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原来是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回眸之处就见她。

餐厅门口，盈盈笑着走过来的，不就是翻遍国内都没找出来的黄洛洛么。

庄峤愣怔在原地的时候，武三八也认出了眼前人。那衣着和妆颜不正是拍卖会上的那蒙面女子吗？此时，看清楚庐山真面目，望着她清水芙蓉般的容颜，他话也说得结结巴巴：“这……这位小姐，你没……没蒙面纱更漂亮。”

见武三八一脸呆相，已回过神来的庄峤暗扯了他一把，那傻乎乎的小子才挠挠光头，扭捏的笑起来。

黄洛洛跟两人打过招呼，就忙着回复黄老头的问话去了：“阿爸，尼古拉斯教授已经送到机场，估计现在登机了。回来的路上，我还专门去酒店跑了一趟，没想到他俩动作倒是挺快。”说着，她特地回头瞥了一眼庄峤，才又继续她的话题。

从父女俩的对话中，继续品尝满桌美食的庄峤，渐渐听出些眉目。

原来，黄洛洛送达机场的尼古拉斯，是她在海外留学时的导师。这次尼古拉斯随学术团访问印尼结束后，受邀在黄宅准备停留几天，但因事教授急着回国，今晚她刚送走他去赶飞机。好在，梅里雪山和庄峤相处的那几日，让她对他的行事风格多少有些了解，急着去机场的她怕庄峤中途计划有变，这才有了借酒店前台之手传递请柬之事，也就有了后面庄峤二人和黄占林见面的时刻。

“你这么确定我们会来这里？”看黄洛洛说得自信，庄峤有种猎物落坑的错觉。

“我还不知道你吗？在雪山的时候就领教过。”见庄峤无言以对，说中他心思的黄洛洛笑起来。

“啊？老峤，原来你俩是旧相识。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快说来听听。”武三八恍然大悟，一脸的愤慨。

“我现在不也才知道嘛，那时她不是蒙着面纱吗？”庄峤答非所问，也是一脸的委屈和无奈。

“好了好了，大家能相聚在这地方，说明我们有缘分。”黄占林出来打圆场了，看吃在最后的武三八打着饱嗝放下碗筷，便转头问身边的姑娘：“洛洛，时候也不早了，你和庄先生还有事商议，另换个地方聊吧。”

散席前，黄占林特意携女走近庄峤，真心诚意的再次感谢他：“在梅里雪山，庄先生两次舍命救下小女，老朽不胜感激。要不是你，我们父女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面了。今天我就以这桌薄席相谢于你。”

这黄老头一客气，再加上黄洛洛一双美眸在凝望，庄峤忽然有些面赤，哼哧半天，竟然憋出一句：“这是我应该做的。”

真特么……扯淡！

一顺口，就把部队上用惯的那套说词给弄出来了。什么叫我应该做的？她黄洛洛又不是我什么人。看见那女子憋不住的笑意，还有武三八不怀好意的鄙视目光，要不是黄占林黄老头他在场，庄峤真想往自己嘴巴上来一下。

看到他一脸的窘相，使劲憋着笑的黄洛洛忽然正色道：“那我们现在去客厅喝茶吧。”

随后，一行人来到客厅，随意聊了些话题后，武三八被黄占林留下来继续天南海北的胡侃，庄峤则被黄洛洛带去隔壁商议合作事宜去了。

黄家书房的暗室里，庄峤终于见到那件让他魂牵梦绕的青铜铠甲。

近观实物，这铠甲不仅立体感通透，工艺比之前宣传画上看到的清晰多了。特别当他手指触到镶嵌在肩臂处的那只二尾翼青铜凤时，恍然间，从骨髓里泛起的那股让他奇冷无比的感觉，又莫名的回来了……一种无法抑制的缥缈感让他不知置身何方？

就在庄峤如坠梦境的时候，黄洛洛已经从保险柜里取出那本古卷影印本，打开放在桌上，招呼他过去看：“看到没，这些标注过的地方就是在尼古拉斯教授指导下破译出来的古滇文。”

收回神思，庄峤放下手中的青铜铠甲，快步走到桌边，仔细看起上面的那东西。果然，比起之前看到过的，这古卷影印本上确实多出好多注释文字。

看着那些像出自黄洛洛手写的娟小字体，想起梅里雪山雪谷初遇她时的情景，庄峤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她：“你说过的，这是一本很好看的神话小说。”

黄洛洛白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怎么生气。当初就是编瞎话骗他的，人家这叫“礼尚往来”。

见黄洛洛无话可说，庄峤马上端正态度，他凝视着上面被注释过的那些古文字，探究性的问道：“你确定这就是古滇国的文字？”虽然之前心里早有定论，他还是想确认下。

“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美国哥仑比亚大学东亚语极具权威的尼古拉斯教授呀，他对东方文字史的研究和鉴别可是世界级的大师。”黄洛洛介绍完自己的老师，又接着往下讲：“你看，这几个地方就是我在他指导下破译出来的内容……”

在黄洛洛手指划过的地方，庄峤看到在那些形似蝌蚪般的古文字下面，注释着一些她翻译过来的诗句。只不过，从来对这些诗啊词不感冒的他，并没有往深里去想，他现在关心的是，想知道这本古卷与古滇国有何关系。

庄峤的疑问，很快就得到黄洛洛的解答。

在她刚指给他看的那个页面上，正好是他所熟悉的那幅“古水晶牛虎铜案”图。同时，黄洛洛也说出了久藏在心里的话：“其实，那天你在花腰傣寨的祭祀台上救了我之后，在石窟里翻看这本古卷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当时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看得懂这本古卷的意义所在。”

庄峤面色一凛。原来，当初自己在石窟里看到古卷上画有的这幅“古水晶牛虎铜案”，黄洛洛在偷看。

见他脸色微变，黄洛洛急急的解释道：“我当时并不是有意隐瞒，是不知道你的来意。直到后面你给我讲了凤凰的传说故事，还问及我吊坠一事，我才确定，你和我一样有着同一个目标。可是……后来的事，并非我能掌控。”

在她述说中，庄峤才知道当初在云南梅里雪山不告而别，绝非她真实意愿。

那天晚上，在长街宴上和庄峤共饮孔雀酒后，她就醉得人事不知。被冻醒过来后，她发现已被李牧野和登山队抬到半道上。那时的她，整个人属于虚脱状态，根本无力行使自主权。登山队到达德钦县城，神通广大的李牧野不知从哪弄来一架直升飞机，他们当天下午就离开云南，转飞印尼了。

与庄峤失之交臂后，她也曾经托人往花腰傣寨打听过，但是谁都不知道庄峤的具体行踪。

“你找我，就是为那古水晶青铜器吧？”庄峤指着古卷上的图示，一语道破玄机。

“对，我一方面找你，是想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见庄峤直言不讳，黄洛洛也没想再隐瞒私心，直截了当的说道：“第二方面找你，自从看见你持有这个水晶青铜器物，并和我探讨过青铜凤凰的传说故事后，我就知道你也在找通往古滇国的路径。只是，后来我再也联系不上你了。“

说到这，黄洛溃心虚的看了一眼庄峤，见对方表情有点揣摸不透，她还是一鼓作气说下去：“诺大个中国，要想从千万个庄峤中找到你，那真的比在大海里捞针还难。我们在国内托人查了你的资料，无关的庄峤出来了一大堆，而唯有你的讯息，我们一无所获。最后，根据之前你透露过的一点信息，就想出利用拍卖会来搜找你。”

哈，这世界真是奇妙！

自己翻遍旮旮旯旯都在寻找的人，同一时间内，她也正扯大网捞着自己，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事么。不过，这黄大小姐想要找到他陆航飞行员庄峤的资料，那是比登天还难，他们的军籍从来都是保密的。

想想，这妮子也算是真聪明，竟然想到用青铜凤凰来钓他。

看到庄峤脸上压抑不住的在笑，黄洛洛以为说错了话：“怎么了？我哪说得不对？”

“啊不，我在想，你怎么会想到用青铜铠甲来找我呢？”

“那天你问我吊坠上的凤凰造型时，你就已经告诉我，你熟悉这个物件。”哈哈，果然如此。

庄峤又大笑起来。看他笑得那么欢实，惹得黄洛洛也跟着笑了。

这妮子，怎么连笑都能扯乱人家的……心绪。

贱！

庄峤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随即转了话题：“那这古卷，古水晶牛虎铜案和你吊坠的凤凰又有何关联？”

“你来仔细看，从目前破译出来的内容看，这本古卷确实是古滇国大祭司的一本典籍。奇怪的是，其中又穿插着类似日记体的文字，你刚看到的那几句诗，就是。因此，不论从祭词文体，还是那些带有幽怨情绪的诗意体，都足以能证明这本古卷的主人是位女祭司。你看这里……”看到黄洛洛翻到最后页面上的图案时，庄峤瞬间明白她的猜测是对的。

在古卷的末页上，有一幅用实线和虚线勾勒的一对头戴王盔、身穿铠甲的古代男女图像。男的高大俊朗，透着一股英武之气。女的虽然娇小，但仍有一种英姿飒爽的风骨。从这两人的发式服饰着装、还有祭祀本上书写着的这些古文字，大致能猜出这便是在历史上消失的古滇国人们的装束。

奇怪的是，在身穿铠甲的这对男女身上有着一个共同点，两件铠甲臂肩处都镶嵌着一只展翅的凤凰。不同点是，男人身上的铠甲上是只三尾翼的凤，女铠甲上的是只二尾翼的凰。

“身穿铠甲的这女子不知有多美啊。你来看，她的面相既透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柔媚，但身形又像一员驰聘疆场的女将军，那细腻的腰线和前胸的曲线部分，要多完美就有多完美。”瞪视着图画的黄洛洛，竟看得有些痴了。

随后，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向庄峤老实承认：“那天你讲过的凤凰传说，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阿爸讲过。现在我哥不在，阿爸年纪也大了，完成家族使命的重担就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况且我……我……”

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黄洛洛，忽然吱吱唔唔的。

庄峤正想发问，她却抬起一双黑眸直视着他：“我不是我阿爸的亲闺女，从我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帮他实现人生的这个凤愿，找到他此生心心念念的古滇国宝藏，来报答他的养育恩。”

看到庄峤吃惊的样子，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黄洛洛低下了头：“所以，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这都是哪跟哪啊，明明是他满世界的在寻找她帮忙，现在却变成她找他帮忙了。这不是磕睡遇上枕头了么。

黄洛洛态度这么诚恳，庄峤再装就显得太假。

于是，他也把在国内找她的经历说了一遍。

这一下，轮到黄洛洛圆睁着她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吃惊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