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算计

陆章原本带着笑意调侃他，听完后表情变得认真，“首领，难不成你在出手前，就想到了利用野人寨帮忙打广告？”

墨杨点点头，“这么大张旗鼓的把人引上门了，总得要物尽其用。”

“野人寨作为雇佣兵组织，最不缺消息来源，也不缺客源，让他们帮忙把我们的实力、我们的优势透出去，是个最划算的办法。”

如果不是想把他的治人本事传播出去，他何必因为几句话这么狠地断人手脚呢？直接绑起来扇几耳光，不比什么方式都出气。

陆章神色有些复杂，情绪说不上动容。

他以前对这种爱算计的人通常是敬而远之的，对于擅长算计谋划的人和事，他能够理解，却并不是很推崇，或者说是认可。

但做这事的人橄榄城墨杨，他的内心就有些倾斜。既心疼他，又有些膈应，想让他摆脱这些人事，他忽然想多帮他分担一点。

“那一开始的时候，你就没打算把野人寨收编过来？”

怎么可能没打过这种主意？但这事不是你想就能办成的。墨杨摇摇头道:“我当然想啊，只是做不到呀，你看看余老大和钟叔那严防死守的样子，我只能用丰盛的宴席摆摆场面，在他们心里埋颗种子罢了。”

“你早说呀，我出手总是能给你多留几个的。”陆章惋惜，顺着墨杨的话又想了一下，“埋种子？一顿宴席也收买不了人心吧。”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正处在过渡时期，不宜吸纳心不齐的初创人员。”墨杨和他解释，“那你是不了解人性。人心虽然不是一顿饭可以收买的，但那一顿饭的作用也没你想的那么低。那一桌子菜别看在我这儿不算什么，但对于这片大陆上的其他人来说，足以让他们印象深刻，甚至难忘到时时回味。”

“这么夸张吗？”陆章不是很信，他的口腹之欲没到可以交换任何原则的地步。

“陆队长，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墨杨说出自己的想法。

“野人寨那群人，现在他们还算待得安稳，一旦他们受到外界冲击分裂了，又或者是打散了，等到他们伤了、痛了、饿了，无家可归了，只能找地方投靠了。到时候他们想到我们青龙基地，就一定会想到这顿敞开了吃的饭菜，还会想到作为木系高级异能的墨首领——能够头天把他们的小伙伴的骨头打断，第二天就能断骨愈合……这么倒腾一下，就会让人产生‘青龙基地更可靠、重伤了也不会死，跟着他干很有前途。‘的念头，这就是这顿饭的意义了。我还就不信，真要谋出路了，他们会不把青龙基地作为首要投奔目标。”

陆章:“……”这……

他现在又十分想敲敲墨杨的脑袋瓜儿，看看里面还藏了多少算计。墨杨在车里摸了瓶水，喝完水，瞪了一眼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

“有话直说。”

“你每天算计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累啊！当然累！”墨杨恨不得抓着陆章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揉搓几下，“如果你能多多帮我谋划，我哪用得着这么累！”

事情眼看着要落在自己头上了，陆章之前还想帮着分担的心情立马叛变，“那我怎么比得上首领您智计无双，通晓人性……我就是想帮也有心无力。”

“我能指望谁呢？你有心就够了。”

墨杨叹息，伸手拍了拍陆章的后背，把手搭在他肩上带着他四处溜达，“我知道你对我期待过高，也对我们基地异能者的战力十分有信心，一直想通过武力收服异能者，我不否认这种方法更方便快捷，是你最擅长的，也是你从军队里带出来的习惯。

但是我的陆队长，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也不是人人遵纪守法的和谐社会，而是人心动仓皇不定的乱世，人性的下限你能想到有多低就有多低，人们对于身边的人事普遍充斥着不信任、反抗、算计……甚至是毁灭的情绪。

你或许还无法理解他们，对于他们来说，越是毁灭越是干净，之前那个脏辫就有这种情绪，对于破坏和毁灭，能让他心里更舒服，而重建和秩序等一切约束人的东西，只会让他更暴躁。

……所以，要把更多异能者笼络过来，不花些心思是不可能的。陆队，这不是算计，而是迫不得已的灵活应对……说白了，我们没得选呀，只能尽量和平发展壮大。

要聚集一堆异能者不难，用你的那一套就能办到，但要团结一支异能者军队、让他们能静下心与普通人和睦相处，甚至是为了青龙基地的普通人而战，就不能只是暴力。.七

事到如今我们没有退路，我们退了，被我们接来的普通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不成功便成仁，什么法子都得用上。”

听完墨杨的想法，陆章心悦诚服，悄声道:“我确实考虑事情不够全面，你的想法是对的。只是我怕那些异能者自诩高人一等，行事太过桀骜不驯，只认我这种把他们打服的，不认好声好气哄着他们的你。”

墨杨哈哈一笑，陆章真有意思，看来他多虑了，即便是再心怀大义的人，心里对人性的贱性也是门儿清。

“其实找地方投靠的异能者，他们的选择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能接纳他们的地方也不多，他们中间有的会拖家带口负担沉重，有的成了孤儿颠沛迷茫，还有的手染鲜血会有心理疾病……我们能和气点就和气点，能接纳普通人进来，已经是我们的优势了。

所以，想进来的都可以宽松点，我们基地毕竟缺人，但强|迫进来的话，就等同于埋雷，心不齐就走不到一块儿去。”

很多异能者基地都不接纳无用的普通人，比如野人寨只接纳能打的人，那种没有用的他们是不会吸纳进去的。

这样的同他把艰难娓娓道来的墨杨，让陆章想起了军区和蔼的政委，同样为了大局殚精竭虑，同样考虑的是整体的和谐稳定，这样的处事格局，让他有些许汗颜。

“墨首领你可以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在这方面多纠结，你可以毫无保留同我说，我会配合你完成工作的。”

陆章对墨杨保证，带着几分郑重。

“嗯，陆队长的话我记下了。”

墨杨极力克制自己想笑的冲动，不怪他，陆章这样子也太好笑了，像是在对国旗宣誓。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着，慢慢走到了营帐会议桌前，忽然外面传来车辆停止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吵闹声。

“大曹！你冷静点。”

“陆队长！陆队长——”

听到有人带着哭腔在喊自己，陆章马上冲了出去。

墨杨心理突突的，也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

陆章出来后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朝自己扑了过来，举止特别激动，等看清来人是外出寻亲的大曹后，他心软了，没躲。

大曹将他抱了个满怀。

墨杨跟在他身后，见到这一幕，脚步也顿了顿。

扑在陆章身上的大曹，埋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陆章拍了拍他的后背，镇定道:“大曹，出什么事了？”

大曹闻言从他怀里退开，退后一步朝陆章慢慢跪了下来，嚎啕又反复地说着一句话:“陆队长，你处罚我吧！”

他们身边围了不少人，应该都是一起回来的知情人，大伙儿见到这一幕心里都很难受。

一旁默默把这一切收在眼底的墨杨有些讶异，看来陆章带兵确实有一套，这才过了多久，高教授手下的研究员在崩溃之后，第一反应是找陆章主持公道寻求帮助。

都说有些人在崩溃以后，并不是找他关系最亲密的寻求依靠，而往往第一时间会找他心里认定的最强权威寻求帮助，毕竟生存需求优先于情感寄托。

看来短短的时间，陆章不仅用实力征服了底下人，还在他们中间树立了不小的威信。

他又把目光放在跟着大曹跑过来的墨柳身上。

墨柳此时眼睛通红，鼻翼微动，手里还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都快瘦成纸片人了，身上的衣服和抹布差不多，嘴巴时不时动了动，像是在吃什么糖果。

在墨杨看过去的时候，墨柳开口想说什么，但眼泪珠子突然掉成一串，她不得不哽咽一下，别过头去。

墨杨心里一突，他极少看到他姐这副模样，不怒带泪，不像是受到了委屈，却像是真的伤心了。

他一下被点燃了怒火，着眼寻找张移曦的身影。

张移曦此时正扶着一位驼背苍老的老太太慢慢走过来，老太太看到地上的大曹，似乎很生气，既气愤又激动地骂他，她用的是家乡话，墨杨只能听清几个字眼，类似“不”“死”“起来”之类。

老太太跌跌撞撞走过去想把大曹拉起来，没拉动，又扬着拐杖作势要打他。

墨杨看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