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心细多疑

接下来的日子，唐无忧便在抄书和学账中度过。夜晚，宸王便不遗余力地“奖励”她，害她每每睡过头，吃不上第二天的早饭。

裴永已经醒了，证实了唐无忧的猜测，他发现冯亦顺帮太子转挪脏银的证据，可是被冯亦顺察觉，与他吵了一架，证据也被冯亦顺夺走。

唐无忧随宸王去看过裴永一次，他浑身包着白色的绷带，他夫人哭得跟泪人似的，一边哭一边细心照料着他，是个很贤惠的女人。

因为宸王府门禁森严，不是谁都能进来，所以他们没带丫鬟过来，宸王也只是派了两个小厮帮着伺候裴永。

唐无忧想着人家到底是侍郎夫人，不可怠慢了，便同宸王商量后，从居荷苑的灵雪公主那里借了两个侍女，专门照顾裴永夫人的起居。

裴永的夫人很是感激，借了王府的厨房，亲手做了些消暑的绿豆糕给唐无忧送来，一来二去便有了些交情。

又过了几日，听纱儿传说从金二那里听来的八卦，前几天似乎有匪帮在城里械斗，死了几十人，因为是在偏僻的巷子里，一直无人发现，到近日尸体腐烂恶臭，熏得左右人家受不了了前来查看，才发现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唐无忧有时会让她们几个丫鬟结伴出去买点小零嘴什么的，听闻此事，忙用手语嘱咐她们最近不要出王府，太乱了。

三个小丫鬟都乖巧地应了。

晚上歇息时，她跟宸王比划着说了这事，问他有没有督办这个案件。

宸王抚了抚她的脸颊，一边为她理顺碎发，一边意味深长地道：“这事，唐建比我清楚，回头你问他。”然后眸色转深，动手去解她衣裙的束带。

唐无忧无奈，宸王一旦消气了，便收起高傲冷硬的姿态，又变得无赖起来。

除去碍事的衣物，宸王抱着她倒在锦被里，欺身侵入，可动作到一半，突然停下，问她：“你身上今天的香味不一样，是什么东西？”

唐无忧不满他的中断，本能地想要贴近他。

他却坚忍着冲动，诱哄道：“乖，告诉我，身上涂了什么。”

她气得快哭了，可没办法，只好迷迷糊糊地用唇形解释，是裴永夫人教她的方法，用蜜瓜、黄瓜和蜂蜜做沐浴后的肤脂涂上保养身体。

宸王这才放心，邪魅一笑，道：“不错，想吃蜜瓜了。”遂轻咬上她精致白皙的颈子，继续。

唐无忧心中暗叹，这个小心眼的多疑王爷！

可又明白，他若不是这么心细多疑，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这厢房中旖旎情深，那边客院中有人抓心挠肝。

秦达仕本来是跟冯亦顺商量好了，他拿个没什么大错的半假账本，来宸王府骗取宸王信任，留宿在王府里，伺机探查宸王可供他们做文章的把柄。

可虽然成功让宸王留下了他，好几天来，他却连自己住的院子都不能随意出去！

一走到院门口，便有两个黑甲武卫凶险万分地掏出寒光闪闪大刀来，拦住他的去路，告诉他，宸王府的客人只能呆在自己的客院，不听劝阻强闯院门者，他们有权先揍后奏！

秦达仕梗着脖子强调道：“本公子是丞相之子、朝廷命官！”

黑甲武卫笑得无赖：“能来宸王府做客的，哪个不是朝廷命官？王爷没交代要特殊照顾你！回去！”说罢，握着刀就往秦达仕的脚面上砍去，吓得秦达仕急忙缩脚逃回院门里。

如此他只得被软禁在客院中，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冯亦顺和冯亦易被宸王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暴露他们替太子办的那些肮脏交易，简直抓心挠肺地烦躁。

所幸他身上银票带得够多，终于买通了一个伺候他的王府小厮，得知裴永被袭击受了重伤，就在旁边不远的客院里静养。

秦达仕在心中鄙视宸王，还以为宸王治府多严呢，自己区区几张银票，就把小厮给收买了。

于是这夜，他瞅着天上云黑遮月，院中无人看管，遂跟那小厮一起把堂中桌椅搬到院墙下，踩着桌子翻出院墙，往小厮所指的、裴永住的院子溜去。

裴永这个寒门出身的书呆子，在户部经常看不起他秦达仕，仗着自己是侍郎，官阶比他高，就多次支使他做事，简直就是对他这个仕族出身的贵公子的侮辱！

如今重伤，定然是因为帮着宸王调查户部账目，被冯亦顺教训了。要是这裴永死在宸王府里，既能给自己报仇泄愤，又能栽给宸王一个保护不力的罪责，何乐而不为呢！

跟随那个小厮行至裴永所住的客院，见院门口果然也有黑甲武卫在站岗。

遂暗自嘲笑宸王，只派人守着门口有什么用，自己还不是溜出来了？四下看看，见没有可以踩踏翻墙的东西，便让跟随而来的小厮伏跪在院墙下，踩着小厮的肩头翻了进去。

翻过墙头，见屋中窗子是黑的，料想裴永大概已经睡下，遂抽出随身的匕首，去推那主屋的房门。

哪知“轰”的一声，房门竟然从里面炸开！

变成熊人的灵雪公主从里面走出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怒视着秦达仕，粗犷的嗓音吼道：“哪个宵小又来给本殿的花圃送养料了？！”

原来秦达仕住的根本不是客院，而是灵雪公主所住的居荷苑附近，那座被诅咒了的萃柳苑。住在萃柳苑里的住客，就没一个不倒霉的。

翌日，秦达仕私闯公主住所的事情被宸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下旨，着宸王严审秦达仕，丞相秦汇求情都不好使，还勒令秦汇不得干预此案。

宸王终于有了审讯秦达仕的正当理由，让黑甲武卫们强硬地把秦公子“请”去了刑部大牢，但宸王审问的内容却不是他如何色胆包天冒犯公主。

刑部审讯大堂里，“啪”地一声，一摞账本被宸王甩到秦达仕面前：“秦达仕，这是本王所查，万通钱庄代存官员职田银子的账本，这大半本上都有你的签字和手印，你一个五品小吏，有多少银子三天两头去钱庄存入？这些银子怎么来的？说！”

秦达仕这才发觉上当，那小厮根本就是宸王安排好，特意带他去踩火坑的！为的就是让他身陷囹圄，好审问出自己替太子洗白银子的事。

但他在官场是混久了，一点小聪明还是有的。遂对着刑部尚书叫屈：“冤枉啊！孙大人，宸王爷陷害我啊！你们把我爹找来！我是秦丞相的儿子，你们不能审问我！”

因那些银子数额巨大，刑部尚书孙明律亲自随宸王审理此案，他为人最是正直，才不管秦达仕是谁的儿子，见他油腔滑调地不想招供，遂生出一丝怒意，对衙役道：“来人，先打他五杖，杀杀他身上的威风！”

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秦达仕从小到大哪里挨过板子？他爹娘可是一个手指头都不舍得动他。几下杀威杖而已，便鬼哭狼嚎仿佛要夺了他的命似的，见孙明律又要让人打他，遂开始吞吞吐吐地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