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第107章 搞研究的

容湘带着他们到了司天府，一进门李秀母子三个就发现，这里很安静，仿佛没有人一样。

“陛下，司天府是制定历法的地方吗？”孙妍儿虽才十三岁，但绝非无知少女，她的爹爹孙杨时不时会和儿女们说外面的事，从未觉得孩子小不懂就不必说了，“去年新出的历法，就是出自这里？”

容湘笑道：“说的不算错，但并不完全。司天府不单单是制定历法的地方，朕觉得称这里为天文研究院更合适。”

“天文研究院？”

“是啊，像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寻常人习以为常，可曾想过这太阳从何而来，又去往何处，为何一夜过后又会出现？神话中说，这太阳是金乌所化，十只金乌轮流出来为世界带来光明，那是真的吗？谁又有证据证明？”容湘一开口便提出了疑问。

“再比如，晚上的月亮一月间有圆有缺，这又是为何？周天星辰，一年中也并不完全相同，那不出现的那些星星又去了哪里？都说天象预示吉凶，果真如此吗？”她转头就见李秀和孙树已听得迷糊，孙妍儿也拧着眉思索，不禁笑道，“这些疑问前人想必也有过，只是少有人深入去研究，所以，朕觉得制定历法只是司天府所辖事务的其中一项，更重要的是钻研这些事情的道理。”

“可陛下，弄明白这些有何意义呢？”孙妍儿不解，这些东西……不明白好像也不影响什么吧？

容湘垂眸笑了笑：“寻求世间万物的至真之理，朕以为无论哪一方面都是有意义的，天文方面亦然。就近来说，弄明白日月星辰的各种变化原理，便可破除民间的一些错误认知，比如天狗食日、荧惑守心、扫把星等，细数从前发生这些现象时，真的就带来了灾祸？还是……那些灾祸其实是人祸所致？”

天文学的发展，若能早上一千多年，不知未来是否就更先进？或许可以更早冲出地球、乃至太阳系呢？

她带着已经蒙圈的三人径直走到司天府后院，因为他们进去的屋子里都没人。

后院被辟出一块空旷地带，修了个与屋子差不多高的简陋高台，上面安放着斜向上朝天的一个筒状物，像是铜制的。

容湘抬脚上了高台，很快就走到了那筒状物旁边，李秀母子跟着上来才看到这里围着好几个人，正在挨个抱着那筒状物低的这端往里看，一会儿看一会儿拿纸笔记着什么。

“白日观测会否不便？”她见他们观测告一段落，这才出声询问。

“陛下金安。”几个人这时才发现有人上来，看清是谁后立马过来行礼问安。

“免礼。”

“陛下，有的观测反而需要白日进行，并未有何不便。自从陛下命人给司天府造了这个望远镜，观测的范围更大更远了呢！”几人推出一个来回话，其他的行礼后又去整理数据了。

“那就好，待能制出更好的天文望远镜了再给你们送来。”容湘颔首，将旁边的孙妍儿介绍一遍，道，“朕不多打扰你们，长话短说，给这位姑娘介绍下你们做的事，看看她有没有兴趣来此与你们共事。”

“是，陛下。”这人笑着应了，不似财政部那么热情，只很客气地请了孙妍儿去望远镜那儿，让正在观测的同僚让开，先调好位置才让她去看，“姑娘请看，眼下你从望远镜中看到的就是晚间出现在天空的月亮。”

“……大人骗人，这分明是个灰突突的球，还满是坑！”孙妍儿看了一眼，便推开来幽幽地看这人。

容湘由着两人一问一答，转头和李秀、孙树说话：“司天府的差事是需要静下心来做的，也许十年、二十年都未必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很是枯燥乏味，若非真的对天文现象有莫大的热情，多半是坚持不下来的。”

李秀点点头表示了解，作为母亲，她倒觉得这样的差事挺好的，于女孩子而言很安定。不过，做什么最终还是要看孩子自己，她并不会强制儿女做什么不做什么。

司天府看完后，孙妍儿仍是摇了头，给出的理由是：“就盯着各种各样的星星，算它们和咱们之间的距离，还要弄清楚它们出现又消失的规律？这东西半天都不见多动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弄明白？我看这一会儿就瞌睡了！”

容湘笑着摸了把她的头，没说什么，只领着他们出了司天府，朝技术院走去。

“技术院如今还是朝廷官衙，但最迟三年后，朕就要将之重组，改为‘华夏技术研究大学’，收拢各地具有各方面天赋的人才，汇聚于此搞技术研究。”她在路上照例给他们介绍，不过，这事她从未与旁人说过，“目前技术院暂设了生物、物理、化学三大科，每科再据目前所有的人才、条件细分小科，等日后每科人才多了，便可专设相应的研究所。”

因为技术院这边，光凭介绍是说不清的，还得亲自去看才能明白这里面都是干什么的，所以，容湘也没有说太多太细，粗略说了一下何谓生物、何谓物理，化学又指的是什么，就这都让孙妍儿越听越感兴趣。

等真的到了技术院，先去了生物科那里，这里暂时粗略分为植物、动物两个小科，植物科这边的人，对着送来的低配版显微镜，正在观察植物细胞，第一次通过仪器看到绿叶里是一个个泡泡时，孙妍儿被惊了一跳，这反应和植物科这里的人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

植物科的人让她把手边有的各种植物的细胞都看了一遍，还给她解释每个细胞的构成，什么细胞壁、细胞质之类的，其中不同的植物相互间的差异，各项数据的不同等等，说得很专业也很浅显，生怕她听不明白。

孙妍儿听得很认真、很感兴趣，时不时还提出问题，被解答后又恍然大悟。

出了植物科，他们又去了动物科，一进门就见这里的人解剖了一只兔子，将之摊成饼状研究其内脏，旁边还放着张图，依次对照着记录数据。

这场面略显血腥，李秀三人都没想到，不免愣了一瞬，在容湘让人给孙妍儿介绍时，就以这解剖的兔子为例说的。

兔子嘛，从前多少都是吃过的，只是从未想过这兔子体内的脏腑什么样的都是什么，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也就完了。

动物科现在所研究多是哪种动物体内构造如何，各个脏器长什么样、具有什么功能，因设立这科没两年，所以研究的都是比较浅显的问题。

此刻想来，植物科和动物科一样，都需对植物、动物进行解剖，从而弄明白相关的各种原理，只是比起植物，解剖动物难免血腥一些。

孙妍儿看过这两边，就有些若有所思，她这样跟容湘说：“陛下，看来……平日所见的一事一物，换个角度再看，好像都有神奇玄妙的地方，但人们通常没有在意过，更不曾想过为什么，只是循着先辈们传下来的经验，一直那样看待、认识……然而，这些东西却并非没有变化。”

容湘诧异地看她，赞许地笑道：“不错，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没有哪一种处于静止，而技术院存在的意义，便是发现这些变化的规律，进而依据规律寻求运用它们的方法，从而为人们带来便利。”

说罢，她又带着他们去物理科，今天物理科正在做浮力实验，同样的一玻璃箱水，不同的东西放进去，有的飘在水面上，有的则沉下去了，而同样的东西，不同的大小，放进去后情况也是不同的。

孙妍儿凑近了看，这里的人正在记录数据作对比，还无暇关注进来的是谁，听得他们在念叨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她亦随着他们的话开始思考。

“是啊，这一样是木头，重一些、大一些的就吃水深？为什么呢？”她满脸求知，转头看向容湘。

“水有浮力啊，可以把进入水里的东西都托起来，只是质量超过浮力的就托不住了，所以会下沉，不过不同地方取的水，哪怕是一样多，这浮力也有区别，这又是为何？”旁边一个年轻人拧着眉头苦思，想不明白这到底相差在何处。

“水？浮力？”孙妍儿好奇地伸手戳一戳飘在玻璃箱中的木块，往下按时就感到了一股向上托的力。

“感兴趣吗？”容湘当然知道，不同地方的水里成分互有差异，那密度当然是不同的，密度和质量一样，是影响浮力大小的关键因素。

孙妍儿点点头：“很有趣。”

“再来这边看看？”容湘领着她出了这间屋子，又到旁边一间，这里也在做浮力实验，但不同于方才那个，这里做的是空气浮力的实验。

纸片从高处落下，打着旋儿往下落，飘飘荡荡的，除了纸片还有羽毛、叶片、布条等等，平时生活中这都是常见的东西，但谁也没关心过这些小东西在空中飘的时候，往下落的速度是有差别的。

“陛下，这空中也有浮力？”联系方才看到的水，孙妍儿求证道。

容湘点点头，抬手在空中随意一划：“人们生活在地面上，每时每刻都处在空气包围之中，

那我们为何就能站在地面上不像鸟儿一样可以飞起来？而像纸片、落叶、羽毛，它们却能在空中飘起来，不过，最终它们都会落到地面，这又是为什么？”

孙妍儿一愣，也开始思考，是啊，这些是为什么？

她耸动鼻子吸了口气，想起生活中遇到的事：“唔……饭菜做好的时候，我们明明离厨房很远，却也能闻到厨房里饭菜的香味，那香味又是如何传到这么远的呢？”

“对，就是这样，这些疑问都是物理科研究的方向。”容湘笑着颔首。

孙妍儿眼睛亮亮的：“陛下，这里真的很有意思，以前我都没想过这些问题，原来……生活处处都有疑问啊！”

容湘点点头，赞同她的话。接着又带她去了化学科，这里比起物理科更神秘些，因为一进门就看到宽大的桌子上，摆着好多透明的、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有的里面装着颜色不同的液体，看起来神秘而漂亮，但又给人一种隐隐的危险。

自玻璃研制成功后，一开始品质不达标的那些全部做成各种各样的副产品推广到民间，而技术更成熟后，容湘便命人制作了能用于研究的、品质达标的玻璃器皿，诸如试管、烧杯等，优先供给这边的理化生研究。

相关的书籍，她也从空间中翻出来誊抄给了他们，但因为空间收集的书籍都是类似后世中学生所学的那种难度，甚至很多还是各科目的教辅书这些，内容很浅显、很基础，却恰好适合如今根本没有这些学科概念的人来打基础。

只是……自有了简陋的研究器具后，这些人至今还停留在验证那些书籍内容的阶段，一天天的，热衷于照着做各种实验，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容湘也不催他们，万丈高楼平地起，理化生研究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打好基础才能谈以后，她倒是挺乐意勾起这些人的好奇心和疑问精神，如此他们便能自发地继续钻研。

看过化学科那能带来各种神奇现象的实验，孙妍儿眼中充满了渴求和兴趣，她很肯定地道：“陛下，我想留在这里。”

“好，先带你娘和哥哥去住处吧，离这里不远。”容湘笑着应了，又带他们去宿舍。

技术院的这些人，她在附近给他们都安排了住处和食堂，还派了军队戍守，严格来说，这里和太医院、司天府是相对脱离于朝廷官衙的，这一年多来不是没有人探究过，都被她给挡了回去。

这三个部门一圈转下来花了不少时间，容湘带他们到宿舍那里，让管理此地的人给孙妍儿安排住的地方便匆匆离开了，留下他们自行收拾，给这姑娘准备必需物品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