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相平衡

苏瑾自然乐意，一边遣小丫鬟去回报夫人，一边命秋檀收拾准备，不多时便一同到了肃王府。

敬娴拉起苏瑾的手前后地看着,眼中满是关切。苏瑾心中感动，便笑着说道：“姐姐放心，我现在生龙活虎，好得不得了呢！”

冷嬷嬷也笑道：“是啊，刚刚在朝云轩中就已见识过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有宫人来报，太后正往肃王府来，请贵妃娘娘准备接驾。

一时王府忙碌起来，敬娴思忖一下，吩咐知寒带苏瑾往后花园去，等太后走了再过来。

苏瑾知道姐姐心思。虽然不清楚姐姐在宫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是看起来，那并不是什么很愉快的回忆。

在丫鬟们的闲聊中，苏瑾也知道敬娴从一开始就并不主张将月柔送进宫去，只是月柔和正在为此事谋划的父亲，都不愿听从这个建议。

苏瑾随着知寒往后花园去了。王府花园中亭台楼阁，莲池水榭，看得出平日里仆人们精心打理。

苏瑾在莲池边看着水中鱼儿欢快地游动，顺手将小丫鬟送来的点心一点一点地扔给鱼儿，一时水中波浪翻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瑾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的宫人忙碌的身影，便在池边找了一个树荫，就这样躺在草地上，看着风吹动树叶，阳光一点点洒在身上，暖暖的好舒服。

苏瑾眯着眼睛看着天空，果然是秋高气爽，心中十分畅快。正要满足的伸一个懒腰，一个小女孩的脸挡住了苏瑾的视线。

小女孩大约十来岁年纪，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你生病了吗？”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听起来很可爱。

苏瑾玩心上来，便点头说道：“对啊，我生病了。你能帮我看看吗？”小女孩很认真地想一想，蹲下来对苏瑾说道：“好吧。”

肉乎乎的小手搭在苏瑾的手腕上，小女孩神情严肃，片刻便将手拿开说道：“嗯…不太好，要吃药才行。”苏瑾见她把脉的样子像模像样，也觉得十分有趣，便跟着她问道：“那么，请问大夫，我该吃什么药呢？”

小女孩又是一脸认真地样子回答道：“我去采药，你可不许动哦。”说着向旁边的小花坛跑去。苏瑾转过脸来，看着小女孩的黄色衣裙在阳光下飘动。

不一会，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药”来了，苏瑾一看，原来是几颗小小的樱桃，心中不禁失笑，果然是孩子气呢。

小女孩轻轻地捏起一颗樱桃说道：“吃了这个药，病就会好起来了。”说着就要喂到苏瑾嘴里。

苏瑾看着青中带红的还未成熟的樱桃，再一看小女孩一脸认真地模样，便张嘴乖乖地吃了“药”。

小女孩很开心地笑了，跪坐在草地上看着她。一口酸涩的樱桃让苏瑾皱起眉，小女孩担心地问道：“药好苦？”

苏瑾点头，小女孩忙站起来，将自己腰带上精致的小香囊打开，摸出一颗圆圆的药丸出来。

“给你吃。嬷嬷们说，这是甜甜的药。”苏瑾见她乖巧的样子，笑着接过药丸闻一闻，一股水果的清香扑鼻而来。

小女孩微笑着鼓励道：“不苦的哦。”

苏瑾放在口中咬下去，果然是清甜可口。小女孩见她笑了，便一脸放心地坐下来，把玩着手中细长的小草。

苏瑾与她搭话，问她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小女孩都细细地答了。

午后的阳光下，苏瑾用手中的小草编出了小巧的戒指，折下几根柳条做了一个花环，伶俐的小女孩很快摘来各色小花，两人蹲在大树下，一起装饰着手中的花环。

小女孩一脸惊叹说道：“姐姐，你真厉害！”苏瑾见她欢喜，心中也觉得十分有趣。正在嬉笑间，一个嬷嬷走过来远远地唤道：“可找到你了！”

小女孩开心地跑了过去，举着手中的花环跟嬷嬷说着什么，那嬷嬷一脸狐疑地看向苏瑾。小女孩高兴地向她挥手示意，那嬷嬷便领着她离开了。

知寒过来寻她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苏瑾正在游廊下看着鸟笼中的小鸟唱歌。

知寒笑道：“可把小姐闷坏了吧？太后已经回宫，娘娘吩咐我带小姐回忆梅园，太后带来的御膳房的点心可是给小姐留着呢。”

两人说笑着回了忆梅园，庭中石桌上果然摆放着几盘精致的点心。敬娴笑吟吟地唤道：“来尝尝这御膳房的手艺。”

苏瑾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敬娴又吩咐上茶，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谈。

原来，太后出宫去西郊的别院散心，回宫路过肃王府，便进来看一看敬娴。看着苏瑾无忧无虑的样子，敬娴只得将心中隐隐的担忧放到一旁。

太后的意思她怎会不知，眼看着国丧期将满，择选秀女充实后宫自然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了。

父亲如今的打算与当年一样，凭着这样显赫的家世地位，相国千金入宫后的位份自然是与别人不同了。身在侯门，敬娴自小就知道，既是从出生就锦衣玉食长大，自然也需要为这显赫的家族荣耀而付出什么。

生为女人，为了家族联姻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婚事可以随父母之命，情感却只会随着自己的心。

苏瑾见姐姐面有难色，关切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敬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端起茶杯笑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替你担忧罢了。“

苏瑾赶忙放下拿着点心的手，认真问道：“为我担忧吗？”敬娴拿着帕子捂着嘴轻笑道：“可不是吗，这么能吃，真怕给咱们家喂出一个胖小姐出来！”

眼前是红墙绿瓦，脚下是石板青砖，不论走到哪里，眼中所见不过是一样的风景。

齐烨在走在高大的宫墙中间，身后是一群抬着轿撵的太监，和急急跟在身后的盛荃。

抬脚进了元慈宫，富阳公主正在廊上与嬷嬷玩闹，见了他欢喜地过来请安，伸手递给他一个小小的东西，一脸灿烂地笑道：“送给你！”

齐烨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用小草编结而成的指环，齐烨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微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富阳拉着齐烨的手，将指环套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说道：“是戒指。那个姐姐说，戒指要送给心里最喜欢的人。阳儿最喜欢皇兄了，所以把戒指送给你！”

看着富阳公主认真的模样，齐烨轻轻地摸一摸手指上的指环说道：“那皇兄就谢谢阳儿啦。”

富阳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跑到旁边去玩了。看着她快乐的笑容，齐烨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进了寝殿，齐烨请安起身后，太后笑道：”今日可是有什么高兴事，嘴边都是带了笑了？“

齐烨望向殿外说道：“见公主玩的高兴，儿臣心中也跟着高兴。”

太后慈爱地看着殿外玩耍的女儿，脸上满是宠溺，“昨天带她去肃王府，也是玩到舍不得回宫呢。”

齐烨转过头来问道：“娴贵妃可还好？”太后点头道：“敬娴这孩子我放心，自然是好的。“

齐烨点头轻笑道：“母后去了一趟肃王府，可让司空大人惦记了呢。”太后轻哼一声道：“都沉不住气！”

齐烨也跟着笑了。太后沉吟道：“还有一事怕是要早作准备了。”心中虽然了然，齐烨仍做不知，抬头问道：“母后请讲。”

太后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今年17了，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了你皇长兄了。”

说着将眼光看向窗外，轻声说道：“眼看着国丧期满，可不是要准备着皇帝大婚了么。”

“母后看着办就是，儿臣一切凭母后做主。”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齐烨轻笑着回答道。

自从被推上皇位，齐烨心中也是明白的，既然坐上这龙椅，便是天下最位高权重之人，亦是天下最身不由己之人。

太后点头道：“依现在的情势，怕又是要挑阮家的了。”齐烨心绪微微荡漾，眼前似乎飘过一道明丽的身影。

不，不能是她，这宫中拘不住向往自由的云雀。

现在阮晫在朝中如日中天，可是以自己心中筹谋，走到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何苦又将她纠缠其中。

心中是不能言语的遗憾，只希望真的有了那么一天，还能再护她周全。“当年敬娴入宫之准备封她皇后之位，徐羡之便颇有微词，如今你一登基便请旨将儿子送进宫来伴读，也算是两相平衡。”

太后说道，“现在敬娴迁居王府，阮晫还有个嫡出的二女儿呢。”

齐烨似是想起什么，抬眼看着香炉升起的袅袅青烟说道：“母后可是忘了建平侯谢家？”

太后抬起头看着齐烨，疑惑问道：“皇帝的意思？”稍作思忖便会意，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容，“谢晦与阮晫几代世交，既然如此，不如这次选上谢家的女儿。既是世交，想必阮晫定不会争论。”

齐烨起身拱手笑道：“母后好谋略，儿臣自叹不如。”太后指着他笑道：“皇帝又哄着我，可不是皇帝自个儿出的主意，不过借着我的口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