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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此生再难相见

菀娘闻言,面上却无喜色,只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身为父母,有时候并不希望儿女有多少荣耀富贵,最希望的是他们一生平安和顺。

宸王若要角逐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势必将唐无忧也卷入权力交锋的漩涡。诱惑越大,有野心的人们越会以命相搏。

无忧若伴随宸王左右,虽然荣华同享,危险也是同担的,甚至因为宸王的过于宠爱,而成为被人盯上的目标。

无忧自出生不久就在一场宫宴刺杀中被人伤了脖颈,大幸的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却从小成了哑巴。

这事让菀娘深深觉得与皇家走的太近绝非好事,所以并未向皇室申请记功,甚至刻意令皇室忽略这个小婴儿还活着的事情。她与唐延给女儿改名为无忧,便是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在他们的呵护下,平凡、简单而无忧无虑地度过。

可谁也没有料到,唐家发生诸多巨变,无忧最后还是跟皇家扯上关系,而且是站在权力旋涡的最中心旁边。

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宸王真的成了皇帝,可大玉又怎能有一个哑巴皇后?

而且她的女儿她了解,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行事冲动、光明磊落,活脱脱一个她爹唐延的缩小版,哪里是能做皇后跟诸多女人在后宫明争暗斗的性子?

她越想越愁,忍不住叹起气来。

舒蓄一看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想安慰劝说她几句,又觉得不好在唐无忧这个晚辈面前说太多朝堂权谋的事,显得自己是个老奸臣一样,便对唐无忧道:“你瑾表哥过几天便要去乌斯了,你去后面跟他道个别吧!”

唐无忧一愣,舒瑾要去乌斯?宸王怎么没告诉自己?遂急忙跟着引路的小丫鬟跑去后院舒瑾居住的明月轩。

舒瑾正在院子当中指挥小厮往木箱里装要带走之物,看见唐无忧进来,一时惊讶地道:“你、你怎么来了?我明明跟宸王爷说过,不要让你知道……”继而又自嘲地笑笑:“是了,父亲受伤,你是跟着姑姑来看他的吧?听他说了我要去乌斯?”

唐无忧看着满地凌乱堆放的行李物件,带这么多东西,好像要把舒家搬空一样,不像是去出使,倒像是搬去那边住!遂皱眉用手语问道:

你为什么要去乌斯?

舒瑾面上恢复了往日一样的温和淡定,微微笑着说:“我要结婚了,是跟苏飞雅,她是乌斯的公主,身份比我高贵,婚后我自然要跟她去乌斯居住。”末了又补充道:“这是皇上的旨意。”

唐无忧心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忙用手语问道:

就算是公主下嫁,也是嫁到男方家中才对,皇上为何却是要你随苏飞雅去乌斯?

舒瑾道:“苏勒王子死在了咱们大玉,乌斯国王已经知道了,很生气,据说要举全国之兵攻打大玉。我此番前去,除了完婚,也是要代表皇上与他谈判,尽量安抚他,避免两国开战。”

唐无忧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乌斯国王正当丧子之痛,他现在去乌斯何其危险?说是去谈判,如果对方已经决定开战,又岂会放他活着回来?

又见他帽子上镶嵌了三颗硕大的东珠,遂用手语问道:

皇上封你爵位了?

舒瑾苦笑,点头道:“皇上认我为义子,封瑾王,挂名的勋位而已,没有封地和俸禄。”

她便全明白了,皇上是拿舒瑾当质子送给乌斯国王,若乌斯国王接受和谈,舒瑾就此留在乌斯做人质,若乌斯国王不接受,死的也不是他皇帝的儿子!

“你不要怨皇上。”舒瑾看着她阴沉的面色,便知她心中所想,反而开导她道,“这个结果,有一半是我自己要求的,我身为军人,国家有危险时,理应冲在前面。而且苏飞雅心悦于我,在乌斯定会尽力护我周全,帮我在乌斯王室中斡旋,促成和谈。”

他又再苦笑:“说来惭愧,小时候我身子弱,受欺负时全指望你护着。如今身强体壮,却还要指望另一个女子护着我。不过我会努力变得更强,将来在乌斯能用自己的力量护住苏飞雅,护住咱们大玉。”

也护住你。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唐无忧心中拧着一股闷气,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和朋友,她不能眼看着他去送死。遂比划着说要回去求宸王想办法,转身便走。

“无忧!”舒瑾突然唤她。

她回头,站在阳光里,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他没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似要将她的每一点美好都牢牢记在心上。过了一会儿,才道:“照顾好自己,跟宸王爷也要好好的,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护着你。”

唐无忧不想听他这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语,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

唐无忧在舒家马厩借了一匹快马直奔宸王府,把宸王派来的黑甲武卫和金二、纱儿等人都留给了菀娘。

她回到霜枫苑时,宸王正与一众官员在厅中议事,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四品大员正手拿一本奏折滔滔不绝地阐述着什么,见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停了阐论,一脸不悦地看着她,傲慢地道:“何人如此不知规矩?没看见各位大人正在议事吗?你一个妇道人家闯进来做甚?!”

唐无忧被他这样一说,又见厅中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遂觉羞窘万分,抬脚便要退出去。

坐在主位的宸王“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奏折,冷冷地道:“裴永,她是本王的夫人,本王这府里,她能随时进任何地方,没人敢阻拦她。”

名为裴永的官员闻言,自知自己出言教训的是这位宸王爷最爱的宠妾,脑门上立即冒出一层冷汗,脸色苍白地试图解释一下:“王爷,下官……”

“今天就到这里吧!”宸王打断他的话,下了逐客令。

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遂收拾了自己的文书奏折,从座位上起身,向宸王行礼告辞。那个裴永还想说些什么来挽回,被他身边一个识趣的官员拉着胳膊拽走了。

唐无忧等着所有官员都出了议事厅,随着护送监视的黑甲武卫们走远后,才急急走到宸王近前,抬手想比划什么手语,却又迟疑了,心中怀疑自己这样对宸王要求不让舒瑾去乌斯,会不会有些无理取闹,会不会让宸王厌烦。

宸王看着她小猫一样又委屈又不敢直说的表情,薄唇不自觉地莞尔,道:“见到舒瑾了?道别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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