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争宠

喜鹊虽是暂时说赢了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到底心里因为被人轻贱，受了委屈，还是没忍住哭了，到了院子门口又怕丽姨娘看出什么来。

便是擦干了眼泪，只眼眶却是红的，却也掩饰不了什么，原想着不叫丽姨娘看见她哭。

“丽姨娘，奴婢回来了，倒是让迎春小姐等久了。”说着将一朵开的正好的蔷薇花递给了迎春。

丽姨娘虽然平日里表现的木讷，好像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可喜鹊性子温和爱笑一些，如今回来倒是平静，但也没了笑容。

这么反常的行为，就是不细心的人，一眼也能看出喜鹊不对劲儿的地方。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偷偷哭过了？”

喜鹊强颜欢笑，“倒是没什么，摘花的时候，有灰尘掉进眼睛里了，这才红了眼睛……

“奴婢什么性子，姨娘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是会和其他人起冲突的，若是有人欺负奴婢，奴婢一定和姨娘说。

“姨娘不用担心奴婢的，等奴婢一会儿用水洗一洗，没了灰尘，大概就会好了，倒是让姨娘见笑了。”

喜鹊将花篮子递给报喜，报喜倒是往旁边一放，也是看出了喜鹊不高兴呢。

喜鹊回了自己的屋子，丽姨娘还是有些怀疑，便吩咐报喜，“你去看看她吧，我看着不像是进了灰的样子。”

报喜也是嗯了一声，拿起花篮一起进了屋子，见喜鹊还真真是在偷偷掉眼泪了，也是问道，“怎么了？出去前还好好的。”

“没什么，左不过就是和大太太身边的丫鬟吵了几句，她嘴贱，不过我也还回去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丽姨娘惹麻烦的。”

“我们姨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的？这还没先责怪你呢，你倒是委屈的哭上了。”

“我就是心里委屈，你说说，我但凡对老爷有那么一点心思的，她说我，我也就认了。

“偏偏是什么都没做，一见了是丽姨娘身边出来的丫鬟，就一味的贬低，我这心里受不住，这才躲了进来哭。

“若是丽姨娘问起缘由来，这些腌渍的话我怎么说的出口，难道不怕丽姨娘再多想的？你怎么也进来说这些话招我？”

“你还以为你自己伪装的挺好的？丽姨娘早就看出来你哭过了，不过不知道具体事宜罢了，这才吩咐我过来安慰安慰你。

“这做丫鬟的都这样，哪个不被分个三六九等的，就是拿着同等的份例都有个高低区分，更何况是伺候不同的人，拿的还是不同的份例。

“伺候老太太的丫鬟，出去哪个不被人追捧的，难道人家长相看着就比别人更高贵讨喜一点？还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

“如今我们伺候的是姨娘，自然比不得在老太太跟前儿的时候了，都快跟着姨娘一年了，你还没想明白吗？

“这伺候太太身边的人，在荣国府里，那也比我们这些伺候姨娘的更高人一等。

“如今因着老太太看重两个小姐，老太太让我们继续伺候姨娘，这也是命，姨娘作为半个主儿都时时有受委屈的。

“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个在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了，可就这样，我们出去到了别处，也比那些小丫头，粗使婆子面前要有脸面的多。”

“我知道，只是看不惯那些人，我们姨娘又做错了什么，偏就被人看扁了几分。

“还不是大太太平日里没个顾忌，在丫鬟跟前说道这些个脏话，让那些下人们听去了，也敢说嘴主子的不是了，就该禀报了嬷嬷，打她几板子就消停了。”

“行了，姨娘都未说什么呢，你倒是犟上了。我看也是姨娘性子好，纵的你不知道好赖了。

“你既然担心给姨娘招祸，以后少出院子，有什么外出的事儿我去做，我脸皮厚，自是不怕别人挑嘴的。

“赶紧收拾收拾，别叫姨娘担心，姨娘可等着你做的胭脂用呢，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我们帮着姨娘得老爷宠才重要，你可别忘了。”

“我知道，只我们有心也成不了事儿，关键还是要看丽姨娘的，如今丽姨娘一心只安分养着两位小姐，哪里顾得上老爷那边？

“如今我受了委屈，就是姨娘性子再好，是个泥人也有三分血气，指不定还能激起一点争宠的心思来。”

报喜也是无可奈何了，“也罢，你收拾一下，等我出去告知姨娘一声，看看姨娘反应再说吧。”

只不过喜鹊知道丽姨娘性子软，这事只怕也只会不了了之，若不是因为这性子，当初大太太也不会选中她了。

如今听了报喜的话，知道是喜鹊出去受了委屈，姨娘也是让人先将孩子抱回去。

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太太的性子执拗，又是不喜我，也是我连累了你们了。

“好在你们没有出什么事情，这次也只是大太太身边的丫鬟说嘴几句，并没有报到大太太耳里，这也算是好的了。

“若是让大太太知道了，怕是你们都少不了一顿打的。我如今虽是姨娘的位份，可又不得老爷宠爱，这后院里管事儿的还是大太太。

“罢了，以后还是不要到花园里摘花了，免得多生事端，你回头拿这点心给喜鹊，我知道她爱吃那个，这事也是委屈她了。”

一听姨娘也只会一味的避让大太太，就是连大太太身边的丫鬟都能欺辱上门来，姨娘也只让她们忍忍，便知道没什么可指望的了。

“是，奴婢先过去看看她。”进了屋子，喜鹊也还有些期望，“怎么样，丽姨娘是怎么说的？”

“你还不知道丽姨娘的性子，多半也是不敢和大太太对上的，好在丽姨娘念着你受了委屈了。

“如今让我过来安慰安慰你罢了，给你，丽姨娘倒是还记得你爱吃这个，让我给你送过来。”

“这些个东西，我现在哪里有胃口吃呀，倒是不如真的爬了老爷的床，那些人再说这样的话，我也就真认了的，哼！”

“难得见你这么有脾性了，不过你倒是想的美，就算真能成，那也得有机会接近老爷不是。

“丽姨娘这都出了月子多长时间了，老爷也只上个月来了两次，这个月都没过来站站脚的。”

“去去去，我才不要做姨娘呢，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何况做姨娘也是身不由己，还不如到了年龄嫁出去做个正房娘子，自己管家厉害的很。”

“行了，我们年龄还差上两年呢，想要出府配人早着呢，还是先别想这个了，如今紫薇花都摘回来了。

“以后能够摘花的机会可就少了，姨娘可是说了，以后少打那麻烦去花园里了，东大院的花园到底是大太太能做主的。

“你也别多心，这是姨娘也是怕我们再受委屈的。这好好的花可别浪费了，我帮你清洗几遍，就等着你做了胭脂出来。

“等将来把丽姨娘打扮的更好看一些，我们拉着姨娘多去大花园逛逛，就不信遇不到老爷的。”

好说歹说的报喜将喜鹊哄好了，喜鹊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我便不多想其他的了，我再去摘些其他的花来，这紫薇花的颜色还是太淡了，需要多点红色的。”

“我记得姨娘屋后有一丛野蔷薇，加一点那个，颜色更好一些。”

喜鹊嗯了一声，“你去吧，我先将这些捣碎了，慢慢来，姨娘皮子白，一点点红就很好看了。”

“你还别说，我听红儿说，姨娘现在看着是比孕前更白了一些，可见还是生女儿养人了。”

“什么生不生子的，真是不知羞的，要是叫别人听去了，指不定又说什么闲话了，你快出去吧，别在这里妨碍我做事了。”

报喜也不再多说，挎了小篮子到屋后去了，等胭脂制出来来有的等，接下来便是劝说姨娘多出去走一走了。

东大院的花园是甭想了，姨娘现在怕大太太怕的很，但凡能惹到大太太的事情。是一点都不做的了。

如今她们也只能劝着丽姨娘往荣国府里的大花园里去了。好在老爷每次出去回来都路过大花园，指不定就能碰上了。

等胭脂做出来以后，喜鹊也是劝道，“姨娘也不能总闷在屋子里，时间长了也是要闷出病来的，姨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两位小姐想一想。

“小姐从降生下来以后，也只在姨娘的院子里逛了逛，这荣国府其他的地方却是没去过的。

“姨娘的院子里的人也不多，且这院子里的风景再好，也会看腻了的，等小姐再大一些，总要去给老太太请安的。

“如今小姐见的外人太少，若是在老太太跟前怕生，扰了老太太的兴致，恐怕会让老太太不喜我们小姐了。”

姨娘一听到这里也觉得喜鹊说的对，她本就不得宠，将来还是得靠着老太太，自然不能让老太太厌了迎春和报春。

报喜见丽姨娘也有些意动，便又加把劲的说道，“知道姨娘怕去了花园会再碰到大太太身边的人，说嘴我们院里人的不是。

“可也不能因着奴婢们的关系，一直拘着迎春小姐和报春小姐。东大院的花园去不得，难道我们不能绕路去大花园？

“大花园不光地方宽敞，这风景也不是东大院花园能比的，且那边碰到大太太的机会也少。”

丽姨娘自然知道，孩子长大一些，总要跟着大太太一起给老太太请安，她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没有资格过去那边给老太太请安。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丽姨娘一直都避让着大太太，毕竟孩子们太小，平日里多数时候丽姨娘带着孩子去给大太太请安，多半也是在孩子睡着的时候抱过去。

怕孩子哭闹惹着大太太不高兴，大太太也并不怎么喜欢这些孩子的，更不用说这庶出孩子的生母还是会分大太太宠的人，大太太就更不喜欢了。

丽姨娘也不过是上个月得了老爷两日恩宠，大太太就没少在请安的时候找丽姨娘的麻烦。

这个月过半儿了，丽姨娘没得到老爷宠爱，丽姨娘反倒是觉得轻松了，可大太太那边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是不再主动挑丽姨娘的刺儿，可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的，跟着其他通房受训斥，如今丽姨娘身边的丫鬟们还想着帮姨娘争宠。

这头说了好久，丽姨娘也是考虑到怕孩子怕生，这才松口可以过去大花园那边，可就这样出去也是避着上面的主子的，这出去还能碰到什么人呀。

左不过也是那些小丫鬟婆子的了，不过这也算是带着迎春和报春见见人了。

丽姨娘如此避让的作为，虽然让喜鹊和报春有些看不上，不过到底丽姨娘才是主子，她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听从安排了。

“今日我看迎春和报春都比往日里活泼一些，明个儿若是天好，我们再去大花园那边吧。”

喜鹊和报喜倒是有点蔫了吧唧的，不过也是不曾放弃，打起精神来，“好，都听姨娘的，我看今日姨娘用着奴婢做的胭脂可比份例里的好看多了，以后姨娘便先用着这个吧。”

“好，还是喜鹊手巧的很，我用的正得用，以后我份例里的胭脂你们拿去送人，你们原在老太太跟前伺候，想必你们以前交好小姐妹也许久没见过了。

“我这里也不算忙的，你们抽空过去聚聚也好，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好歹也是主子里惯有的份例，总比丫鬟的要好，只这个颜色不适合我罢了，许是别人擦着好。”

喜鹊和报喜倒是觉得这也算是个好主意，不过她们并不打算讨好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用的东西可比姨娘这边的好多了。

哪里会看上这个，倒是不妨给了大花园里的婆子，打探一下老爷的踪迹，应是够用了的。

喜鹊和报喜也是没出声，应下了，“那就多谢姨娘赏了，回头奴婢便抽空去姐妹那边坐坐。”