么人，身边大多数都是女的，我上哪儿谈去呀。”

沈妈妈八卦道：“你们公司不是有男同事吗，有合适的也可以先处个对象啥的。”

沈忻一口回绝：“没有，不合适。”

话音刚落，沈忻平放在桌面上还没锁屏的手机突然蹦出来一条新消息。

秦邺：我妈很喜欢你选的礼物，谢谢！

又八卦视力还好得不得了的沈妈妈一眼就看见了秦邺发过来的话，关注点立马跟着秦邺跑了。

“这人谁啊，你还给人家妈妈送礼物了？”

好歹继承了一半DNA，自家老妈想什么沈忻简直秒懂，可不能让她误会了。

沈忻赶紧澄清道：“你看清楚，是我帮忙选的没错，但不是我送的，人家只是怕他妈妈不满意，才拜托我帮忙参谋一二的，钱还是他自己出的。”

“不要以为我上年纪了就糊弄我。”沈妈妈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一起挑礼物这事儿，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小情侣做的事情呢。”

“您想啥呢，他可是我领导。”

沈妈妈仍是固执己见：“领导咋了，只要他还单着，咱不犯法就行。”又顿了顿，确认道，“他还没结婚吧？哪年的，身高多高，家里哪儿的啊？你再跟我说说，你俩有没有可能......”

“你查户口呐，再说人家又凭什么看上我。”沈忻忍无可忍了，干脆直接一锤定音，“而且我们公司不让搞办公室恋情。”

最后那条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纯属是她瞎编的，但看她妈沉默的样子，应该是真信了。

本以为不会再追着往下说了，没成想她妈妈沉吟半晌，来了句：“如果真和哪个同事成了，辞职也行，反正我相信你，换家公司一样能干得好好的。”

沈忻脚下差点一个踉跄，这还是她那个从小到大让她不要谈恋爱要好好学习的亲娘吗？

辞职就为了找对象这话也说得出来？她纵然辞职，理由也绝不会是这个好吧。

她真是要谢谢亲娘如此看得起自己了。

沈忻再次无奈地瞪着她，撒了个娇：“妈......”

怕女儿真的翻脸，沈妈妈总算收了嘴上神通，说：“我就是随便假设一下而已，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可以了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有数有数，你放心，那可是大事儿，我肯定要慎重些的，我的原则是宁缺毋滥，才不想将就着去过憋屈的生活呢，您也希望我过得开心吧。”

沈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做爸妈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开心幸福的。算了，你从小到大就是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我们尊重你的想法。”

沈忻抱着沈妈妈的胳膊，软软地说：“亲爱的妈妈最好啦。”

然后又把人带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沈妈妈的双肩上，说：“妈，您辛苦了，来，坐这儿，我来给你捏捏肩，祝你母亲节快乐！”

沈妈妈再三推辞说不用，架不住沈忻坚持，只好听话地享受起女儿的按摩服务，母女俩其乐融融，度过了一个快乐的母亲节。

至于沈爸爸，由于还在单位上值班，所以只得无缘享这个清福喽。

而在沈忻不知道的地方，有些言论正在不声不响地发酵着。

到了周一，沈忻上班之后，去茶水间泡罗汉果的时候，里面正有几个女生在聊天。

一见到她近来，她们立马就收住了话口，面色有些尴尬地随便接了半杯水就离开了，弄得沈忻稀里糊涂的。

但直觉告诉她，她们刚刚在聊的八成是跟自己有关的事，而且有很大概率还不是啥好事。

沈忻琢磨了一圈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家诟病的事，再加上她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所以想不通的事也就不费过多的心思去想了。

她端着杯还冒热气的茶水回了办公室，王月一脸欲言又止的，沈忻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人事总监叫走了。

沈忻跟在他后面进了旁边一个会客室，按照指示关上门后，问道：“刘总，您找我？”

“我就是想问问，你周五下班之后，是不是和你们秦总在一起？”

沈忻腹诽道，刘总你这话问得挺有歧义的。

嘴上还是回答道：“嗯，下班后在两条街之外的一家店吃了顿晚饭，之后顺便去商场采购了母亲节的礼物。”

刘总监继续刨根问底：“那你俩是在正常交往，还是？”

沈忻：“啊？”干人事行政的人也这么八卦的吗？

她斟酌着语气，疑惑道：“刘总，不知您说的正常交往，是指普通朋友还是，情侣？那你后面省略了的是几个意思？”

“哦，就是有人跟我说你和秦总的关系不正常，投诉到我这里来了，想让我处理一下。”

沈忻缓缓点头，嘲讽地说：“懂了，所以公司是认为我个人作风有问题，想给点什么处罚什么措施么？”

被沈忻审判官似的冷冰冰的眼神死死盯着，饶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刘总监也有点扛不住了。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