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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和景从(六)

荆修竹瞬间呆住。

他刚刚说了什么?

宁见景的手天生冰凉,贴在他脸上的时候像是熨帖了一层细细的霜,却又像是滚烫的,烫着他脸上那处皮肤,让他呼吸困难。

荆修竹脑子里一下懵了,随即而来便是激荡的狂喜,甚至觉得脑子里的震荡太吵了,他都没有听清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他怀疑是自己千百次的做梦,出现了求而不得的幻觉,手指不由得攥紧了他的腰,用力咬了下舌尖,剧痛。

是真的!

荆修竹攥着他的腰,不管自己的心绪起伏,一遍一遍地问他:“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宁见景不厌其烦的捧着他的脸,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仔仔细细地的抚摸过每一寸一般,低声说:“荆修竹,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荆修竹,我喜欢你,最喜欢你。”

宁见景平时是最没耐心的,更是跟他针锋相对惯了,三句话不说就要烦躁翻脸,这次却真的依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说喜欢你,喜欢你。

荆修竹简直要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狠狠地将他抱进了怀里,眼眶发酸的深深埋进他颈窝,很快,宁见景感觉到皮肤上微微的濡湿,还有肩窝上的颤动。

有这么开心吗。

在这之前,宁见景从来没想过强如荆修竹也会有染湿眼眶的那一刻,他应该是全世界最强大的人,哪怕全世界崩碎他都应该有办法撑起来,毫不皱眉。

FRG惨败,他一肩扛起。

他跟自己说,青训营的孩子都很认真,选手们都很爱这个战队,FRG不会给他亏损,他哪怕在那个千夫所指的时候,都想着安排好他们每一个人。

他把战败的责任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哪怕并不是他的问题。

元生背叛,他将所有人安排在外,自己直面网络上所有的诬蔑和刁难。

他却在听见自己说喜欢的时候,激动到双肩发颤眼睛湿润,宁见景心尖一酸,伸手抱住他的肩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

“荆修竹。”

“嗯?”

“我想吃巧克力,酒心巧克力。”宁见景跪坐在他身上,微微偏头迎上他亲了一下,手指将他衣摆拽出来,又放肆的送进去。

他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更不是个会等着男人来撩拨他再忐忑承受的人,他喜欢自己掌握主动权,哪怕是有恐惧,也都得由着他自己掌控。

荆修竹还沉浸在被他告白的惊喜里没有抽出身,便任由着他跪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含了口酒,渡了过来。

本能的从他口中汲取,才一动便被他按住了手,眼眸又黑又沉,“不许动。”

荆修竹平时就爱惯着他,任由他搅风搅雨,这一说便真的不动了,任由他从自己身上爬下去,吃他的“酒心巧克力”。

宁见景怕疼,拽了个软垫子放在膝盖下,指尖慢条斯理地去拆巧克力包装,细白的手指衬着黑色的包装,极致的冲击陡然撞进荆修竹眼里,呼吸急促了下。

荆修竹呼吸短促发沉,咬着牙极力忍耐,“小王八蛋,别瞎玩儿。”

宁见景跪坐在地上仰起头,细长的眉眼间含着一点笑,“我尝尝苦不苦。”说着,双手捧着巧克力尖儿微微探出舌尖,轻舔了下。

荆修竹攥紧手。

宁见景舌尖绕了个圈,将巧克力全吞了进去,细细舔吮,但因为他没吃过总不得要领,只是本能的想咽下去,难受的双眼发红。

好半晌,他才吐出来,嫌弃地说了声:“没有酒味,假冒伪劣产品,退货。”

荆修竹朝他勾勾手指,“过来,我尝尝。”

宁见景爬起来,双手按在他的膝盖上倾起上半身,像只引颈的天鹅迎向他渡过来的一口微涩的醇酒,喉结一动送了下去。

“有了吗?”

宁见景一怔。

荆修竹好像并不是要吻他,只送了这么一口酒就送开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声音缱绻柔软,“不用这么委屈自己,我舍不得。”

宁见景眼睛里因为不适含着一丝水汽,有种和他本人气质极为反差的纤弱感,仿佛依附。

白皙的脸颊微红,连耳根到修长细致的脖颈都透着一股粉意,原本清冽的嗓音染上了一丝柔软的哑意,“谁为了你委屈了,有病。”

“好好好,不是为了我。”荆修竹摩挲着他的唇,凑过去亲了一下又将人揽在怀里,低声叹息:“我的小祖宗。”

宁见景心尖滚烫,小祖宗三个字像是陡然落下的火炭,正正好好落在了最嫩的那一处,烫的他浑身发颤,呼吸都乱了。

他这辈子,被人奉承过,被人嫌恶践踏过,却没被人像是他这样心心念念地捧在掌心宠爱过,小祖宗三个字不是瞎说。

荆修竹对他,真的像是个活祖宗一样供着,任他作天作地,却从来不说改变。

宁见景别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微微眯了下眼,荆修竹立即伸手给他挡住,侧过身替他遮住了太阳。

细微之处都面面俱到。

“老东西。”

荆修竹眼睛一瞪,恶狠狠地问他:“没大没小,叫我什么?”

宁见景靠近他的耳边,伸出舌尖学着他的动作,轻轻舔吻了一会,才极轻地送出了几个字:“我想去看看,我刚来俱乐部那天,你为我准备的房间。”

荆修竹一怔,随即又笑起来,指尖攥住他兴风作浪的手指掐紧了箍在背后,声音低哑:“进了门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你确定吗?”

宁见景没有回答,却仰起头微微闭上了眼睛,凑上来亲了他一下。

荆修竹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揽在怀里,安静地基地里两个人的呼吸明确可闻,阳光很烈,像极了他回应的爱意。

炽热,轰轰烈烈。

**

宁见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屋子里漆黑一片,随手揉了下眼睛,下意识“嘶”了一声。

门口传来“啪”的一声,灯光瞬间亮了起来,他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上,露出青青紫紫的指痕和吻痕。

宁见景蹙眉,在上床以前,他一直都觉得荆修竹这种分分钟要猝死的人是在下面那个,再不济,他也不能怎么着自己。

结果现在他明白了,在下面倒是在下面了一会,把他弄得死去活来也是真的。

“你这个一脸要猝死是骗人的吧。”宁见景去捞自己的衬衫,却被他捷足先登,拿在手里走过来。

荆修竹伺候他穿衣服,闻言笑了下,“我从来没说过我要猝死,也没说过我不行,是你自己联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见景沉默许久,真诚的评价:“你可真不要脸。”

荆修竹给他挨个儿扣完了扣子,低头咬了他的嘴唇一下,含含糊糊地笑说:“你下午不是这么骂的,我比较喜欢你那样骂我。”

宁见景回忆起他晕过去之前,颤着声音骂他的词,脸忽然一红,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滚。”

荆修竹握住他的脚往前一拽,伸手就要去往腰后送,吓了宁见景一跳,“喂,你干嘛!不能再来了啊!”

“不来了,我看看伤着没有,听话别动。”荆修竹抬了下他的腿,稍稍伸手检查了下,激地他腰一颤,“喂。”

荆修竹收回手,“还成,除了肿点儿没出血,回头睡前再给你上点药,好了,起来吃饭。”

“你个傻逼……”宁见景刚一开口,感觉那里被他一按,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说什么?”

“哥哥哥,松手。”宁见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被荆修竹治怕了,忙不迭挣扎着爬起来说:“我一会还有事儿。”

荆修竹一怔,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这都晚上七点多了,还有什么事儿?

宁见景爬起来飞速穿完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结束了出来时看见荆修竹已经把碗筷都摆好了,旁边摆了他们下午喝剩的那瓶酒,宁见景一看见它就头皮发麻。

荆修竹用这瓶酒都玩出了花,逼问他还要不要,借着他爱喝酒的事儿尽情折磨他,哪哪儿都送进去,像个畜生。

他久经欢场,却从来没跟人玩过这种花样,严海陈觉明他们玩儿的时候他也很少参与,大多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这会才知道,荆修竹一直说的舍不得他,一直忍着,是为什么。

老畜生。

宁见景坐下来,屁股挨到椅子的那一下颤了颤,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未来两周你离我三米以外。”

荆修竹把筷子递给他,“我看不行,我买不起这么大的床。”

“少装傻,我的意思就是你未来两周别睡一块了,你是不是活这么大没吃过肉,饿死鬼投胎吗?”宁见景忍不住咬牙,把嘴里的饭菜当成他咬个稀碎再咽进肚子。

“没吃过。”荆修竹倒是坦然承认了,顿了顿又说:“你家荆队已经尝过甜头了,并且食髓知味,怎么好让他一个人独守空房,这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公该做的。”

宁见景筷子一顿,抬眸:“你说什么?”

荆修竹故作茫然:“我说什么了?”

“你刚才说的什么,合格的什么玩意?”宁见景略略蹙眉,夹起一筷子豆腐朝他扔了过去,“放屁。”

荆修竹稍稍偏过身子躲开,蹙眉道:“好好吃饭,浪费粮食要被农民伯伯骂的,老实点儿。”

宁见景“呸”了一声,“你敢说第二遍吗?别看荆大队长人前是个人人崇拜的大神,其实背地里话都不敢说第二遍,啧。”

荆修竹仍旧茫然:“我说什么了就不敢说第二遍?”

“老公。”宁见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都告诉你了熬夜不仅会猝死还会记性变差,说不定等你不到五十岁的时候就把自己叫什么都……”

话音陡然一停。

宁见景突然反应过来,筷子朝他一扔:“荆修竹,我艹你大爷,你套路我!”

荆修竹眼底含笑,放下筷子笑弯了眼睛,“乖,再叫一声。”

宁见景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没好气地说:“不叫,滚蛋。”

荆修竹拆了双新筷子,夹了一小块糖藕递到他嘴边,含笑压低了声音哄他,“来,吃点糖,嘴甜点儿。”

宁见景上午跟沈凯一块儿去宁氏大楼,就吃了个豆沙包,中午回来跟荆修竹在落地窗喝了点酒,肚子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这会也是真饿了。

他一向不是为难自己的人,从他手里抽过筷子,拿过另一只空碗递给他:“我不吃鸡蛋。”

荆修竹撇干净汤里的蛋花,给他盛了碗汤放在一边,说:“我过几天要回江城一趟,你跟我回去,还是在秦城待着?”

宁见景筷子停了下,想起自己也要去见一下亲生父母,再加上荆修竹的母亲不喜欢自己,就别跟他回去碍眼了,想了想说:“不去了,我还有事,你什么时候回来?”

荆修竹稍微思忖了下,“一周以内就回来。”

林德伟的事情,带他确实不大方便。

“我不在你就别回基地住了,空荡荡的条件也不大好,在陋巷住吧,那儿条件好。”荆修竹伸手,摸摸他颈侧的吻痕,“我不在,别出去拈花惹草,我才刚从没有名分的野男人扶正,不想就这么快失宠。”

宁见景咽下嘴里的饭,忽然笑了,“那可说不好,我陋巷里可太多漂亮姑娘了,还有一大群漂亮少年,你不在我就找他们伺候我。”

荆修竹手指一紧,掐住他颈侧,故作凶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宁见景动了动脖子去躲他的手,结果将领口扯的开了一点,单薄的胸前吻痕遍布。

荆修竹手指一松,心疼地问,“疼吗?”

宁见景垂眸看了眼,别过眼,“还行。”顿了顿,稍稍挪了下屁股,说,“那儿疼。”

荆修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说:“下次我轻点儿。”

宁见景眼眸低合,嘴里咬着一点排骨,含含糊糊地说:“少忽悠人,我都那样让你停下来了,你还越来越狠,弄死我你再去找个更好的,老畜生。”

“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荆修竹没听清,只听见他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控诉,估摸着是在骂他。

“骂我吗?大声点儿。”

宁见景放下碗筷,端起汤了喝一口,在他含笑的眼神里将碗放下,擦了擦嘴,足足过了两分钟,才把那句话说出来。

“我说,要不是我没你力气大,今天被干的就是你。”

**

吃完饭,宁见景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恢复了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从头发到衣角,哪哪儿都透着一股撩人气。

荆修竹靠在柜子边蹙眉,“穿这么漂亮出去干什么?”

宁见景走过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说:“出去应酬,乖乖在家等着爷回来宠幸你,别闹脾气。”

屋内灯光偏冷,照在宁见景脸上的时候莫名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我送你。”

“你送我去找漂亮姑娘玩儿吗?”宁见景低笑,伸出手搭在他颈后交叉欺近,“哥,你这么大度的吗?”

“你还有力气?”荆修竹凉飕飕的垂眼看他,“还想再来一次?”

宁见景松开手,也一脸冷漠,“不了,还不想死。”

他走在前头,荆修竹跟在后面,不自觉地看了看他的腿。

下午的时候他一直顾忌着他的腿,但却没怎么发现有异常,按照林述走失之前的脚伤,和褚姣所说的那种状况,他的腿是应该有无法恢复的损伤的,但他却没发现。

在那种情动的时候,他都克制的很好。

荆修竹又不由自主地想,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是林述,他只是宁见景。

他看着前面背影清瘦的已经开始步入青年的少年,他寄回去的样本还需要过几天才能拿到报告,他是不是林述,就快要知道了。

如果他是,他就稍稍准备一下告诉他。

如果不是,荆修竹更要告诉他,上几次他字里行间问起林述,明明就是吃醋的模样却不肯直说。

小傲娇。

他相信自己是一回事,自己对他坦白又是另一回事。

荆修竹希望他对自己坦诚,更不会对他有所隐瞒,不管是否相认林德伟,都应该由他自己来选择。

**

宁见景要去的地方像是个酒会,差不多到地点的时候他才知道,却没多问是做什么,也没问有什么人。

他没主动说,却在下车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道儿进去。

他穿的不算正式,但也不落寒酸,毕竟光凭着他的脸,就已经可以让这里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了。

荆修竹穿的倒是普通,白衬衫黑长裤,头发甚至都没有精心打理,和这些衣香鬓影的人一比,像是个走错片场的路人甲。

“我就不过去给你丢人了,自个儿去吧,我在门口等你。”荆修竹伸手给他解开安全带,摸了摸他的脸交代:“身上有伤不许喝酒。”

宁见景点头,探头过来亲了他一下,“那你等我,很快就出来。”

“嗯。”

-

荆修竹坐在车里等他,关了车内灯,静静地坐着。

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母亲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从她对待自己从家里出来打游戏,两年不肯原谅他就能看的出来。

他不一样,母亲不原谅他,他可以死皮赖脸的回去,在她的冷眼嫌弃下连续吹自己两个小时的彩虹屁,然后把自己的奖杯摆在她入眼可见的任何地方。

但宁见景不行,他舍不得让宁见景看到冷眼。

电话很快接通,荆母冷声问:“打电话来干什么?”

荆修竹含笑问:“哎哟荆太太怎么气儿这么大,荆先生惹着你了?”

“少给我装蒜,你知道我气的是什么。”荆母正在吃饭,一接通电话就没胃口了,将筷子放在桌上,冷哼了声:“这次又想拿什么来忽悠我?”

“那不能。”荆修竹连忙说:“我哪儿敢忽悠您啊,我跟您说的句句肺腑,认个干儿子对您亏哪儿了您说,你脖子上还戴着那条项链呢吧。”

荆母一怔,“我还给你。”

“别别别。”荆修竹开了点窗户,指尖无意识地轻点在车窗上笑,荆母问他:“你笑什么?”

“我说了怕你骂我。”

荆母油盐不进地冷淡道:“怕我骂你就别说了,我看你也干不出什么好事儿,等等……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们已经……”

荆修竹忙道:“那不能,你还没答应我怎么能对人家动手,到时候你非要拆散我们,那人孩子都是我的人了,我成什么了,始乱终弃是不是。”

“你敢!”

荆修竹低笑,自个儿妈还是好忽悠,却没立刻说破,轻咳了声继续忽悠:“其实你戴的那个项链是我送你的,我自己买的,他送你的东西,被我克扣下来了。”

荆母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好啊你个兔崽子,怪不得不让我跟他说项链的事儿,原来你还克扣下来了,你可真不要脸。”

荆修竹忽略掉被母亲评价的不要脸,叹了口气,真情实感地忽悠:“其实这个孩子那天来,是被我硬拉来的,我骗他说你们老两口空巢老人想找人说说话,他心有不忍就被我骗过去了。我不让他买礼物,收了咱家的笔又过意不去,就把自己戴的那个价值连城的宝石耳钉摘了下来,让我送你。”

荆母忽然沉默,心尖疼了一下,想听他继续说,可偏偏荆修竹又不说了,故意吊人胃口,只能听见一个浅浅的呼吸声和叹气声。

“别卖关子了,快说!”

荆修竹忍笑,伸手抵着额头故作平静地说:“那个耳钉他一直戴着,应该是很宝贝的东西,却毫不犹豫的将它送给了你。在他心里应该是很渴望有你这样一个妈妈的,又不敢期待,因为那不是他的,所以他要用相对等价的东西与您交换。”

荆修竹知道,自个儿的母亲虽然固执,但她却不是心狠的人,这么多年他赚的所有钱全部花在了找林述和赡养林德伟上,她是知道的。

她从未置喙,只是可惜仍旧没有消息。

“我跟他说过很多次喜欢,甚至逼着他回应我,他一直很抗拒,不敢轻易打开内心,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就不会受伤。”荆修竹说着说着,已经不是在忽悠了,他在把真实的情况说给母亲听。

不管母亲想法怎样,他应该把这些说清楚。

“对他来说,连爱都是伤害,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回应我的喜欢。”顿了顿,荆修竹郑重地说:“妈,他这样倾尽所有的爱我,我不能辜负他。”

荆母陷入了沉思,手指不自觉的扣着手背,直到手背上出现了一丝血痕,荆父才发觉不大对劲,忙拿开她的手指,“怎么了?”

荆母伸手格开他的手:“没……没事。”

荆母呼吸略显不稳,心尖上浮动着一丝抓不住的心疼和不忍,让她咬紧了嘴唇,耳里专注地听着儿子的声音。

半晌。

荆母说:“可他……可他年纪轻轻就会买凶伤人,你跟他在一起,万一有一天你们不再相爱了,难保他不会……”

荆修竹这才知道母亲的顾虑是什么,轻笑了声说:“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他给人输了很多年的血,在那个家里被冷遇被践踏,可有一次他回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带着伤回来。”

“打架了?”荆母问。

荆修竹推测过很多次,得出一个稍稍合理的结论,他一直没跟旁人说过也没问过宁见景,但从他的态度,以及从宁见药那里套出来的话来看,应该差的不多。

“他那天回去,被他所谓的亲人们攻击,甚至拿东西砸伤了他,但他却以身相护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他强撑着没有告诉任何人,要不是实在不能开车,也不会让我过去接他。”

荆修竹抵着舌尖,把话稍稍在心里酝酿了下,又说:“他的确不会以德报怨,但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妈,保护自己是本能,不是错。如果有人愿意替他担去风雨,谁会成为那样浑身防御。”

荆母陷入沉思,是啊,如果有人会替他担去风雨,那个孩子会把自己变成那样刀枪不入。

荆修竹知道她听进去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忽悠她,但只要这一刻听进去了,她就会改变想法,一点就够。

“如果你是他的妈妈,你舍得他在面对别人的示好的时候,立刻小心翼翼地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才能说服自己这是他应得的,而不是从上天偷来的,随时会消失的吗?”

“他在你旁边吗?”荆母忽然问。

荆修竹一顿,下意识侧头看了眼酒会大门,大门敞着,宁见景正好站在门边和一个人说什么话,微微俯身很谦恭,规规矩矩地和平时那个样子判若两人。

收回视线。

荆修竹低声说:“没有,他不喜欢把自己的痛苦给别人看,他想要别人看见的是无所不能刀枪不入的他,就算不能得到您的认可,他也不希望藉由痛苦来绑架您。”

此时荆修竹还不知道,宁见景为了他甚至愿意放弃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陋巷。

他说:“妈,我知道,让您接受自己有一个性别为男的儿媳妇儿有些难,我从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件事,我不会为了他而离开您。您是我母亲,给了我生命,如果要是负了谁,我只能对不起他。”

荆母听他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拧眉问:“这话什么意思?那你打开他的内心,让他接受你的……喜欢,你就撒手不要他了?”

荆修竹忍住上扬的唇角,叹气无奈道:“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我为了他而离开你们吧,老婆再找就有了,父母可只有一个。”

“胡说八道!”荆母也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被他气得,抖着声音说:“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这种混账话你也说得出来!人小孩儿没有父母疼惜,就活该被你这么始乱终弃?”

荆修竹不服道:“那我有什么办法,你又不答应我们在一起,那我又不能抛弃他,又不能离开你们,得了,你们把我切两半儿吧,一人一半谁也不亏。”

“……”荆母忽然一窒,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

现在阻碍在他们面前的这座大山就是自己,如果自己答应了,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这个理论总觉得有哪儿不大对劲,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

荆母严谨了一辈子,尽管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可还是被他绕进去了。

她想抽身将自己从这个圈子里抽身出来,却又觉得没有哪儿不太对劲,最后干干的问了声:“那你……这次休假你带他回来吗?”

荆修竹“噗嗤”一笑,被荆母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威胁,又立刻收敛起来,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我带他回去,可就算是见家长了,您得准备见面礼,也别刁难他。”

“还准备见面礼?上次不是给过了!”荆母又要生气,这还没完了?一个儿媳妇儿要给几次见面礼。

兔崽子。

“那怎么一样?上次您那是给干儿子的见面礼,这次给的是儿媳妇儿的见面礼,再说了您现在还没认同他呢。”荆修竹话头一停,又不说了。

荆母被他气得不行,揉着额头没好气地说:“有话就说!”

荆修竹顺杆儿爬,趁热打铁地将剩下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其实刚才骗您来着,他已经是我的人了,就今晚。如果您不答应的话,那我就真得做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了。”

荆母深吸了口气,连讥讽带嫌弃地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妈,你自个儿想想,这个孩子你们不喜欢吗?他会逗你开心,你说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

荆修竹前半句说完,后半句开始给她画饼,“您想想看,现在您和我爸退休了对吧,如果有一个又乖又听话,还能接您茬儿陪您聊天种花,跟您一起逛街陪您挑首饰的儿子,您真的觉得不开心吗?”

荆母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好像确实挺美好的。

荆母其实还觉得有点难接受,她一辈子循规蹈矩,实在不大能接受这种两个男人在一起叫他妈的画面。

但他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好再说,“行了,改天带回来吧。”

“见面礼呢?”

荆母没好气地说:“少不了他的。”

**

宁见景回来的时候,荆修竹正靠在车窗上不知道笑什么,他拉开车门坐进来,笑问:“笑什么呢?”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爱说不说。”

荆修竹伸手替他扣上安全带,凑过去闻了下:“喝酒了?不是说身上有伤不许喝酒,又不听话了?”

宁见景忙按住他的手腕解释说:“今天这个是秦城市长儿子的订婚宴,前几天他儿子在我那儿差点强了个姑娘,让我的人给揍个半死,刚养好没几天,我得亲自过来赔个礼。”

荆修竹眉梢一挑,“赔个礼,下回继续揍?”

宁见景拿开他不规矩的手,轻笑说:“那可不。”

“你啊。”荆修竹没办法的敲了他的额头一下,无奈地又揉揉他的头,“走了,回家。”

宁见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绕了一圈又开始追问他,“你还没告诉我刚才笑什么呢,是不是跟你未婚妻打电话了?还是找到你的小林述了?”

估计是刚进荆母打完电话太过开心,又或是他也被套路了,荆修竹笑说:“是啊,找到了。”

宁见景一怔,忽然将手收了回去,刚想说话手机却响了。

他接起来。

“他敢!”宁见景眉目一冷,双目凌厉的像是能从中抽出一把刀,荆修竹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他,顿时怔了半秒。

宁见景攥着手机,眼睛平视着,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语速不快不慢地说:“今天我陋巷亏损了一分,我宁见景三个字反着写,你让小成他们让开,不,给他递把刀,我看他倒是敢动我的人。”

荆修竹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他在释放自己,他在毫不保留地将自己隐藏于全世界的那一个黑暗尖锐面暴露在自己眼前,对他来说。

这一刻,他是属于他的。

宁见景渐渐平复下来,声音和缓和了不少,末了像是在做收尾的说:“不过是仗着他爹的权势在我这里兴风作浪,狗仗人势的东西,揍一顿给我扔出去,明天让他爹亲自来找我。”

挂了电话,宁见景忽然一顿,眸光极快的闪过一丝慌乱,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

他一时忘了。

荆修竹还在身边。

“我们家小宁爷可很凶,往后我要是犯错了,会挨打吗?”荆修竹揶揄笑问,宁见景心里的微慌一扫而空,靠着车窗笑了下。

“不会,我舍不得打你。”

**

第二天一早,宁见景被电话吵醒,起床气严重的推了荆修竹一下,“喂,接电话。”

“你再睡会。”荆修竹也醒了,低头亲了他一下,伸手捞过手机。

宁见景拽着他的手臂将人又拖回被窝里,枕着胸口晃了晃脑袋,打了个慢条斯理地呵欠。

他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东西,像是什么赛事评委之类。

宁见景趴在他胸口去咬他的锁骨,无视他身上其他的牙痕,不满地问:“有没有漂亮姑娘啊。”

“电子竞技没有漂亮姑娘,只有打死在地上的菜。”荆修竹伸手,在被子里朝他的后腰捏了一把往自己搂,宁见景打着呵欠,没什么精神地补了一句:“但是可以睡自己老板,是吧。”

“你是我金主,这不是在业务内的工作么,你还委屈起来了?”

“没见过金主花钱求睡的,你真要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就该躺平了让我上你,而不是把我往死里折腾,不知道谁得了便宜还卖乖。”

宁见景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荆修竹再一看,睡着了。

“……”

荆修竹上午出去了,宁见景正好也有了空,开着车自己去了晋城。

那个据说是他家乡的地方。

地方不是很好找,在一个小渔村一样的地方,路道繁杂又混乱,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那户人家。

他们是个独栋的小洋楼,从外表看上去并不很富裕,也不是很贫穷,一般化的家庭,门口晾晒着不少干掉的咸鱼,还有一些小孩儿的玩具,花花绿绿的点缀着沙地。

宁见景停下车,靠在车边站了一会,抬头仔仔细细地看着这户人家。

二楼上有个女人,正在晾衣服,头上戴着蓝色的布巾,扎着同色系的围裙,是个挺普通的农妇模样,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

唔,有向笛那么大。

他收回视线,又挪回了院子里,左侧的架子上堆着很多海产,绳子上晾着略带咸腥味的渔网,上头还挂着一些干枯的海草和死鱼。

男人站在渔网旁边,像是在修补,手中的梭子转的飞快,大概是听见了声音,仰起头笑着和妻子说着话,楼上楼下的聊着家常。

今天的阳光很好,浓烈的洒下来,晒的人皮肤发烫,一路烧到心尖去,烫的难受。

宁见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里头站着他的父母,在用很晦涩的方言聊着他听不懂的话题,但应该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他们在笑。

“哥哥,你找人吗?”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惊醒了宁见景。

他蹲下身,问他:“是呀,我找人,请问一下你是这家的小朋友吗?”

小朋友点头:“嗯嗯,哥哥你找我们村里人吗?我都认识哦,你告诉我名字我就可以帮你指路啦!”

这里的民风看着很淳朴,又或者是孩子很单纯,宁见景想告诉他不要这么轻易相信陌生人,可一想,自己算是个什么身份。

他的家人吗?

还是一个来认亲的外人。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哥哥吗?”

“我叫陈望。”他指指身后的房子,说:“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好长时间,你认识我爸爸妈妈吗?”

“不认识。”宁见景放低了身子,伸手摸摸他的脸,低声问:“你知道陈帆吗?”

小陈望伸出手,抵住下巴想了想,“不知道呀,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吗?要不我帮你问问爸爸妈妈吧。”

宁见景忙道:“不用,我可能是记错名字了。”

陈望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宁见景又问他:“小朋友,我问你,你爸爸妈妈和你爷爷奶奶,快乐吗?”

陈望点头:“当然快乐啦。”

宁见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还在说话,眼角眉梢都是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出来一对年轻夫妻,穿着整齐像是要出门。

陈望说:“爸爸妈妈!”

年轻夫妻看见宁见景,微微颔首:“请问您找谁?”

宁见景站起身,笑了下说:“我路过。”

补网的男人也听见了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也没走出来,反而是伸手将小陈望拎起来放在了肩膀上,笑着带他转圈儿,逗得他咯咯直笑。

宁见景敛去笑意,垂了下眼睛,他们有这么圆满的家庭,或许早已忘了他,他也不该再来打乱别人的家庭。

对他来说。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从今以后,他是宁见景,只是宁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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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家妈妈:我就不该接这个电话。

荆·就没有我忽悠不了的人·修竹再次上线,下一章小宁爷就要想起来了!完结倒计时了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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