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71 阅兵啊

一场宴饮，搅动得秦、晋两国的使节团人心浮动，席间很多次，苻坚、谢安等都想和容湘深入谈谈这新物种的事，可人家偏偏避而不谈，只一味的劝酒让菜，执意让他们专心吃饭。

两人心感无奈的同时，不免暗叱其虚伪，她既在宴饮时引出这话题，分明有意为之，如今又装什么“仅是单纯赐宴”呢？

宴后，容湘言明第二日上午将在城外进行阅兵典礼，邀请两国来使参加校阅，一览华夏军队英姿。

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女帝着实没安好心！

众所周知，军队校阅乃国之大事，于本国而言，是检阅军队训练成效之举，从军容、军备、战阵演练等方面，了解己方军队战斗力如何。

但于他国而言，这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示威，震慑！

以谢安为首的晋国使臣，刹那间脸色均有些不好看，他们纷纷想起了去年陈列建康城外的那些战船，虽然被大炮轰破的城墙和毁了一半的城楼已经重建，可那触目惊心的情景，仍印刻在他们脑海，经久不忘。

再看秦国这边，苻坚眼神一暗，揣测容湘此举的用意，应该不止是示威和震慑，数月来秦军与他们接连作战，对其算是有所了解，的确，她麾下的军队军备较为精良，将士训练有素，但与秦军的差距也没有太离谱。

苻坚未曾亲临前线，所以，对秦军的实力很有自信，毕竟，近几十年来，他们在长江以北四处征战，还没吃过大亏呢！

两国使节团回到住处暂歇，不管心中作何想法，次日也纷纷装扮正式，被礼官引着到了洛阳城的南门城墙之上。

秦、晋两国分坐两边，居中则是容湘的位置。

城墙下，城门两侧分列两队士兵，个个立如劲松，他们身边还设有军鼓和号角。辰时刚至，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吹角的士兵整齐划一，就连号角的高度都一模一样。

城楼上刚坐下不久的两国使臣，听到号角声便转眼俯视，倒是苻坚扫了眼不远处空空如也的宝椅，那位女帝居然没有出现？

这时，与他们同在城楼上的一名礼官高声唱喏：“陛——下——检——阅！”

紧接着下方击鼓三声。

众人俯视间，就见城门中缓缓出来一骑，白色轻甲、黑色骏马，笔直驱马向前至一段距离后，调转马头朝着东边行去。

而在城门外向东一里之处，依次排开一个个队列方阵，正是立如标杆的华夏将士们。

容湘身着没有安装铁甲片的白色棉甲，骑在马上一路校阅这些队列方阵，至第一个方阵前时，她偏头望着他们，扬声道：“将士们好！”

第一个步兵方阵回应：“陛下金安！”

声音洪亮，直冲云霄，轻而易举就传到了城楼上。

她驱马小跑到了第二个方阵：“将士们辛苦了！”

第二个步兵方阵回道：“卫我华夏，忠于陛下！”

容湘继续向前检阅，在各个方阵前交替传来这样的君臣对话。城楼上看到的两国使臣，均难掩意外之色，他们首次看到这样亲临将士前喊话的皇帝。

苻坚和谢安，用手边送来的单筒望远镜看着东边的情景，感受不一而足，但无疑，又刷新了一次对容湘的认知。

检阅结束，礼官唱喏：“陛下回城！众将士——整——队！”

之后，鼓鸣五声，各方阵将士在领头将领的口号下，整队抵达预定的位置。

城下，容湘策马疾驰冲入城门，未几，她便登上了城楼。

众人转眼看去，就见这位年轻的女帝一身白色轻甲，青丝一半束顶以小巧的银冠扣住，另一半直垂背后，容貌本就出众的她这副模样，比之昨日宴饮时的华贵大气，更见英姿飒爽、锋芒瑰丽。

“开始吧！”容湘身着戎装坐到宝椅上，冲着礼官示意。

礼官再度唱喏：“众将士——受——阅！”

鼓鸣七声，号角吹响。

下方单人一骑扛着旗由东向西，驱马小跑行经城门前。

礼官在旁出声介绍：“此刻经过城门的，乃我国陛下亲弟洛阳王殿下，殿下所持之旗乃我华夏国标志之旗！”

下面的慕容冲策马扛旗，经城门处时挥动旗杆，使旗迎风而展，只见鲜红如血的旗帜正中，是一个在卷云中展翅腾飞的金凤图案，而靠近旗杆处则以墨色小篆写着“华夏”二字。

慕容冲没有停留，径直策马朝西而去。

在他之后，第一个方阵的将士们渐渐走到城门前，他们身着黑色盔甲，手持长矛，抬脚迈步整齐如一，一列列走过城门前时，领头的将士一声“向右看”，就见所有人“刷”得转头看向城楼，数百人行动竟似一人，就连手持长矛的高度、角度都相同。

礼官在旁介绍，说这是华夏军中的“长矛步兵”，从他们的盔甲、武器、人数等都做了简单的说明。

在长矛步兵走过后，第二个方阵的将士出现，他们同样身着黑色盔甲、手持长斧，同样整整齐齐经过城门向城楼看来。

礼官再次介绍起这个“长斧步兵”。

第三个方阵“持刀步兵”，第四个方阵“骑兵”，第五个方阵“弩兵”，第六个方阵“弓箭兵”，均这般整齐地行经城门，队列始终未乱，连脚步声都一模一样。

像苻坚这样领过军的人，心知想要做到这样实属不易，需得经过严苛的训练和不断的练习，才能达到这样震撼的效果。

而晋国这边，也有几位在军中历练过的世家子弟，在旁边的同僚表现出“简单、无聊”之意时，还向他们做了科普，旨在告诉他们，华夏军这样已不是一般的训练有素了。

第七个方阵是“重弩兵”，随着五架重弩在士兵们的护卫下被战马拉着走近，城楼上的私语顿时消失了，只余下礼官的介绍声。

苻坚、谢安听着介绍里对这重弩的重量、大小及射程的描述，暗自和己国目前的重弩作对比，越比心里越是沉重。

第八个方阵是“投石机兵”，同样是五架投石机，被士兵护卫着缓缓经过城门前，众人看着下面那五架投石机，着重听礼官介绍。

苻坚、谢安神色都凝重了，和重弩一样，这投石机的射程、杀伤范围也比他们目前使用的出众。

两人下意识转眼看向居中而坐的容湘，见她面上的淡笑忽然一深，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东边。

第九个方阵，也是最后一个方阵，士兵护卫着战马拉着的三门大炮行来，黑漆漆的炮口对着前方，从城楼上看去，只能看到三个倾斜角安置的金属筒子。

这东西在与秦国的战场上没有出现，所以，苻坚这边议论纷纷，都在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晋这边则一片沉默，神色均有些难看，个个显得僵硬得不行。

“现在经过城门的，是我华夏的炮兵，将士们护卫的乃是一种我国陛下命名为‘大炮’的新式武器。”礼官介绍的声音不疾不徐，简单介绍了一下大炮的尺寸、射程便完了。

“女帝，这大炮……”苻坚看到晋国那些人见到大炮后的神情实在难看，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十分重要，虽说听介绍其射程确实可怕，但没亲眼见过，总是免不了心生质疑。

“受阅结束了，朕知诸位好奇，所以，此次检阅多加了一项，算是个小小的军演吧！”容湘笑眯眯道。

谢安闭了下眼，他就说，这位的军队校阅怎会是把将士们训练得整整齐齐出来溜一圈，连个战阵演练都没有，原来重头戏是在这里。

他转而淡淡瞥过苻坚，略略生出些同情，希望……这位胡人出身的秦帝不要被吓坏了。

礼官再次唱喏：“试——炮！”

城下受阅后的将士们，只有炮兵方阵折返，他们将三门大炮至于城门前，炮口一致对着城外远处。在装填弹药后，大炮后的士兵点火，只听三声巨响，炮筒口火光一闪，就有什么从中飞出，迅疾冲向远方。

苻坚拿着单筒望远镜，追踪着炮弹的轨迹，想看看其射程和威力是不是真如介绍的那般。

谢安虽早知这武器威力可怕，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东西投射时的模样，所以，他专心看得是炮兵们的动作，尤其是看到点火那一步时，他便意识到，这大炮和投石机、重弩应该是完全不同层面的武器。

三炮击中同一个地方，即便不用单筒望远镜，城楼上的众人凭肉眼也能看到，远远地，一个山头被削平了，甚至还燃着火，滚滚黑烟直冲天际，实在显眼得很。

“大半月前，朕就命将士们在那里建了段城墙，作为试炮的目标，唔，此时看来效果还不错！”容湘单手拄头，姿态随意坐在那儿，仿佛随口一说。

但此时此刻，无人会觉得她姿态不雅、不够庄重，手握这般可怕的武器，任谁也不敢对她有何微词。

苻坚招手唤来一人，耳语几句，毫无疑问，这是想让人亲眼去看看。

“陛下这大炮威力更胜去年了啊！”谢安在旁感叹，脸色还有些发白。

今日再见，他发现这玩意儿精准度很高，如此远的距离能顺利击毁目标，若是用在攻城上呢？那后果……想想都知道很可怕。

容湘瞥了谢安一眼：“这三门已是第二代了，去岁建康城下安装在战船上的，不过是第一代，威力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苻坚猝然看向晋国使臣们，再将目光转向容湘时，眸子已幽暗至极，这位竟不止和他们打仗了？还曾兵临建康城下？

这一发现，让苻坚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一震再震，这女子居然敢两线作战？接着，他又想到了被灭的代国，不，不止两线，分明是三线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